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細細的一根針,有力的他,卻感覺再難抓住。望著她肌膚上那片艷紅血跡,他的心,驟然被一團恐懼圍繞,微顫的手,停滯在她肌膚之上,竟然,怎麼也無法刺下去。
血淋淋的場面,他見過不少,亦不曾有所畏懼,只是,此時,究竟又在怕什麼?重要的決策,他都忘記了做過多少次,而今,面對這個已經毫無反抗之力的孱弱女人,怎麼,竟如此踟躕?
空氣,一時間像是凍結了,她,沒有叫聲,沒有掙扎,甚至連喘息聲,也已隱匿。一切,寂靜的,反常而可怕。
罷了,罷了!
他艱難的閉了眼眸,咬牙,將鋼針扔在鐵盤里。
「叮……」細微的聲音,在壓抑的寂靜中,卻清脆而明顯。
本是要,比照著印泥的痕跡,給她刺下「薄」、「子」、「君」三個字的,然而,卻只刺了一個姓。
就這樣,結束了嗎?她還以為,這個男人,要將她折磨到什麼時候。微微放松了緊咬著下唇的牙齒,倏地,卻撞上他投來的目光。
他眼神里,怎麼,忽然像是蓄了許多憐惜?難道,又是她看錯了嗎?
然而,縱使沒有看錯,又能怎樣?惡魔的憐憫,她不稀罕!
此時的她,臉色呈一種虛弱的白,原本微紅的下唇,也已咬成了青紫色,那麼,方才,又是如何的痛?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又是如何能夠忍住不掉一滴淚?
無聲對望著,她的眼中,總是淡漠,而,他的心里,早已翻涌如潮,第一次的,他竟不敢直視她眼眸,滄然偏頭,他端起那個鐵盤,放回到茶幾上,然後徑直出門。
「砰」的一聲,重重將門帶上。
這個男人,就這樣一走了之了嗎?她還被綁著,腰間也還流著血,雖然針刺的傷口,不會流太多的血,然而,這種不著寸縷躺著的姿勢,就算沒人在看,她也感到奇恥大辱。
竟能把事情,做的這樣絕,這個男人,果然是狠毒的。
可是,她又能有什麼辦法?大聲呼救嗎?這里是他的家,她從來都是受人漠視的外來之客,誰會來救她?
就算,真的有人來救,又如何?她寧願這樣耗死,也不願讓人看到她這副狼狽而下賤的樣子。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要受這個男人,這樣的折磨?他對她,究竟哪來的恨?是,她上輩子,欠了這個男人太多,還是,另有原因?
當初,嫁給他,為了爸爸,也為了逃避錦騫和蘇盈盈。還以為,嫁了他,她這一生,也就平平淡淡了,就再不用因過往的感情而糾結牽絆了,哪知道,得來的,竟是無邊的折磨……
無盡的委屈,驟然涌上來,化作兩行淚,順著木兮蒼白的臉頰,流入發間。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傳來「 嚓」一聲響,門被打開了。
木兮一驚,望見走進來的人,卻無法去擦眼中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