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美麗而詩意的選擇（1）我的選擇沒有錯上大學的時候，大姑對我說︰「你將來一畢業，就帶著你媽媽。」我做到了，一畢業，就帶著母親，到省城一所高中去報到。在那兒有一年時間，一切都熟悉了。母親想家，眉頭不展，于是便決定回家。可說著容易，做著難。異地遷移，戶口咋遷？檔案放哪？回去後工作如何安置？都是問題。費盡心思，才把這一切安排好。可當我回家的消息傳遍校園後，老師們都很吃驚，再三挽留。校領導說︰「我們這里很有發展前景，你老家是個窮地方，回去干嗎？你會後悔的。」這話說得對。回來後，起初定的是進縣城，沒想到陰差陽錯，分到了鄉下。在鄉下高中一干就是十六年。十六年啊，人生中最好的時光！這里充滿貧窮，窘迫，也充滿深情，浪漫，更不缺豪情與奉獻。工作以後，我仍保持著學生時代鍛煉身體的習慣。早上5點鐘起床，洗刷完畢，先在屋子里做運動，然後繞著操場跑。做班主任的時候，學生跑多長時間，我跑多長時間。每天下午5點左右，準時上山。四季風景變幻，是野趣，也是情趣。春天里，山坡下，遠遠近近，高高低低，種滿桃樹，一直延伸到校門外。由于桃樹品種不同，花期不一，從桃花打苞到落英繽紛，持續很長時間。泛白的，粉紅的，深紅的……花開的時候，好像純一色的少女競艷，中間夾不得異性一樣，很少有葉子。滿樹滿枝都是花，有的稀稀朗朗，互不相犯；有的擠成疙瘩，不甘示弱。房屋後，溝崖邊，偶爾也有一兩棵梨樹或梅樹點綴其中，招惹著蝴蝶和蜜蜂也來湊熱鬧。樹叢下，土堆上，一片片，一簇簇，大小不一的是野花。紅的，白的，紫的，黃的，紫白相間的……五彩繽紛。有的甚至有米粒大小，也拼命開放，誰也不想錯過這親切明媚的春天。愛美的學生，折柳條，做柳笛，吹響春天。剪桃枝，采野花，裝扮教室。剛初春的天，剛初春的學生，一切都生機勃勃，充滿希望！夏天里，下午四、五點的時候，上山還有點熱。好在從山腳一直到山脖，都有松樹相伴。走在松樹林里，南風迎面，涼爽愜意，蕩滌心中煩雜。行至半山腰，氣喘不耐堅持，便停下來。隨處可見的石頭平平整整，純天然的座椅。若是嫌硬，空地上長滿獅子毛般密密的，長長的草，一坐上去，比沙發還舒坦。秋天里，順著南坡上山，走著，走著，突然有野雞從你的腳根驚飛，你後悔早點咋沒看見。于是，兩手握緊石塊，想踫踫運氣。可惜，你再眼疾手快，比不上野雞快，不待你出手，它又飛走了。卻並不飛遠，只在你前面兩步遠的地方。你追不上，只好賭氣地把石塊甩向遠方。不過，紅紅的小山棗，還有鮮艷欲滴的小漿果，可老老實實地在那呆著呢。于是，你又不客氣了。站在山頂，全然是獲勝的將軍。平時得仰望的教學樓，宿舍樓，只在你腳下。一大塊一大塊的莊稼地，成了小朋友用彩筆描畫的圖畫，不過，幾何的規則性強一些。遠處街上有錢人的樓房也不再趾高氣揚，低低的，就那樣。倚著石，躺著石，坐著石，不講樣子。歇過來勁兒，晃晃悠悠下山去。唱一首跑調的歌，可著嗓子吼幾聲，用石塊擊落一樹樹的松果。全然是無知的頑童，看破紅塵的老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