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琪拉雅總忍不了東張西望地,兩眼閃著新奇的光,對每件東西、每個人都充滿了無限興趣,可當一個不小心,眼神觸見其他人的眼神時,心里就莫名地緊張起來,趕緊避了開。
隨著距離西巷越近,來往人群的等級也越發的低了。自然,街道上的繁華度也跟著降低,由方才的清新華麗,逐步過渡到雜亂荒蕪。
「這兒,還是老樣子……」琪拉雅言語里充滿了無奈。她靜靜地杵在原地,觀望著此時此刻正發生在這西巷的點點滴滴的殘忍不公。
街的兩側滿目皆是衣履闌珊的乞丐,老的,少的,各自趴在地上,見了一般人尚能乞討兩句,可要是見了貴族人家,卻連抬頭望望也不敢,想必是受過什麼教訓吧。
他們大都是出身卑賤的窮苦人家,由于出征招兵入伍的原因失去了家中的頂梁柱。由此說來,這一切還因這王國的一國之主而起,他若是安于和平,少些野心,也不會下令征伐,要將那逐日興盛的小國——赫爾克王國扼殺在搖籃里,意欲走出稱霸世界的第一步。可仔細考究,這也怪不了他。古往今來,王國的統治者們不都是相互征戰,搶掠吞並的麼。
眼前的這些乞討者們,也只是這戰爭的牽連者,畢竟,他們還活著,還能乞討。這要是換了哈努人,連乞討的資格也沒有。
開始送出今天的第二份禮物吧。
琪拉雅收住憐惜眼前人的傷感,轉臉和維迪婭對視,相互地微微點了點頭。
「小潔,你發左邊的,我負責右側。」維迪婭將另一沉甸甸的錢袋與了小潔。
「好。」小潔拿了錢袋,拉開繩子往里看了一看,眼楮一亮,心里是一陣感嘆。今年的錢幣比去年又多了好多,難怪今年小姐盡吵著公爵,說要添置衣物首飾,卻總不見她穿戴,原來是為了今日。
維迪婭和小潔分別開始曲身往那些乞丐的碗里放入錢幣。
「我也分一些吧。」琪拉雅將手伸進維迪婭手中的錢袋里,抓了些錢幣放在手里,也開始忙活起來。
「給。」
「啊,是銀幣!銀幣!!謝謝,謝謝……」跪坐在地上的受施者忙面朝著琪拉雅站腳的地方磕頭作揖。這老人仰起頭,想看清好心人的面容,一見琪拉雅的裝扮卻犯愣了。眼前這小姐雖不是穿金戴銀,著高貴的束腰蓬裙,可一看那衣料的飄逸度和純淨的色澤,想必也價值不菲,再者說,她竟然能施舍得起窮人們銀幣,便心想定是出自上流社會,又趕緊地低下了頭,連連叩拜言謝,不敢多看了她,免遭飛來橫禍。
「不用客氣,快起來,去買些吃的吧。」琪拉雅忙彎扶起他。她這做小輩的,何德何能接受這老人跪拜呢,這豈不是要折她壽命,讓她難堪麼。
「多謝小姐,多謝小姐……」越來越多的受施乞討者朝琪拉雅叩拜言謝,像見了菩薩般地欣喜萬分。
這些潮涌般的言謝之詞,匯聚成一根寒流鑄成的冰柱,直錐入琪拉雅的心髒。她頓然感到全身冷顫,身子一抖,心中便有千萬分的愧疚之意也無人去說,無人去道。
她只能忍住慚愧的淚,挨個地拉起那些叩拜的人,微笑著接受他們的謝意。這所有的動作她都做得實在麻木,于心不忍。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受到這些人的叩拜,甚至是感謝。她所作的一切,都只是在「原罪」而已,這是她身為「高貴的上流人」應該做的。對于他們這些生來便是貴族人家的人,是有責任去照顧這些天涯淪落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