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飛說,我也是瞎猜。
你還猜到了什麼?
林一飛不語了。他顯得很有心事,目光拉了一層霧。方靜文感覺林一飛一定又听說了什麼,便迫不及待地問,你到底有什麼話,快說呀!
林一飛停下手中的活,說,扶貧項目的事省上好像已經知道了,是縣上有人反映的。不過這事還沒到李書記那兒,我同學說,最好讓我們做好善後工作。
方靜文沒等听完,腦子里便是一片空白,她頹喪地倒在椅子上,心里漫過一層黑暗。
怎麼辦?
必須要搶在李書記知道之前,把補救工作做好。方靜文本打算利用這段時間去一趟小三峽,小三峽在蒼浪南部山區的一個鄉,這里有著名的馬牙雪山,終年白雪皚皚,景色十分宜人。從石門鄉進去,便是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蒼浪境內的石門鄉是出煤的地方,但礙于種種原因,蒼浪一直沒建大煤礦,多是農民自己掏的小煤窯,這幾年為跟鄰縣爭資源,兩縣沒少鬧糾紛。方靜文上任後,提出創辦小三峽風景旅游區的構想,走旅游興縣的路子,這事她跟徐副書記匯報過,徐副書記很贊成。那天她也簡單地跟省委李書記談了,盡管李書記沒明確表態,但她還是想盡快把這項目啟動起來。這是一個大工程,抓好了能為百姓辦實事,也能為縣上帶來綜合效應,是一舉多得的大好事,現在看來,這件事得先放下了。
什麼叫輕重緩急?原來方靜文認為,最需要、最急切辦的工作就是急,但現在她明白了,在任何時候,只要一危及到自己的存在,這事哪怕最小也是頭等大事。
現在善後就成了大事。
她在心里說,對不起了,小三峽。
但怎麼才能善後呢?錢被他們花光了,要想善後,沒有大量的資金怎行?錢從哪里來?想到後來,方靜文禁不住拿起電話,撥了李愛工的手機,她在電話里並沒說什麼事,只說想他了,想跟他坐坐。
李愛工像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一出現,便給人奪目的感覺。方靜文因為心里有事,少了幾分欣賞他的興趣。李愛工並沒覺察出來,他顯得很自信也很多情,一見面便搶先進入角色,沒幾句便把話題引到了感情上。
這是李愛工特意選的一家咖啡屋,屋子里的情調更適合青年男女談戀愛,柔曼的光影里,李愛工周身散發著誘惑的光芒,他的目光更像是一條柔軟的蛇,方靜文哪兒最脆弱,它便往哪兒鑽。不多時,方靜文便被他染滿濃愛的氣息包裹了,在一次手指無意間的觸踫中,方靜文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戰栗。
但她努力地控制著,她不想把自己這美好的感覺當成交換的條件,她想至少今天她不能跟他有什麼。後來她一咬牙,把事兒說了。
李愛工馬上警惕地收起自己的情劍,他幾乎有點憤怒地說,憑什麼?錢是他們挪用的,你為什麼要給他們擦?!方靜文說,我是縣委書記,我不擦誰擦?李愛工說,你就讓省上來查好了,這不正好將他們一網打盡。方靜文嘆口氣,如果真有那麼簡單,我還求你做什麼?一個「求」字,一下讓李愛工怔住了。
他沉默了半晌,終于說,看來你這個縣委書記當得一點也不輕松呀!好了,今天我們不說這事,我們開開心心、輕輕松松度過這個下午好不?
你不幫我,我能輕松嗎?方靜文聲音幾乎在抖了,她明亮的眸子也在剎那間黯淡無光。李愛工要是再無動于衷,怕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