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骨碌爬起跳到車下,這幢房子本來在半年前就已完成的七七八八了……她今天才猛然想起原來自己還是有個避難所的,那就是她第一次用自己掙的錢蓋得房子!杜淮苓歡喜得一把推開門,沖進去,一口氣上上下下跑了個遍,桌椅擺設,裝飾用具,幾乎全符合她的心意,啊哈,想不到啊想不到,她夢寐以求的溫馨小居,竟然是在大周朝實現的!
「小嬋小嬋,謝謝,謝謝!我他姥爺的太感動了!感動啊!!!」她使勁兒抓著小嬋前後搖晃,激動到無以復加,幾欲瘋癲。小嬋白眼直翻,換了以往早就以橫掃千軍伺候了,這回情況特殊,咱不跟她計較!嘴邊還止不住地浮現幾縷淺笑。
「哇!」天吶,沙發沙發,杜淮苓風風火火地飛奔過去,照著那松軟的長墊子又拍又跳,光是需要找到這些符合現代要求的材料,煞費了一番苦心,雖然二者還是有些差異的,但她已經相當滿足了!她走到另一邊,拉開落地窗簾,走到窗側推開門沖了出去。
一池青蓮,正對她盈盈含笑,她喜得圍著轉了幾圈,左瞧右瞧,邊點頭變喜不自禁,心里頭自豪得不行,哈哈,都是屬于我的!
後走到甲板上,臨風遠眺山谷中的風景,木屋選在山谷高處的一大塊平地落基,房子本身就被山木遮隱了大半。山谷中,人們幾乎是看不到它的,通向這里的路早在多年前就已經被巨石切斷。而另一條隱秘的小路伺候她們自己修築的。
光坐在這兒,開闊的景致便送到眼底,山下縱橫的阡陌間,炊煙裊裊,綠意盎然。(更新最快)
果然是我獨享的風水寶地!杜淮苓美滋滋地喊,突然想來個縱情高歌,沒事兒沒事兒,這里一個人也沒有,屋里面忙來忙去的小嬋可以直接pass掉。自己在現代好歹也是寢室的「K歌一枝花」,屹立麥霸之位多年不倒。
「咳咳,」她清清嗓子,那哀家就先來首懷舊經典曲目。
「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噗嗤!噴笑,慫粉粉了!換!抒情的。
「人生,夢如路長,讓那風霜,風霜留臉上。紅塵里,美夢有多少方向……。」她抖落一地雞皮疙瘩,《倩女幽魂》未免太幽森詭異,她不禁後背發涼,看了看四周,這也是荒山野嶺的……。
要嚴肅,記住嚴肅!想了下還記得哪些歌的歌詞,停了一會兒,自動進入卡拉ok模式。
「我用盡一生一世來將你供養,只盼你……。」得,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水平,起高了,唱走調……。額,下一首。
「突然好想你,你會在哪里。過得快樂或委屈……。」
「你在想誰——?」上的小嬋唰的拉開窗簾朝她大驚小怪地喊。
杜淮苓大笑,「想你昨晚遇到的那只癩皮狗!他是不是長得很帥啊——!」 當一聲,窗戶猛地關上,傳來她怒氣沖沖的叫,「你到底還上不上來的?天要下雨了!」
抬眼,果然山雨欲來風滿,「沒辦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它去,我不管了!我要盡情地玩會兒!」
「我呸!淋死你我還懶得給你收尸!」
「呵呵……。」
她攤開雙手,幾大滴雨珠碎落在手心。幾回清脆叮咚的響聲後,偌大一塊細密的素色織錦籠罩上了這幢木屋。青蓮葉、甲板上,漸漸勻濕,煙雨幾重,池邊的紅芍藥點綴白煙中。
月光曲折是日光太長
天空之上誰唱
純白的花在無聲綻放
傾瀉半夏洪荒
我等天亮你盈握月光
一路無聲青黃
透過微光尋記憶方向
輕得像羽毛一樣
殘垣之中你站在身旁
古老的河床溫涼
唱過夏綿長唱過冬蒼蒼
你握我手寫舊詩行
那一年是醒目拍出的那筆滄桑
冗長的光陰雕磨了風向
吹落了蝴蝶單向翅膀
怎麼飛過桑海輕霜
少年時的歌我們還在唱
只是尋不到當年模樣
滄海煮上半壺月光寄你身旁
你可還記得那樣時光
卷葉做燈尋彼方伸出的手掌
拾起我心遺落的槳
牽那片白月光隔雲水為你唱
一路冬夏一念彼方
——清莞《唯美天空》
唱完,她往後仰面躺倒,對一方鉛色蒼穹輕笑。四月微雨,紛紛綿綿潮濕了紅塵萬丈,那些所有的,都與她不再有關。她藏入了為自己造的硬殼內。現在好了,世界上終于只剩她一個人了,杜淮苓把四肢舒展開。
如果地球依舊在轉,那為什麼她還在這里?是誰逆轉了我的路,讓我退無可退?雨水打濕了臉,雙睫上凝聚起霧氣。
她忽然脆弱地用手背遮住眼,听雨勢漸漸轉大,敲打得蓮葉生疼。眼角蜿蜒出一條水痕,含帶著咸意融入雨水中。
浮煙籠水,漫延爬上了屋牆。驀然透過水听見有人靠近,叩響了門環。她爬起來不顧赤著的雙腳就往前門沖。
手在觸到插銷時,停了下來,能夠進到這里的人,是想來干什麼?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如果是……。
杜淮苓打開門,一身濕漉漉的,與前來敲門的人默默對立。
這個人在她意料之外,卻又不完全是,算是熟人,她這麼想。即墨洵最擅長設局制人,不過總不會置人于死地,那她呢?是屬于局中最不該出現的意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