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經理端坐在自己旋轉的辦公椅上,穿著一個緊小裹身的小馬甲,最上面的兩個扣子松著,因此從領子搭下來的衣服慵懶地歪在胸前的兩旁,似在抱怨著自己的位置被梅微兩座隆峰的侵佔。
「先生好,您有什麼需要?」皮膚潔白的梅經理細膩如瓷器,聲音婉如百靈。
「哦,我想辦一筆購房貸款。」
「首付交了沒?」
「交了」
「從前有沒有貸款?」
「沒有!」
「結婚沒?」
「結了」
「那好,請把你們夫妻雙方的身份證、戶口本、結婚證,以及收入證明復印一套,另外提供一下收入證明及購房合同。」
牧平那盯著那抹著淡淡粉紅蠕動著的小嘴,覺得這聲音可真是好听,不覺就愣在那里了。
「先生,我說得不夠清楚嗎?」
「清楚,清楚」
「哈哈哈哈」,梅微經理笑了起來,在心底里甚至同情這愣頭愣腦的年青人了。
牧平如果在面鏡子,一定可能知道自己的窘態。
「你家住哪兒?」梅微問牧平。
「幕士塔格路花園街小區2單元402號,怎麼了?」
「哦!沒什麼,我說呢,看你眼熟,我家也是花園街小區2單元,是202號。」
噢——原來是鄰居姐姐!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梅經理只得去接電話。
電話不厭其煩地響來響去,梅經理就得一遍一遍停下半刻來應付客戶,以至牧平和梅微的對話被梅微細女敕的小手從空中打成了一段一段,仿佛電腦看電影時的一個個暫停。
每一個暫停時,牧平的目光都只好落在梅經理接電話的手上。那細女敕的小手,一次次停在空中,夾著一支黑色的碳素筆,愈發顯示出那只小手的純白秀氣。
打斷他們談話的還不止是電話,來訪的人很多,是辦理各種業務的的客戶。
梅微小心地接待著每位來訪的客戶,臉上總掛著讓人感覺溫馨溫暖的笑容。
在如此復雜的工作環境中,居然顯得應付得如此游刃有余。
牧平眼里的梅微也許並比不得街上行走的年輕女孩們那樣皮膚緊繃漂亮而有質感,身段也已經沒有少女那樣的活力。他知道梅微已經不年輕了。眼角浮現著隱藏不住的青春流逝的魚尾紋,然而這些在牧平的眼里並不是缺點,牧平眼里的鄰居姐姐處處浮現著成*人的魅力。甚至,他覺得連那魚尾紋也是可愛的,包含了生活本質的無限內容。
牧平覺得那一刻感覺到一幅漂亮的青春圖畫後面如果沒有內容,將是蒼白可怕的。
他頓時找到了張曼玉能紅透半邊天的答案,起初的張曼玉只不過是香港小姐的第三名,可是四十歲的時候,卻成了天後級的人物,為什麼呢?
《花樣年華》里,張曼玉沒有多的話語,只穿著不同的旗袍來來回回地工幽暗的巷子里行走,就把世界的影迷迷得神魂顛倒、一塌糊涂。靠得就是成熟的魅力,靠得就是氣場。
現在,梅微也是有氣場的,在應對復雜的工作場面,展示出了一個白領所需要的全部才華、氣質。
這不正是這個年代,無數都市麗人追求的終極目標嗎。
牧平一點也不急,坐在桌子對面的轉椅上,靜靜地看著梅經理處理每一樁業務,靜靜地欣賞著一個女強人忘我工作的美景。
這一天,牧平辦貸款的事兒並沒有取得實質性的進展,梅微用一張白紙寫下了需要牧平準備的一系列材料、證件。
牧平樂喝喝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