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廖志國將話筒交到黃一平手上,說︰「你來勸勸你婧姐。」
「婧姐,我是一平。」黃一平趕緊招呼。那邊聞言,哭泣也漸漸止住了。
「一平弟弟,你也不是外人,我在這邊的日子,簡直比坐牢還要難熬啊!」蘇婧婧訴苦道。「住在這個人跡稀少的郊區,語言不通,行動不便,孤獨寂寞,整天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電視節目除了中央四套別的全看不懂。還有,我們這個寶貝兒子正處在青春叛逆期,既不好好學習也不听話,接受了美國自由獨立這一套,我一個人根本就管不住。」
黃一平也不是第一次接這樣的電話了,不便對廖公子之事妄加評論,只有好言安慰,說︰「婧姐剛到那兒時間不長,肯定需要有個適應過程,往後慢慢就會好了。你到美國治病,實際上是對廖書記工作的最大支持,也是對陽城六百萬人民做出了犧牲。你放心,陽城這邊只要有人到美洲,我一定安排他們去看你!」
其實,在她出國半年時間內,黃一平已經利用出差機會,專程與文化局長徐曉凡前去探望過。同時,經過黃一平的精心安排,陽城市級機關和下邊縣區官員出訪,但凡路線、人色合適,大多安排捎帶過東西,或是繞道拜訪。還有些陽城在美國的關系人,也都悉數請托給予關照。當然啦,黃一平也清楚,像蘇婧婧這樣的女子,從小在國內的官宦之家長大,又嫁的是官員丈夫廖志國,長期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哪里受過半點孤獨與艱苦?如今,不遠萬里去往異國他鄉,孤身一人飽受寂寞,難免太多委屈與抱怨。何況,美國社會不同于中國,金錢至上、人情淡漠,一切唯利益之馬首是瞻,人家才不管你什麼市長、書記夫人哩。
如此閑拉慢扯近一個小時,蘇婧婧那邊總算安靜下來,掛了電話。
這邊電話才放,黃一平的手機又響。
看到廖志國臉色陰沉,黃一平本想掐了來電,關掉手機,卻不料上邊那個號碼止住了他。
「是省委辦公廳馬處長。」黃一平說。
「唔!」廖志國示意黃一平趕緊接。
馬處長是省委梁副書記的秘書,兼任省委辦公廳三處處長。因為廖志國與梁副書記的親密關系,馬處長與黃一平之間也建立了熱線聯系,相互之間時常有事托辦,溝通些內部信息。尤其半年前,廖志國由市長轉任書記的關鍵時刻,若非馬處長及時通報情況、指點迷津,遇到的麻煩肯定會更大,說不定最終遭到失敗也未可知。因此,對于這個馬處長,不僅黃一平要敬他三分,就是廖志國也不敢怠慢。
馬處長傳來的消息,依然不妙。
「最近幾天,又有一批匿名信由北京轉下來,從中央領導到組織、紀檢、監察等要害部門,幾乎悉數覆蓋。另外,同樣內容的信,省領導和相關部門也收到不少。主要還是控告廖書記貪腐弄權,同時還順帶點了梁副書記的縱容包庇。這些情況,省里雖然已經有過初步結論,可老是這樣下去,影響還是很壞,我們這邊也感覺有些壓力。幸虧辦公廳一幫兄弟還算夠意思,好多信都沒呈送領導,而是直接存檔或作一般來信處理了。」馬處長語氣神秘且嚴肅。
「謝謝馬處長的關心和提醒,也多虧有您幫助擋著。您也知道,陽城這邊就是有這麼股子歪風邪氣,多少年都沒能根除。我們這邊也在加強教育引導,希望盡快剎住這股歪風,但這需要一個過程。」黃一平盡量將客套控制在一個適當的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