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姨和翾羽送煜辰走後回到屋里,客廳里只剩下懷昊坐在沙發前看報紙,青薇在飯桌前收拾碗筷,沒有見到則行的身影。
月姨把翾羽拉到懷昊面前,對她說:「翾羽,來,在這兒坐會兒。」說著就把翾羽拉到旁邊的沙發上讓她坐下,然後把身邊茶幾上的水果點心往她這邊挪了挪,「這兒有水果,想吃隨便拿。不要客氣,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你和懷昊說會兒話,從現在開始懷昊就是哥哥了,以後大家要相互關照了。好了,你們聊,我去幫忙收拾。」說罷月姨起身向飯桌走去和青薇一起忙活了起來。
懷昊一點兒都不想理翾羽的,所以瞟了她一眼,繼續翻著手里的報紙閱讀。
翾羽坐在一旁,不停地擺弄著自己的雙手。從懷昊對自己的態度看,自己有些不受歡迎。看來今後的新生活不是那麼容易就適應下來的。畢竟和以前自己的一家三口不一樣了,幾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人組到一起,相互適應肯定是一個問題,相互完全地接納和包容更是一個大問題了。好多的矛盾沖突可能隨時都會發生的。她不知道這一切的問題是不是很容易就渡過。
僵了一會兒,他們沒有說一句話。
一個根本不想開口,一個則不知如何開口。
「……報紙上……今天有什麼新鮮事兒嗎?」翾羽壯著膽量試著主動與他對話。
听著像是對自己說的,懷昊把報紙移下來,有點驚奇地看著她,他沒想到她會主動和他談話,翾羽卻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于是不自信地低下頭去了。
懷昊沒理她,抬起報紙繼續他不上心的閱讀。
這時候則行換了身衣服,從樓上下來了。下來以後徑直向他們走了過來。
「兩個人聊什麼呢?」他坐到了一邊的的沙發上,親切地微笑著問他們兩個。
「爸。」懷昊把報紙放到膝蓋上,稱呼他。
翾羽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他,干脆就沒有稱呼他什麼,只是微微對他回點了一下頭。
「翾羽,以前來過北方嗎?」則行問她,並拿起一個紅紅的隻果,拿起水果刀削了起來。
「沒有。」翾羽搖搖頭。
「嗯。在南方生活了十幾年,初次到北方來生活,開始肯定有些不適應的。但是慢慢地就會好了。」
「嗯。」
「來,給。」則行把剛剛削好的隻果遞給翾羽,翾羽靦腆地接了過來。
「謝謝……」
「以後是一家人了,不要那麼那麼客氣。」則行見翾羽看上去很懂事的樣子,從心里很喜歡她。
懷昊貌似在看報紙,其實全部心思都在他們倆身上。看到父親對翾羽很喜歡的樣子,心里就莫名地有些嫉妒。盡管他知道他根本沒必要這樣在乎這些的。
正在這時,懷昊瞥見青薇正向這邊走來,再看看父親和翾羽那麼熟絡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真多余。于是把報紙合上放到面前的茶幾上面。對父親說︰「爸,你們聊,我回自己房間去了。」說著就要搖著輪椅回屋。
「你給我好好在這兒坐會兒。」
父親的語氣並不粗暴,甚至還可以說是平和。可是懷昊從他的眼里看出來了,他其實已經生氣了。懷昊只好停下來,心底泄口氣,一手扯過剛放下的報紙,亂翻起來。
青薇走過來坐到在則行身邊,滿意地笑著挽起則行的手臂,問︰「你們在聊什麼?」
「哈哈,隨便聊而已。」則行把手搭在青薇的手上,對她說。
翾羽看到母親和懷昊的父親這麼恩愛的樣子,心里也為母親高興。母親現在看上去真的很幸福。忽而心又沉了下來。那過去的十幾年好像從來沒有看到母親和自己的生父像這麼幸福恩愛過。翾羽的思緒一下子飄到好遠,飄到自己的剛剛記事起。從那時候開始,她對自己的家的印象,更多的也就是硝煙彌漫的家庭氣氛了。母親在她的記憶里是一個感情脆弱脾氣急躁的人,而父親比她的脾氣更甚,有時候兩個人爭吵不夠,他們甚至會動手。而他們之間的戰爭的終止,條件竟是父親在癌癥的折磨下離世。想到父親的離世,翾羽的心頭忽然涌上一層辛楚。
一「家」人第一次團團圓圓得坐在一起,氣氛十分冷淡。則行除了一直在找話題之外,也一直在觀察懷昊的態度,他看得出來懷昊在用漠視來表示他不喜歡新添的兩個家庭成員。看到懷昊那種態度,他心里是又氣又嘆。
外面的天有一些發暗了,則行搭住翾羽放在膝蓋上的右手,對她說︰「翾羽,跟我出去散散步好嗎?」
翾羽把目光移向則行身邊的母親,母親笑著對她點頭說︰「去吧!」于是翾羽對則行點點頭,然後放下手中一口都沒有吃的隻果,被則行拉起身來。
則行對青薇說︰「我帶著翾羽到這附近散散步,聊聊天。」
青薇微笑著站起身,說︰「好。你們早點回來,天快黑了。」
「知道了。」則行回答她。
則行的目光隨之又看向懷昊,懷昊也看見他了,可是迅速把目光游移到了正走過來的月姨身上︰「姨,送我回屋吧。」
月姨走到他跟前,就要推他回屋去。
則行嘆口氣,面色比剛才稍微有點兒凝重,淡淡地對月姨說︰「姐,把懷昊送回屋後陪他一會兒。」
月姨對則行點點頭︰「哎,我知道了。」
懷昊耳朵听著父親對月姨的吩咐,眼楮卻始終看著別處。
「走吧!」他回過頭對月姨說。然後月姨便推著他向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
「我們走了。」則行再次對青薇道了一聲。
「嗯。」
「……媽,那我們出去了。」翾羽說。
「嗯。」
則行拉著翾羽的手向門外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