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很輕很輕,幾不可聞。一慧沒有抬頭,好像不用看,她就已經知道是誰來了。
喬立軒已經走近了,站在她的身邊,說沒有驚喜,那是騙人的,他來過這家店很多次,總幻想著有一次能在這里見著她,但偏偏,她一次也沒來。今天也只是懷著一顆失落的心過來,但她卻出現了。懶
「你來了?」一慧笑了笑。
喬立軒愣了許久,才在她的對面坐下。她的臉色蒼白,看起來氣色並不太好,人仿佛也瘦了許多,只不過幾日不見,她竟變了這麼多。其實他一直都很多話想對她說,但此刻真的見著了她,卻一句也說不出,許久,才問出一句,「最近……怎麼樣?」
一慧很平靜,「我把孩子打掉了!」
听到這話,喬立軒自然震驚,上次听她的語氣,她一定舍不得放棄自己的孩子。「出了什麼事情?」除非有其它的原因,讓她逼不得已將孩子打掉。
「沒什麼,只不過忽然想通了而已!」
「一慧!」喬立軒听著難受。
「是真的,你想想,其實生活于我們,大部分都是苦難,過得這麼不容易,何必要讓孩子跟著受罪呢?」
「難道因為苦難,就連生存的權利都沒有了嗎,一慧?」
「其實不來到這個世界上,也是一種幸福!」一慧還是笑,心里是苦澀的。蟲
「這不是你,一慧!」喬立軒覺得她變了,整個人都變了,這樣的話,怎麼是從一慧口中講出來的呢?
她深吸了一口氣,「那怎麼樣才是我呢?」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是怎樣的,很久以來,她都在為別人而活,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她卻找不回原來的那個自己了,她應該是怎樣的,她已經忘記了。「對不起,我要先走了!」她起身,不想再呆下去。
她走得很急,喬立軒想也沒想就跟了出去,他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一慧,你怎麼了?」喬立軒大步追上她。
「你不要跟著我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對不對,你告訴我啊!」他緊緊抓住她的手臂。
「什麼事情都沒有,你放開我,就當是我求你了……」她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漸漸地,她像是終于控制不住自己,哭出了聲來,「為什麼一切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很想找回以前那個快樂的自己你知不知道,可是我發現一切都不再是原來的那個樣子了,我已經失去了自我,就像是一個孤魂野鬼一樣……」
喬立軒一句話也沒有說,只將她擁入懷中。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淪落到這樣的境地,我時常在想,如果當時非凡沒有救我,我就那麼死去了,或許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這樣,我就不必看著非凡離開我,爺爺離開我……孩子也離開了我,我最害怕面臨的,就是失去,現在終于,我是一無所有了!」
「你,你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我,一慧!」喬立軒將她抱得更緊了,他想讓她知道他的存在。
一慧閉上眼楮,不願意再去多想。她伸出手,環抱住他,就是這一刻,她不想去承認他是林非凡的哥哥,他就只是一個對自己全心全意的男人,沒有其它。
「你能帶我出去旅游嗎?」她問。
「好!」他答道,「無論你想去哪里,我都帶你去!」
喬立軒以為她會是想要出國,或者至少是去國內的風景名勝,但這些都沒有,她說想要去鄉下。
從h市驅車出來,大概四五個小時,才到了縣里,對于這些地方,喬立軒也是不熟悉的。天已經黑透了,喬立軒看了看坐在副駕上的一慧。她閉著眼楮,睡得很沉。但他看到的是她臉上依舊殘存的淚痕,不明顯,但它存在。她是多麼想要逃離那個世界,喬立軒理解。
汽車一路在漆黑的馬路上行駛,只有汽車的指路燈,馬路兩邊的商店大多已經關門,只有一兩家還透出昏暗的光來。終于,喬立軒看到前面不遠處有一個巨大的廣告牌,上面是一個農家樂的廣告。喬立軒按著廣告牌的指示轉了彎,還好,他心里暗自慶幸。沿著漆黑的小道開了許久,才見到前面一片燈光,亮如白晝。走近了,喬立軒才看清楚原來那些都是掛在樹上的小彩燈,閃著晶亮的光,像是一只一只的螢火蟲。眼前的農家樂,都是木頭搭建的一間間房屋,樸實無華。
他停了車。
一慧仍舊睡著,他不忍心吵醒她。于是月兌了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而後將她橫抱了起來。許是很久都沒有休息好了,這麼大的動靜她依舊沒有醒,反而窩在他懷里熟睡著。喬立軒笑了笑,松了口氣。
農家樂的老板是一對很樸實的夫婦,見他們是城里來了,立刻安排了房間。由那男主人領路,喬立軒將一慧抱回了房間,木頭房子里不大,也沒有什麼過多的裝飾,但卻很干淨。因為燒了碳,所以很暖和,喬立軒很小心地將一慧放在床上躺好,又給她蓋上了厚實的棉被,他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大汗。
喬立軒坐在床沿,一直看著她,他希望今天晚上,她能有一個美好的夢。
「小伙子,我帶你去看你的房間吧!」講話的是農家樂的男主人,他大概五十出頭年紀,皮膚黝黑,額上已有明顯的皺紋,像是飽經滄桑的感覺。
喬立軒回過頭里,應道︰「好!」
那男主人便笑了。
喬立軒跟著男主人出了房間,冷冽的風一下子吹到了臉上,他一下子適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