望月樓的宮人們都給趕了出來,唐艾路過趙慶媛的陪嫁宮女玉慧,珠慧,狠狠的瞪了一眼。兩人委屈的低了頭抹淚。
剛走到正房門口就听見里面人說話。
「你以為誰都稀罕你這瘦貓兒似地小崽子?」听話音是秦嬤嬤。
皇上和唐艾兩人臉色都變了變,唐艾看著皇上道︰「不然臣妾先退下?」一句話倒將了皇上一軍,皇上只得道︰「沒什麼,一起進去吧。」
進了正房還不見人,只往西邊暖房去。
皇後一襲珊瑚色五彩緙絲圓領袍,青灰色繡花馬面裙,簡單挽了倭墮髻,正是家常打扮,翹了一只腳懨懨的坐在金交椅上,無聊的擺弄著七寶金指套。見了皇上進來愣了一下,迎上去頗不自然的笑道︰「皇上來了?」扭頭又看見唐艾跟著臉色微沉,「只當這個時候您已經安置了。」
唐艾往地下一看,眼淚差點兒掉下來︰趙慶媛只穿了雪青中衣,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看不出原先發髻的形狀,勒著額子,臉色蒼白的抱著剛出生的九皇子跪在地下。
皇上也扭頭看見了,忙道︰「這是做什麼,你剛生了孩子身體虛,還不快起來。」唐艾等不得忙上前扶了趙慶媛回床上躺著,九皇子安置在床里邊。剛出生的小孩子通紅著,乍一看真跟個小貓崽子一般。
趙慶媛猶自不敢躺下,只拿眼角瞥皇後。唐艾見這樣爽朗干脆的趙慶媛也變得這樣唯唯諾諾起來不由心中難過,一低頭眼淚就掉下來,也不方便就擦,只一味垂淚罷了。趙慶媛眼眶一直都是紅的,見唐艾哭了,眼淚也不住打轉,只伸手拉了唐艾一下。
皇上有氣也不便發作,只拿秦嬤嬤做耗,喝問她方才說的話什麼意思。
秦嬤嬤仗著女乃了皇後長大的,比別人都有體面,說的上話,遂笑道︰「回皇上話,哪里有什麼意思,不過是話里趕話說到那里了。原是老身糊涂了。」
皇上淡淡道︰「既糊涂了也不用在宮里呆著了,明兒出宮養老罷。」
秦嬤嬤臉色驚恐,跪地磕頭道︰「皇上,皇上老奴知錯了。您只看在老奴伺候了皇後這些年的份兒上,開開恩放老奴這一會罷。要打要罰都行,以後再不敢了,只是別把老奴趕出去。好歹給老奴留些體面就是天恩了……不然,老奴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她只怕的渾身發顫。
皇後見了心里要不得,正要向皇上討情。
皇上忙伸手止了皇後,仍對秦嬤嬤道︰「你們這些刁奴,只欺負皇後放著尊重,不肯與你們理會便無法無天起來。如今被朕撞在眼里還有什麼可說的?旁的不說,皇後的名聲都被你們帶累壞了。」噎住了皇後,就再不肯看一眼,只坐在床邊和趙慶媛唐艾兩個說話。見唐艾臉頰上亮閃閃的都是淚,不禁一哂伸手拍了拍唐艾的肩膀。
皇後黑臉道︰「皇上您用不著殺雞儆猴的,方才是哀家讓她跪下的,一人做事一人當,犯不著賴別人。」言畢,扶著秦嬤嬤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