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讓陸子溪的臉痛苦的扭曲,那些往事是他無法觸模的傷口吧!他燃起一根煙,霧氣繚繞,那張臉隱藏在煙霧後面,似真似幻……他的眼楮看著前方,思緒似乎都被回憶帶走了︰「我記得初見她那天,在波爾多的瑪歌堡酒莊前,那里有一條美麗的林蔭道,鋪滿極細極白的鵝卵石,道邊是兩排高大浪漫的法國梧桐,而她,在夕陽的余暉中,在林蔭的盡頭,拿著一本詩集,向我款款走來。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寧靜,悠遠和純潔。更讓我吃驚的是,她手里的詩集竟然是一本北宋的秦觀詞。在這個充滿異國情調的世界里,一個華裔少女,拿著一本這麼東方的詩集,組合起來,是一卷讓人眩惑的畫面。我現在還記得她那天正在讀的詞是秦觀的《念奴嬌(詠柳)》,其中有兩句是︰掩映夕陽千萬樹,不道離情正苦。想想看,似乎從一開始,就注定我們這一生都要被離情所苦,終究無法圓滿。」她專注的听著他說,可是他突然戛然而止,不再說話。只有煙蒂在幽暗的燈光中或明或暗的閃爍。他摁滅了煙頭,舉起酒杯︰「算了,都過去了,錯過的再也回不來了。」她怔怔的看著他,盡管她很想听他接著說下去,但是她小心翼翼的不敢再觸踫他的傷口︰「你不想說,就別說了,希望等到你真正釋然的那一天,我還能有幸做你的听眾。」他看著她,恢復了常態,嘴角又有了平時的笑容,他帶著微微的調侃︰「所以說,你是個善解人意的好秘書,我怎麼舍得放你走呢。」楚靈裳的去意從陸子溪來找她開始,就開始逐漸瓦解。而當他這樣近距離的向她傾訴著他的過往的時候,她覺得他已經是她最親最近的朋友。她對他的這份感情沒有結果,沒有回應又如何呢,此時此刻,她只希望守在他身邊,關心著他,遠遠的看著他,足矣。她的心已經釋然,她的語氣也輕松起來︰「老板既然這麼努力留我,那得給我加薪才是呀。」他看著她,微笑,握住她的手︰「那就這麼說定了,那封辭職信當我從沒看見過。」楚靈裳的手被陸子溪握在手中,她感到一份真實的安定和滿足,她朝他微笑著點頭。看到他眼里的喜悅和陽光,楚靈裳的心里也酸酸澀澀地感動著,雖然他無法愛上她,但是她在他心里也是有著一個位置的,不是嗎?從會所出來,坐上陸子溪的奧迪Q5,楚靈裳靠在汽車椅背上,慵懶的不想說話,只是看著他專注開車的側影,模模糊糊的想著在遙遠的法國,在浪漫的紅酒之都,他和那女孩美麗的邂逅……那個女子,在他的描述下,是那麼的飄飄若仙,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她羨慕,卻沒有絲毫妒忌的情緒,如果可能,她真希望能夠幫他找回丟失的過去,來拂去他眉梢眼底的憂傷,讓他找回失落的幸福。「她叫什麼名字?」楚靈裳輕輕的問。他猛的一個急剎車,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然後繼續開車。一分鐘後,他說出了一個名字︰「她叫若顏,九年前我們認識,那年她二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