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與他的最後一次見面,他說︰「俏俏,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就像是現在一樣飛揚跋扈的活著,我才能安心。你是獨一無二的雲俏俏,是我永遠的驕傲。」
七分玩笑三分認真。
她當時只覺得莫名其妙的,怎麼忽然來了這麼一句酸不拉唧又覺得十分古怪的話,這可不像他啊,而且還說她飛揚跋扈雲俏俏橫了他一眼表示不滿。
不過當時心里還是很得意的——原來她是他的驕傲啊。
結果下一句她便被惹毛了。
他說︰「我的雲俏俏,就該像狗尾巴草一樣,不論哪兒都能活得好好的。」
雲俏俏記得當時她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只是那一面之後便是天人永隔。
她才知道為什麼他那麼說,原來便是在交代遺言,怪不得她當時覺得很奇怪,只是被他後來打了岔說她是狗尾巴草,便把先前的疑惑拋到了腦後。
事後每每想起都覺得心痛如絞,若自己不是那麼粗心,怎麼會讓他那麼白白地離她而去了——他可是她的金龜子啊。
若是她多細心一點,若是她能放得下驕傲去求那些她這輩子再也不想見的人,他們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後來的後來,他已經不在了,她想去求那些人幫他報仇,只是,讓她見著便恨不得能戳骨揚灰的人已經不再給她機會了。
她很願意去陪他,可是她恨,她知道雖然她不想見那些人,但是她出事那些人絕對會抓狂到將踫她的人打到十八層地獄——可是不是她親自動的手,她恨。
後來她才發現,雖然她見到那些人的時候,只覺得萬分厭惡,但是除了當年迫不得已拋下她之外,那兩個應該被稱之為自己父母的家伙,從找到她開始,一直一直都在全心地希望她能接納他們,那願望那麼的迫切,卻還是因為她不想見到他們而躲在她的視線之外。
「繡娘,繡娘,你怎麼了?可是哪里覺得不舒服?」杜慧萍琢磨了一會兒繡娘所說的話,竟覺得非常在理,抬頭正要和繡娘說話,卻見繡娘臉上神情凝滯,眼神有些散有些空洞,不知道在看著哪里;眼角含著一顆珍珠,將落未落。
只覺得似乎繡娘現在分外悲戚,杜慧萍擔憂地喚了一聲,繡娘卻似乎毫無知覺,杜慧萍便輕輕握住了繡娘的手,繡娘才猛然驚覺,問道︰「慧姐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喝花茶還是清茶?」杜慧萍體貼的不去問繡娘剛剛到底怎麼了,笑著岔開了話題。
繡娘情緒有些低落,略微再坐了一會兒便要告辭,杜慧萍卻拉了她的手,道︰「明日我要出去置辦些胭脂,其實母親原本的意思是讓掌櫃的送了過來讓我挑的,只是我想著也就快離開了,再回應天還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所以央了母親讓我出去走走,你陪我去好不好?」
繡娘想著自己最近由于太子的態度問題,讓自己心情也受到了一定影響,竟是像以前一樣呆在書閣看書都不能完全靜下心來,便點點頭,道︰「……那真趕巧了,還想著什麼時間得空自己去呢,有慧姐作伴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