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間，一慧徑直走向琴房去找母親。果然，琴房的房門是開著的，明亮的燈光照了出來，映在地板上，拉了很長很長的影子。一慧不知不覺就放慢了腳步，只是怕打擾到母親。
徐靜冰坐在鋼琴旁邊，並沒有彈琴，她的手里拿著一張多年前的黑白老照片，雖然時間久遠，但照片上的畫面還是非常清晰，顯然是被妥善收藏好了的。
那張照片，一慧小時候也曾見過。
那時候也是好奇，還偷偷地拿來看過，上面是一對年輕的男女，男生身材高挑，穿一身綠軍裝，女生扎兩個大辮子，穿一件大裙擺的碎花洋裙，笑得很燦爛。一慧一眼就看出來了，照片上的女生正是母親自己，只是那位男生，卻不甚像父親年輕時候的樣子。
母親經常會看著那張照片發呆，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什麼，但一慧確定，那張相片一定有著一段難以忘懷的往事。
她的手輕輕撫模著那張相片，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溫柔。那個時候的母親，是最美的！
「媽……」一慧沒有控制住自己，叫出了聲。
听到她的聲音，徐靜冰立刻將相片收了起來，待她抬頭望向一慧時，又變成了那個冷冷的母親。
「你怎麼上來了？」
一慧只能微笑，可是卻有一種受傷的感覺，在母親的世界里，她這個女兒從來都只是個外人麼？
「我上來看看你，媽媽！」
徐靜冰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你身體最近好嗎，媽媽？」
徐靜冰點點頭，「好！」
「媽媽……」一慧想問，卻不敢問出口。
「下去陪陪金姨吧，媽媽累了，想休息了！」徐靜冰知道女兒在想什麼，但她什麼都不想說。
一慧看著母親，那個從骨子里透著冷漠的女人，除了不解，還隱隱地有那麼一絲絲埋怨。
下得樓去，金姨瞧了她，笑道，「快點過來吃水果，一慧！」
一慧機械地點點頭。
周清寒和父親的一盤棋正下到關鍵處，見了她下來，父親略微分了心，被周清寒佔了先機，于是勝負早已有數。
王之墨笑得頗為無奈，「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清寒，你的棋藝又精進了！」
周清寒謙虛回道，「是父親你讓著我罷！」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經十點多鐘了。
「時間已經不早了，清寒，你和一慧回去吧！」王之墨開口。
「再坐一會兒吧！」金姨對一慧很是舍不得。
一慧自己也不想多呆，于是說道，「我明天還要去舞蹈團，是應該早點回去的，更何況清寒明天也要上班呢！」
金姨不再留他們，只嘆了口氣。
「我和清寒下次再來看你，爸爸！」一慧向父親告別。
王之墨點點頭。
「您多保重身體，爸！」周清寒亦不忘囑咐。
終于，他們是可以離開了。
一慧明明是覺得可以松一口氣，可不知為什麼，心里卻更沉重了。
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回家，一直持續到睡覺。
母親也曾像照片里那樣大笑過，一慧真的很想知道，母親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究竟是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