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回頭,木兮便看到緩緩走過來的薄子君.
悠然而沉重的腳步,璀璨卻壓抑的目光,這個外表干淨利落的男人內心卻似藏著無數的憂郁。
「安小姐,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害了你的孩子,求求你原諒我,下輩子我做牛做馬都會報答你的。」見了薄子君,鄭敏更加害怕起來累。
就算深知鄭敏的祈求多半是因為畏懼而不是悔過,木兮的心還是軟了下來。
「安小姐,我給你磕頭了,我給你磕頭了……」鄭敏竟然趴在地上給木兮磕起頭來。
再看不下去,她俯身扶起鄭敏,「回家去吧,以後別做這種事了。」
隨她去吧,這個女人也是被生活所迫,況且,她也只是被安木雪利用罷了。又何苦再為難她,既然她也是個命苦的女人?
「這麼說安小姐是肯原諒我了?謝謝安小姐,謝謝安小姐。」鄭敏仿佛犯了重罪的犯人被赫免了般連連感謝,然後看向薄子君,「薄總,你看到了,安小姐肯原諒我了,你說過的,只要她肯原諒我你就會放過我和我的家人了,我可以走了,可以走了是嗎?」
太害怕了,所以她的聲音亂的一團糟檬。
然而木兮還是听明白了,是薄子君逼鄭敏來給自己道歉,如果她肯原諒鄭敏,他就會放過鄭敏,如果她不肯原諒,那後果恐怕就是很嚴重的。
這個男人可真是有心,用這種方式來懺悔嗎?可是,她的孩子是他自己親手扼殺的,他若是要報復,最該報復的也該是他自己——還有安木雪!
安木雪的罪責比鄭敏要嚴重的多,這個男人會怎樣對待安木雪?像對鄭敏一樣讓她跪在她面前求饒嗎?還是一味的包庇?
她不願再想下去,目光匆匆在薄子君臉上撇過,轉身便向樓上走。
薄子君剛想對鄭敏說什麼,忽見木兮離開,冷冷瞥了鄭敏一眼,便不再理她,邁步向樓梯上追去了。
忽聞身後腳步聲,她轉身,不出所料的看見緊跟在身後的薄子君,「別跟著我。」她沒好氣,這瞬間,心深處有種深深的怨涌上來,莫名的、悲傷的、痛恨的,甚至是遺憾的,怪怪的說不清楚。
「你很在乎不是嗎?」他抬起頭,灼人的目光登時深入她眼中。
他莫名其妙的話她听不懂,然而,他認真的眼神她卻看的真切。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也不想明白,薄子君,我只想警告你,別跟著我。」她說完,便匆匆轉身,繼續上樓。
再別讓她看到那雙蠱惑人心的眼楮,這會給她太多的錯覺,會錯誤的以為他的內心是淳澈的。讓她記住,這個男人的內心無比黑暗、無比狠毒,別再令自己的心有絲毫動搖。
「你很在乎我們的孩子不是嗎?不然你為什麼那樣恨鄭敏?」他了解,這個女人的心是無比倔傲的、亦是柔軟的,可是,鄭敏都已經跪在地上求她,她還是不肯原諒,這說明了她對那個女人有多恨!又說明了,那個孩子對她有多重要?!
呵呵……這個那人是用鄭敏來試探她嗎?就算窺探了她的內心,他又能得到什麼?!木兮無奈的笑笑,卻听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已經追上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回答我。」他逼視她,目光認真而堅定。
望見他俊冷的臉,她的氣莫名的又涌上來,「是,我是很在乎。薄子君,你害我失去我的孩子,我會恨你一輩子!」
情緒失了控,她重重一把推在他身上,然而,他在上、她在下,他又那般強壯,她推不動他,反而向後一仰,右腳腳跟滑到了台階下,身體失去重心,就向後倒去。
這里是二樓台階的中間地帶,若是後仰下去,後果一定是很嚴重的。
木兮驚慌時,他有力的右手已托在了她後背上。
順勢一拉,他將她拉入懷中,「小心點。」
溫柔的語氣似是關懷一般,竟令木兮心里一暖,然而,下一秒她便意識到不對,眸中驟然籠上無盡的排斥,她用力將他推開,「不用你裝好人。」
說完,賭氣般越過他向前走去。
「站住。」薄子君伸手就要去拉她胳膊。
她卻轉身,重重一把推在他堅實的胸膛上,「別踫我!」
他毫無防備,她突然的爆發力又大的出奇,他一只腳在上一只腳在下,本來就站的不穩,被她一推向後一仰,便向後栽下去。
「咚、咚、咚……」他打幾個滾,落在了台階下的平台上,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木兮怔住,這個男人不會死掉吧?心不覺一緊,她邁步走下樓梯,剛下了兩個台階,去見他從地上爬起來,額頭上已經有兩片淤青和血跡。
于是,她停下腳步,審視的看著他。
直直的看著她,他好像不知疼痛一般邪笑,「也就是說,你會記住我一輩子了?」
木兮足足迷茫了一秒鐘,才想起之前她說過她會狠他一輩子,是這個敏銳的男人忽然變的遲鈍了還是他太執著那句話?
那麼,她就如他所願,恨他一輩子!她轉身,只留給他一抹嘲諷。
他看在眼中,又覺落寞,「安木兮,既然你那樣在乎我們的孩子,就說明你也是在乎我的對不對?干脆我們復婚吧,孩子我們可以再生一個。」
她恨他還來不及,這個男人憑什麼以為她在乎他?復婚?木兮忽然感到無盡的諷刺,她再度轉身,卻意外的望見他眼中那抹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