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雨姐姐……」一個人影怯怯地從花叢後邊閃出,繡娘望去的時候,看見一個大約十一二歲的小丫鬟,白生生的小臉上有幾塊泥印子,留著齊眉劉海兒,梳著雙丫髻,身上深藍色的印花蠟染小襖,同質地的子,看上去像是過年時候年畫上的女圭女圭。
「三寶?你怎麼在這兒?」蓮雨詫異看了一眼小丫鬟,對繡娘解釋︰「……是廚房管事鄭媽媽家的小丫頭……」
「小……小姐……」三寶听著蓮雨叫繡娘小姐,疑惑看了繡娘一眼,繼而更加畏縮地——自己不守規矩在這兒偷哭,可是犯了府里忌諱的。
繡娘淡淡看了三寶一眼,示意蓮雨自己處理。
「……怎麼躲在這兒偷哭?要是被徐媽媽看到了,還不拎你回去學規矩啊,平白丟了你娘的臉……」蓮雨安慰了幾句,就低聲教訓幾句。
三寶卻一扁嘴嘟囔道︰「……差事都快丟了,臉面留著干什麼……」
蓮雨就留了個心眼,給三寶擦了眼淚,低聲詢問起來。
「……說是昨天下午老爺帶了四姨娘回來,晚上四姨娘遣身邊的落霞姐姐說七小姐要吃紫薯銀耳糕,廚房里平日也沒備著。」三寶小嘴一扁。
四姨娘?七小姐?繡娘微微一愣,和蓮雨對視一眼,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那里冒出一個四姨娘和七小姐。
楚江雄前年到任上的時候,只帶了尚無子息的三姨娘,隔半年傳回消息說是三姨娘懷了孩子,楊氏還專門派了經驗豐富的媽媽去照看。
只是後來說是三姨娘不听媽媽勸告吃錯了食物小產了,落下了一個將將成形男孩,而三姨娘小產傷了元氣,又傷心早去了的孩子,隔了小半年就憂思過度隨著孩子去了,待楚江雄年節回京述職的時候,楊氏便遣了自己身邊的大丫鬟寶林萱林跟著楚江雄去任上。
這個四姨娘到底那里冒出來的——總不至于楚江雄納個姨娘,也不和家里說一聲吧,就算是到了任上新納的,但是紫薯這東西,也不是一個嬰兒能吃的,這七小姐怎麼著也應該三歲多了。
那豈不是說——繡娘默不吭聲,听著三寶說話。
「因為老爺比預計的早回來了兩天,還多帶了一個四姨娘回來,所以廚房忙忙亂亂的,娘就客氣拒絕了,落霞姐姐便揚言要換了我娘,說是老爺在任上慣用的廚子可都帶回來了。」三寶見繡娘不像其他小姐一般,倒是看著十分和氣,便漸漸不害怕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十分伶俐地吧啦吧啦把知道的都說了。
繡娘听的心中一動,暫時放下心中疑惑,柔聲道︰「……就和你娘說,把這件事告訴夫人,你母親在廚房辦差一向很得力,只要自己沒犯錯,誰是能干的,夫人心里自然清楚,到底用誰不用誰,還是夫人說了算的。」
三寶疑惑看了繡娘一眼,見繡娘滿眼含笑,便將信將疑地回去把話說了一遍,當然,也謹記著繡娘的話,只說是踫到蓮雨姐姐的時候,蓮雨姐姐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