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竹簾子被丫鬟撩起,繡娘抬頭望去,見到一個有些文秀的少年走了進來,大約十*歲的年紀,穿著大紅色的湖綢襌衣,襯著臉色更顯文氣。
「三姑爺來接三姑女乃女乃回去麼?」高媽媽笑著問了一句,瞟了一眼繡娘。
繡娘便低下頭,謙恭站著,保持著一點點的微笑。
杜世安眼神不由自主地飄到了一旁穿著湖藍色繡蘭草的妝花束裙的繡娘身上,見她頭發綰了丫髻,厚厚的劉海兒遮著眼楮,頭上插了一朵綠豆大小的珍珠攢成的珠花,底下垂著兩顆黃豆大小的珠子隨著她的呼吸微微的動蕩,看上去顯得一團孩子氣,可是看到她微紅的眼角,又讓人心疼得緊。
心里一痛,便忍不住流連。
「咳……」楊氏低咳一聲,不緊不慢地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便對繡娘說道︰「……還未見過吧,這是你三姐夫。」
繡娘幾乎想笑出來,卻還是忍了,對著杜世安斂身福了一福︰「繡娘見過三姐夫。」
杜世安急急伸出手去攙扶,繡娘卻悄悄後退了一步,杜世安這才發現自己的莽撞——他是姐夫,怎可伸手攙扶自己的小姨子。
楊氏便笑著開口問杜世安︰「親家太太可好?前段時間一直忙忙亂亂的,都沒得空去看望親家夫人……」絮絮叨叨的,倒是讓繡娘松了一口氣——別人的丈夫對自己深情款款,雖然這個人原本應該是自己的,但是繡娘還是覺得渾身不對勁。
杜世安回神,強忍著心痛一一回答楊氏的問題,伊人還是那般嬌弱,可是將來為她遮風擋雨的人,已經不是自己。
楊氏眼中閃過不豫,卻還是和聲細語地和杜世安說話,末了又道︰「……本是該多留茹娘一會的,但是茹娘既然已經嫁出去了,便該好好伺候這親家夫人,你們這便回吧。」
又轉而對茹娘囑咐了幾句,無非是要好好孝順婆婆,伺候丈夫,和睦妯娌之類,茹娘紅著臉一一應了,楊氏便遣了高媽媽代她送了茹娘夫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