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劃過,轉眼間,陸子溪到美國已經半個月了。
這半個月的日子,他每天守著若顏,公司的事情都是電話遙控指揮。
一切,以若顏為中心,他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全心全意的關注著。
他回憶著有關于若顏的一切,回憶著當年戀愛時的每一個微小的片段和細節,然後,細細的訴說給她听,不管她听不听得見,不管她有沒有反應……懶
他深信,在若顏的心底,一定會有感應的。
那段往事,那段戀情,那個人,那座城,會是她心底最大的牽掛。
然後,終于有一天……
正是上午陽光最溫暖的時候,若顏已經輸完了液。
陸子溪伏子,在若顏的耳邊說︰「若顏,你看,外面的陽光這麼好,我們出去散散步,好嗎?」
他把若顏從床上扶起,讓她坐在輪椅上,在座椅上替她細心的枕好靠墊。
然後,他推著輪椅,和若顏一起出了房間。
他緩緩的推著輪椅,道路兩旁有成排的法國梧桐,地上集著厚厚的葉子,恍然間,似乎回到了當年法國波爾多的林蔭大道上。
路旁有間隔的休息長椅。
陸子溪把若顏推到長椅旁,彎子對若顏說︰「若顏,我們在這坐坐吧。看到這滿目的法國梧桐,我仿佛回到了我們初相識的地方。」蟲
陸子溪在長椅上坐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仿佛看到若顏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了一下,只是一瞬間,可是再看時,又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陸子溪想,也許是自己看花了眼吧。
他們在長椅下相對而坐,若顏和平時一般的安靜,但是陸子溪總覺得她身上似乎多了點什麼,和平日里有些不同。
不遠處有一個足球場,一群頑皮的美國男孩正在熱火朝天的踢著足球。
突然,陸子溪只覺得眼前一黑,不知道是什麼向他遠遠的襲來。近看時,原來是一只足球,只是閃避已經來不及。
足球打在陸子溪的頭上,他只覺得腦袋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但是與此同時而來的,還有一聲驚呼,他顧不上自己的疼痛,只是驚喜的轉過身子,因為他清楚的听到,這聲驚呼,清清楚楚的是從若顏的嗓子里喊出來的。
她顯然是受到了震動,因為,陸子溪看到她的手,正在揮動著,似乎是在替他著急,想幫助他躲閃開那個足球。
雖然足球沒有躲開,可是,還有比這更另人興奮的激動嗎?
這證明,若顏已經開始對外界的一切有了感知。
陸子溪興奮的彎體,握住若顏的手︰「若顏,你是有感覺的,是嗎?看到我有危險,你在為我著急,是嗎?你認出我了嗎?若顏?」
這一連串太多的問題,顯然讓若顏招架不住。可是,她那空洞的眼楮里多了些什麼,她苦惱的看著陸子溪,像從一個長長的夢里醒來︰「我這是在哪里,你是誰?」
陸子溪幾乎是窒息著听她說出這幾個字。
這麼多天的等待,這麼多天的煎熬,這麼多天的期盼,終于成真了。
他只覺得嗓子哽咽,心情激蕩︰「若顏,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我是陸子溪,陸子溪啊!」
若顏顯然一下子無法接受這麼強烈的刺激,她捧著自己的頭,痛苦的申吟著︰「我的頭好痛。」
陸子溪猛然醒悟過來,此時千萬不能操之過急。
他放柔話語,盡量平靜的對若顏說道︰「若顏,你別激動,先平靜下來,我們回家,讓醫生給你看看。」
若顏听話的不再做聲,陸子溪把若顏帶回家,然後馬上打電話給邁克醫生。
邁克很快就來了,他替若顏做了檢查,滿意的對陸子溪說︰「她進步很大,我想,只要再多一點時間,她就能完全好起來。」
「是嗎?」陸子溪激動的說︰「會不會有後遺癥,或者失憶之類的?」
邁克沉吟了下,說︰「應該不會有後遺癥,從今天開始,你們可以喂她吃點東西了。我想,首先丟開對藥物的依賴,然後,慢慢的,她會好起來的。」
陸子溪如釋重負的握住邁克的手,說道︰「謝謝,真是太謝謝了。」
邁克搖搖頭︰「不用感謝我,陸先生,是你的真誠和愛心,拯救了她。」
正如邁克所言,從那天以後,若顏開始進食,開始傾听別人的講話,開始丟開對藥物的依賴。
她那曾經瘦骨嶙峋的身子,開始慢慢豐腴起來。
她那大大的眼楮也開始有了神采,她開始和陸子溪簡單的對話,她會在某一天的早晨因為見不到陸子溪而焦急的尋找……
然後,再有一天,她注意到了桌上的小相框。
她拿過相框,仔細的看著里面的小男孩,她用指尖在照片中孩子的頭上,身上,顫抖的撫模著,看著看著,她的眼淚便一滴一滴的掉了下來,看著看著,她用顫栗的聲音呼喚起了「晨晨」。
她抬起含淚的雙眼︰「晨晨,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陸子溪扳過她的肩,深深的看著若顏的眼楮,似乎要看到她的靈魂深處。他知道,此時只能用一劑猛藥,才能讓若顏徹底的醒過來。
「若顏,晨晨已經死了,在兩個月前,被車子撞到,再也不會醒來了。接受這個事實吧,不要讓自己再生活在自欺欺人的夢里了。」
一句句殘忍的話從陸子溪的口里說出來,雖然說出這些,他的心是那麼的痛,可是,他別無選擇,他一定要讓若顏徹底接受這個事實。
「不……」若顏淒厲的叫著︰「你胡說,晨晨怎麼會死,他那麼乖巧,那麼听話,他是那麼會疼惜人的孩子,他怎麼舍得拋下我走掉,他不會,不會的,他只是去讀書了,他馬上就會回來的。」
陸子溪抱緊了若顏,緊緊的抱著︰「若顏,別這樣,接受這個事實吧,晨晨再也回不來了。以後,就讓我來疼惜你,來彌補你這麼多年來受過的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