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煙 戰俘(上)

作者 ︰ 赫連公主

當昏昏沉沉醒來的時候,只覺幾乎結了冰的衣服依然將身體緊緊裹住,似乎要和皮膚粘連在一起,寒氣直逼骨髓,全身沒有知覺。唯有那一縷透過帳篷縫隙的陽光刺在臉上,才讓我意識到自己還活著。想張嘴喊人,卻發現已經不听使喚,發不出任何聲音。

慢慢地閉上了雙眼,那一縷陽光也瞬間消失了。

……

一陣疼痛襲來,我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與此同時一股喜悅涌上心頭——我有知覺了,不過這種喜悅只是一瞬間,如流星劃過夜空,頃刻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心里仍擁堵不堪。

漸漸睜開眼楮,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了,雖然這里比那個雜物帳篷強不太多,但至少我身邊有個火爐,它讓我的意識緩緩復蘇過來,身上的衣服已經半干。仿佛經歷了一場極大的磨難,我長長出了一口氣,休息了片刻,攢足勁兒一手撐地,一手抓住旁邊的固定物勉強爬了起來,只是雙腿綿軟無力,被火灼傷的疼痛愈加劇烈,我又倒在地上。

「你們江東就這麼虐待戰俘嗎?我要見你們的統帥!」使出最大的力氣,我想將窩著的火氣發泄出來。

「哼哼……」隨著一陣刺耳的冷笑,一顆腦袋從帳口伸了進來,滿臉鄙夷的表情,「虐待?沒把你直接拉出去砍了腦袋,就是都督大發慈悲了,還想見我們都督,你以為你是誰呀?過了今日,能不能見到明日的日頭還兩說吶!哼!」

我頹然盯著帳口微微晃動的帳簾,驀地心生無限悲涼。自到三國,成為階下囚已經經歷了幾次,無論是張郃將我當細作,還是張飛要將我斬頭,抑或被曹操所擒,哪次都沒有這次心緒煩亂復雜。如今牽掛的東西太多太多,他們充斥了我整個的胸膛,傷、痛、悲、淒……擰成一條無形的皮鞭,狠命地抽打著我的每一寸肌膚與內髒。我心愛的丈夫、可愛的女兒、親愛的戰友,難道真地會隨著今天太陽的西沉,與我永別麼?

……

傍晚,有個兵士進來,手里提著食盒,居然還有一壺酒。我冷笑了一聲︰「看來這是最後的晚餐了!」兵士也不看我,更不理會我說的話,他低頭將飯菜都拿出來,說了一句「請慢用」便徑自出去了。

看著眼前不錯的飯菜,我哪有什麼胃口?剛被俘之時,我還猜測,以孫劉兩家目前的關系,雖然起了不小的糾紛,但還不至于要把我砍了腦袋吧,可是現在我越來越不確定自己當初的這個判斷,也許周瑜真得不念舊情。舊情?想到這里,嘴角掛著是一種自嘲加苦澀的冷笑,我與他有何舊情可言?戰場上只有你死我活。

我干脆閉了眼,等待他們對我生命的宣判。

不知過了多久,帳口有腳步聲,听上去是幾個人的。我心里一緊,催命的來了?!仍未睜眼。感覺幾個人在我面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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