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年底,各種雜事自是忙得應接不暇,而這幾日我卻覺身體越發難受起來,疲倦頭暈有增無減,更可怕的是每天掏心掏肝般的嘔吐,痛苦難當。本想告幾天假,可一來公事多人手少,二來西川同僚對我頗有偏見,如果不做出足夠的成績,以後怎麼在人前站立?也只得一邊服些草藥一邊繼續公事。
今天中午回府來,封氏已做好了幾個清淡小菜,厭食一樣我略略吃了幾口便回房休息了。
三巧從門外跑了進來,一邊搓著凍得通紅的雙手一邊使勁地跺著腳,埋怨道︰「什麼鬼天,怎就起了如此大風?」
靜靜听去,西北風吹著口哨呼嘯而過,抬頭望向窗外,樹枝像做體操一般在風中不停地搖曳。我跳下床來,從櫃子里徑自取出件棉袍。
「小姐要做什麼?」
「你姑爺走時穿的單薄,今日天氣忽變,還不凍壞了?我去給他送件棉袍。」
「既然這樣,小姐不必親往,著人送去便是了。」
我笑著搖了搖頭。
「小姐必是為那日之事要與姑爺講些什麼」,三巧翻著鬼精的眼楮笑道,忽又看了看我的臉色,將語氣稍沉,「不過,小姐的身子……」
「我又不是泥巴捏的,哪有那麼脆弱」,我擺了擺手,「再說到城外營中也不甚遠,你收拾一下,陪我同去。」
三巧答應著出去了,不多時又轉來,遞給我一個手爐,「小姐捧著吧,暖和些。」
我捧著手爐,確實很暖和,突然又想了什麼,干脆疊在棉袍里,自言自語道︰「給袍子暖暖,子龍披在身上就不會冷了。」
三巧掩嘴偷笑,我也笑著瞪她一眼︰「死丫頭,有什麼好笑的,還不快走。」
和三巧出來,坐著車一路往南門下去。隨著馬車的顛簸,我越覺眩暈,一手抓了車欞一手將夾著暖爐的棉袍緊緊抱在懷中,輕輕閉了眼楮。三巧吩咐車夫慢些趕車,又開始埋怨︰「奴婢曉得小姐心疼姑爺,可小姐身子如今比不得平常,若有個一差二錯我可如何向將軍交代?」
我輕笑不語,撩起車簾往外看時,忽見不遠處的小攤上擺滿了玲瓏光澤的栗子,急忙叫三巧下去買了些許,捧在懷中。
「你姑爺最喜板栗,今帶些過去,他必高興。」
「小姐真是把姑爺模得透透的,看您那歡喜的樣兒,病也似去了大半。」
說著話不多時,便來到城外趙雲營門口,讓三巧在車里等著,自己進了軍營。
剛才坐在車里至少還有個遮擋,現在卻是狂風卷起漫天黃沙,使人睜不開眼楮,吹在臉上又如同刀割一樣,我打了個寒噤,下意識地將懷里的東西摟得更緊。
來到趙雲的大帳前,一陣難以自持的欣喜涌上心頭,又對那天晚上發的一通無名邪火隱隱愧疚,以趙雲的脾氣現在定然不會再生我的氣了。我滿心歡喜地挑開帳簾,進到帳口,陡然間窒息了!這怎麼可能?趙雲側臉對著我,他對面的女子低頭站著,趙雲握住她的手正出神地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