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直都沒有來。
按例,皇上抱恙後宮諸妃要前往探視,乾清宮外只攔住了唐艾一人。
坐著暖轎回去,手里的暖爐怎麼都不熱似的左右手倒換著放到哪兒都不合適,皇上心重,他不上去看個究竟,胡亂猜測著更可怕。皇上若肯見面此事還有轉機,這樣當著諸妃不給唐艾留情面想必是氣壞了。
冷心冷面的回到毓殊齋,唐艾發現宮人們都屏聲靜氣的小心伺候,她們有自己一套察言觀色通遞消息的法子。毓殊齋里霎時間沒有了往日的歡快勁兒,年節里皇上竟不曾踏足毓殊齋一步,漸漸地太後也听到些風聲,敲打著問了唐艾幾句,唐艾只不肯說。
那日唐艾帶著兩個孩子在炕上玩耍,榮嬤嬤忽然來了,說太後要瞧瞧兩位小皇子。唐艾忙就張羅著給他們穿衣裳燻轎子準備出門,榮嬤嬤忽然將唐艾拉至一旁︰「莊主兒只讓她們忙罷了,您也要換套顏色衣裳……皇上也在呢。」
唐艾略一遲疑,還是不肯駁了太後面子,另換上一套新作的出風毛八幅吉祥團花銀紅襖兒,加了兩件首飾。
皇上果然是在的,見唐艾請安淡淡的應了。
唐艾抿抿嘴,起身站在太後身側。太後見兩個小人兒穿戴得齊整,喜歡得一手一個摟在懷里逗他們頑,忽道︰「迦兒瘦了些。」
唐艾忙笑道︰「想是年里頭鞭炮驚住了,夜里睡不安穩。」
太後嗔道︰「該早說的,你們小孩子家不懂得這些,回頭讓你榮嬤嬤去替孩子喊喊魂兒就妥了。」
唐艾笑道︰「是,臣妾竟不知道這些。」
太後忽笑道︰「說起受驚哭鬧,皇上該數頭一個。他小的時候但凡夜里有些動靜就驚了,哇哇哭個不停,我跟你榮嬤嬤還有出了宮的謹嬤嬤整夜不睡的摟著哄。」
唐艾回頭看皇上一眼,皇上也笑的訕訕的。
太後忽道︰「哎呦,這倆胖小子真沉得抱不動,莊妃,給皇上抱過去一個。」說完不動聲色的沖唐艾使個眼色。唐艾裝作看不懂的樣子抱著迦兒過去遞給皇上,又轉回來站在太後跟前。
太後恨得瞪唐艾,唐艾也只低頭裝瞧不見。
皇上在慈寧宮知道唐艾要來,也是想就著太後的意思借坡下驢,見唐艾這樣忽然就覺得沒意思,略坐一回也就起身去了。
太後只埋怨唐艾沒眼色,唐艾賠著笑在太後跟前兒坐了坐就帶著兩個孩子回去了。
太後出面撮合是誰都不曾有過的體面,卻不知道唐艾也厭倦了哄著皇上過的日子,他要不信,你怎麼委曲求全都是無用,反倒坐實了你心里沒底,只更讓他瞧不起罷了。
猜忌著彼此的日子唐艾過不來,索性丟開手。
得寵失寵的唐艾並不是很在意,守住了迦兒啟兒是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