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回家（9）
「……六小姐來早了呢。」繡娘進了今日擺宴的院子，便有丫鬟引著去了西面的暖閣，暖閣門口站著的丫鬟見繡娘過來，殷勤打了簾子笑道。
「……許久未見著母親和姐妹們，甚是想念，故而來早一點等候。」繡娘笑著大了，隨著那丫鬟金蘭暖閣。
雖然是寒冬，但因為暖閣里炭火燒得極旺的緣故，一進暖閣迎面便覺得暖香撲面。
一眼望去，只見暖閣進門便是一架繡了玉堂富貴的屏風，繞過便見里邊放了兩張朱漆雕花刻「瑞雪兆豐年」的羅漢床，另有幾個圓椅，上面鋪了一年景或者年年有余或者芝麻開花之類的吉祥紋繡坐墊，多是紅黃紫三色，看著便覺得富麗。
而一旁則是用三架山水屏風隔了開，便是給男人預備的空間，這樣即各有各的空間，又不覺得隔閡。
「奴婢見過六小姐。」便有正在暖閣候著的婆子丫鬟給繡娘過來見禮，而後繡娘能察覺到她們打量的目光。
繡娘淺淺笑著還了一禮，見其他人還沒來，便隨意在旁邊一張背雕「喜上眉梢」的圓椅上坐下。
未幾，便有丫鬟在外面道︰「……三姑女乃女乃今日看著又比月前富態許多，可見三姑爺有多疼三姑女乃女乃呢。」接著便听到茹娘的聲音響起。
繡娘眉頭微微蹙起，她記得很清楚，在法隆寺的山路上，那背後用力的手掌……
深吸一口氣，繡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麼僵硬——這三個月的時間，她曾經反反復復思量過那件事情背後的意義，每每都覺得錐心的痛——她可以原諒九歲的柔娘推自己一把，卻怎麼都無法不對山路上那一只罪惡的手生出怨憤。
盡量讓自己臉色顯得平和一些，繡娘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看向屏風處——那里，站著神色激動的杜世安和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的茹娘。
繡娘站起身，扯起一抹僵硬的微笑︰「……三姐，可真是有些日子沒見了，如今見著三姐，繡娘真覺得驚喜莫名，想來三姐見著繡娘也是如此吧。」
茹娘怔怔望著，沒有答話，還是冬雯道︰「……我們家少女乃女乃不知道多自責，整日里睡不著覺，只覺得是自己害了六小姐，後來听著六小姐被太子殿下救了，這才心里好過些，只是一直叨念著六小姐快點回來才好。」
淡淡看著冬雯那張充滿真誠歡喜的臉，繡娘低聲一笑，大約，冬雯是什麼都不知曉的吧；視線再轉到茹娘身上，輕聲道︰「……那繡娘還真是多謝三姐掛心了；怎麼不見櫻桃呢？」
茹娘去在這時沖上前去抱住了繡娘，哽咽道︰「……六妹你沒事真是太好了，真是嚇死三姐了，眼睜睜便看著你掉下山崖，卻拉都拉不住，三姐當時只覺得心都碎了……」
繡娘低頭，看了一眼繡娘抱著自己的胳膊，淡淡一笑，也不理茹娘，只是向杜世安看過去︰「……三姐夫，許久不見呢。」尾音輕至不可聞，繡娘微微笑著看著杜世安，卻覺得抱著自己的茹娘身子一僵，嘴角的笑容便愈發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