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目前讓小郭下去,也沒有合適的位置呀。」馬艷麗終于有些心動了。畢竟,她一個人在陽城,人家小郭一位上有老下有小的女同志,跟在她身邊既管工作又管生活,還要過問綜合處里一攤子事,確實做得不容易,是應該對人家有個交待。過去這一年多,馬艷麗為了對小郭有所補償,時常幫她女兒買點衣服之類,可對方又總是以其他方式加倍回報,讓她感覺甚是過意不去。
「位置嘛,倒是可以調劑。最近,海北那邊打了報告,希望將林松提為副書記。領導考慮林松是個宣傳方面的人才,做了其他工作有點可惜了,因此希望還是留在本系統,最好是調到市里來。這樣一來,海北空出的那個部長位置,正好安排小郭過去嘛。」黃一平「順便」道出了與趙瑞星商定的方案。
「那當然好啦,只是這事怕沒那麼容易辦到吧?」馬艷麗還是有些不踏實。
「只要到時候你在常委會上主動提出來,我再在組織部和廖書記那兒幫你吹吹風,估計問題不太大。」黃一平說。
「好!一言為定!謝謝黃秘書長關心!」馬艷麗不知是計,興奮得滿臉緋紅。
馬艷麗這邊談妥,黃一平的任務已然完成了一大半。
當天晚上,他又來到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朱玉家,說︰「我來看看朱書記和嫂子,順便說說許海衛的事情。」
提到許海衛的事,朱玉面露尷尬之色,朱夫人則話未出口淚先下。看得出來,這個家庭像很多領導干部一樣,是夫人當政。
朱夫人抹了一通眼淚,道︰「黃秘書長啊,說到許海衛的事情,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說來說去,都怪我們家老朱太老實無用,在外邊任由人家騎在脖子上撒尿拉屎,自己卻一個屁也不敢放。不錯,許海衛的爸爸是我的親哥哥,可是你不知道,我那個哥哥命苦哇!從小因為家里窮,父母將他送到外縣一個親戚家,一直在農村生活,好不容易才培養出許海衛這麼個兒子。再說,海衛在檢察院的表現,組織上可以去調查,這次提拔也是周圍同事和領導推薦,與我們家老朱一點關系也沒有。本來,組織部也考察了,市委也討論決定了,可憑什麼就讓那個混蛋于樹奎給拉下來了?黃秘書長,你一定要和廖書記說說,幫我們主持個公道啊!」
黃一平一邊喝著茶,一邊耐心听朱夫人的哭訴。
朱玉則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耷拉著臉,任由妻子絮叨。
事實上,自從三個多月前海北縣的選舉落下帷幕,從市院下去的許海衛只好以失敗者身份繼續呆在副檢察長位置上。據說,那個由公安局政委上來的檢察長汪鋒,自恃有于樹奎作後台,不僅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而且經常公開羞辱許海衛︰「我是人民代表選舉出來的,不是通過拍馬屁、走後門、裙帶關系上來的,因此我的一言一行都要對人民負責,而絕不只是對某個領導人負責。」
許海衛在海北日子難煎熬,朱玉家里的日子也不好過。于朱妻而言,海衛畢竟是娘家親佷兒,打斷骨頭連著筋哪!于朱玉來說,家里要受妻子的抱怨、數落,在外邊臉面上也感覺無光——一個堂堂的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竟然讓于樹奎一個縣委書記給埋汰了,怎麼說也是個大跌架子的糗事。期間,朱玉夫婦曾經數次請黃一平吃飯,希望在廖志國面前幫助美言,盡快設法將許海衛調離海北檢察院,月兌離那個尷尬與是非之地。可是,黃一平在請示過廖志國之後,一直沒有答應他們的要求。表面上,黃一平表示,許海衛既然是以候任檢察長身份到了海北,如果再以一個失敗者的形象灰溜溜回來,那無論對組織還是對個人都不是一件體面的事,于社會輿論也無論交待,不僅影響自己今後的前程,也讓朱書記不好工作。實際上哩,黃一平心里早有一本賬︰許海衛在海北檢察院呆的時間越長,日子就越難過,對朱玉形成的壓力也就越大,同樣也越能激發其對「三劍客」的怨恨。對廖志國這一方來說,朱玉雖然不是一個天然盟友,也不是理想中的斗士,卻也是一個極其重要的統戰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