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那個裝滿了他和靈裳的記憶的房子,陸子溪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想單獨一個人去那個房子中,坐一坐,想一想……
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是要去緬懷什麼,只是,他就是情不自禁,就是忍不住不去。
下班之後,陸子溪謝絕了公司員工執意要為他準備的洗塵晚宴,獨自一人駕車而去。懶
陸子溪開著車行駛在馬路上,看著車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竟然有種莫名的期盼,似乎希望突然能夠在街上的某個角落,看到靈裳的身影,即使是遠遠的,遠遠的驚鴻一瞥……
不過這樣的事情並沒有出現,車子倒是很快疾馳到了江景公寓的樓下。
陸子溪停好車,走進大廈,有大廈的管理人員向他親切的打招呼,甚至還追著他問︰「陸先生,好久不見,是度蜜月回來了嗎?」
陸子溪的腳步一滯,是的,這座大廈的管理人員都曾經見過靈裳,看著他們甜甜蜜蜜的相擁著出入,看著他們熱熱鬧鬧的舉行婚禮……
殊不知,一切早已變了顏色。
陸子溪對管理人員笑了笑,什麼都沒說,就快步向直達電梯間走去。
電梯的速度很快,幾秒鐘的時間便到了頂樓。
從電梯出來,陸子溪便看到了熟悉的大門,上面還貼著大紅的喜字,透著喜氣,此刻看起來,卻是如此蒼涼。蟲
拿出鑰匙打開門,陸子溪走進客廳。客廳依然可以看見到處貼著喜字,玻璃上,背投電視上,甚至廚房的櫥櫃上……
這滿屋的喜字,一個個刺痛著陸子溪的心,他邁著機械的步伐,在沙發上頹然坐下。
把頭埋在手里,感覺頭昏眩得厲害。
此時此刻,陸子溪面對著這一切,感覺著這灼人的痛,想著靈裳,她當時該是怎樣的心情面對這些?他何其殘忍,何其自私!
陸子溪從沙發上起來,拖著沉重的腳步向樓上的臥室走去。
曾幾何時,那是他和靈裳花了無限心思布置的新房。
推開臥室的門,一切都是當初新房的模樣,更有一份薰衣草的香味繾倦的纏繞而來。
這是靈裳最喜歡的香味,她花了不少心思,才有這樣悠然而不濃烈的效果。沒想到,離開這麼久,這種薰衣草的味道依然還在,便如靈裳的味道還在這里。
陸子溪輕輕的抬腳走過去,仿佛怕驚嚇了什麼似的,仿佛靈裳就在這個房子的某個角落,在等著他的到來,仿佛這中間什麼都沒有發生,她依然是他的妻子,他還是她的丈夫……
可惜,一切都只是假設,一切都無法重來。
臥室的一面牆上掛著他和靈裳的大幅婚紗照,一片迷蒙的水景,靈裳就站在那水的中央,沉靜的回眸,眼楮閃亮,如夢如幻。
陸子溪的腦中不自禁的閃過詩經里的一句詩︰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這樣的女孩,錯過了,會是一輩子的痛吧。
陸子溪無奈的搖頭,失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有的東西,都像以前一樣的擺在那,靜靜的,悄悄的,似乎在陪著陸子溪憑吊著過去的一切。
所謂物是人非事事休,便是這樣的情境和感覺吧。
只是,陸子溪苦澀的笑了,這一切都是你自己找的,當年的因,種下今天的果,怨不得任何人。
陸子溪抬起頭,看看窗外,,已經是夕陽滿天,夜幕悄然的降臨,時間過得真快。
此時,陸子溪的手機響了,在這靜謐的空氣里顯得格外刺耳。
他看著來電顯示,是若顏,她著急了吧,在催他回家吧。
陸子溪按了接話鍵︰「喂,若顏。」
話筒那邊傳來若顏焦灼的聲音︰「子溪,你還沒下班嗎?」
陸子溪收起自己低沉的情緒,用明朗的語調說道︰「若顏,今天有點忙,不過馬上就可以下班了,我盡快趕回來。」
掛斷電話,陸子溪再一次環視著這個房子,這個充滿記憶和思念的房子。
他在心中默默的嘆息,就讓一切都封存起來吧,以後,自己的人生,應該只有若顏,而不能再有其他。
而靈裳,此生注定只能是情深緣淺,不需要求得她的原諒,只希望聰明若她,美好若她,能早日尋找到屬于她的幸福。
陸子溪悄悄的下樓,然後駕車離開。
街上車子堵得厲害,像一條長龍,從街的那頭堵到街的這頭。陸子溪靜靜的坐在車內,似乎也不著急,想著屬于他的心事。
若顏的電話卻是一個一個的打來,陸子溪一遍遍的解釋著街上在堵車,可是若顏依然執著的每隔幾分鐘就打電話過來,問他路通了沒。
終于,在經過長時間的等待後,交通正常了。
等陸子溪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
一進入客廳,便看到若顏正坐在餐桌前,守著一桌子的菜在等待著。
陸子溪推門而入的聲音讓她驚喜的抬起頭來,她看著陸子溪,連忙從餐桌前起身過來,替他接過手包,一連聲的說道︰「子溪,你總算回來了。」
陸子溪看著若顏臉上的期待和欣喜,心中閃過歉意,柔聲說道︰「若顏,你可以先吃啊,不用等我,知道嗎?」
若顏毫不在乎的搖搖頭︰「我就是要等你一起吃。兩個人一起才有家的味道啊。」
陸子溪覺得一陣溫暖,說道︰「那好吧,我們快吃飯吧,我也覺得有點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