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頂多是出了軌，終究它還是會回到原來的軌道上來。唯一的幸運，只是我們都沒有可以背叛的人，所以沒必要背負沉重的道德枷鎖。
每個人都會有一個故事，我相信師傅和我在同學會上的經歷大同小異，無非他擁有必須忠誠的對象，無非是他的偏離軌道恰好讓師娘知道，所以弄得風風雨雨。
看著鐘柯怡上了紅色寶馬，殷勤邀我上車的時候，我感受到了巨大的鴻溝，突然失去了爬山的興趣。
那座山，中學時代爬了三年，我們都很熟悉。今天去攀爬的意義，無非是想尋回當年的記憶和快樂。可是快樂還在嗎？也許早已被遺棄在不知道的地方，正如小時候的美食，今天我們照樣不屑一顧。
總之我回到家的時候，滿腦子還是胡思亂想，陪著父母聊了兩個小時，趕回了東華市，明天，還要上班！
到辦公室坐坐，理理思緒，盡快把這份荒唐扔掉，回到自己應有的軌道上來。
師傅的辦公室里居然亮著燈，敲門進去，見師傅坐著發呆。看見我，淡淡一句︰「孟非，你來了。」
我點點頭，坐在師傅對面，此刻對師傅充滿了同情。他明顯憔悴了，生活的滄桑在他臉上從沒此刻明顯。
點上煙，兩個男人沉默不語，只有師傅牆上的鐘，依舊滴答滴答的永恆不變。
「孟非，你信嗎，同學會的那天晚上，我抱著她說了一夜的情話，除此之外，什麼都沒干。」師傅淡淡的道，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我們這個年齡，早已過了沖動，過了激情。說實話，那綿綿情話，比床上那點事更讓我們意亂神迷。」
我不知道那種境界，也無法體會，但知道師傅說的是真的，我輕輕一笑︰「師傅，那你為何不跟師娘解釋？」師傅長長的嘆息一聲，道︰「你師娘不知怎麼來了，就在賓館房間門口，我打開門和她出來，就遇上了你師娘，百口莫辯。再說，那天晚上，我確實從精神上出了軌，這一點無法否認。」
我怔住，是啊，上的出軌和精神上的出軌，到底哪個更嚴重？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相信絕大多數人也無法回答。
師傅接著淡淡的道︰「去參加同學會之前，知道會遇上那個讓我魂牽夢繞之人，做了極大的心理準備，也告誡自己不可以有故事發生，很可惜，我沒做到。」
感情是洪水，心里防線就是堤壩，洪峰沒來之前，你永遠無法知道這堤壩能否經得住考驗。當考驗師傅的洪峰來臨，堤壩崩塌了，這就是生活，永遠事後才知道。
師傅突然如釋重負的笑了笑，道︰「但經過此事，我和她之間的故事已經徹底結束。這二十幾年心里的牽掛，沒這場同學會，還真無法真正了斷。我現在很輕松，你師娘遲早會理解和原諒我的。」
我知道，她是師傅的初戀，機緣讓他們無法在一起。從此，雙方都各自成為對方感情上的皈依，嘴上不說心里供著。這一次，終于朝拜過，二十多年的物是人非，雙方終于可以放下。
這種心情，兩天前我無法明白，今天我能理解，我和鐘柯怡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