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听一听瘋子的故事
b.有誰知道瘋子的心
中午,一抬頭,看到窗戶上大滴的水往下流。打開窗戶,看到天地迷蒙。不知什麼時候,老天已經不聲不響地哭起來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傻?今天中午,電視播放的那個男孩,一個非常痴情的人,他的戀人卻結婚了。他那天喝醉了自己。但你出嫁的那一天,我卻沒有,我沒有那個勇氣,也沒有那個條件。他說從那一天起,他和她結束了。是的,當那天他的戀人與別人結婚時,一切都結束了。但他又說出了自己的感受︰「但我有種心被掏空的感受,又痛又悶又無奈。」當時,他是跟他的阿姊說話,我卻沒人。我恨你!恨你!你……懶
都這樣了,可我卻還這樣。蒼天呀,你放過我吧!做人好難!
死吧,死吧!活著多痛苦,多累!你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了她,卻落得如此下場!我不許你再提她,即使心里有,日記里也不得寫出來。你死吧,花花!你死了,地球照樣每天轉二十四小時,不會因為少了誰而少轉一秒鐘;太陽照樣若無其事地出來,妖冶燦爛,卻舍不得溫暖陰暗角落冰冷的心;月亮啊,不提它也罷。離別的日子,月亮大大的,掛在高空。我天天望著它,它溫柔地對著我笑,一如貼心的姐姐。我求它轉載我的相思、苦痛,它亮亮地眨著眼,皎潔的面孔讓我放心。沒想到,它同樣不負責任,或者是打了折扣,抑或是根本就不辦事。全知全能的神啊,你告訴我,這世界上還有什麼可信的?還有什麼可留戀的?蟲
花花呀,死吧!還猶豫什麼?你的生或死現在與誰都無關緊要。她不再有什麼感應,她仍然擁有花前月下的浪漫。花花,死吧!你死了,這世上不再有痛苦!更沒有絕望!
美花呀,美花,我能理解傷心難免,卻要你停止瀝血的傷痛。美花呀,美花,你不要再痛苦地、不發出哭聲地、大喘著粗氣。這會引起你的回憶。曾經你對她微笑著,大喘著粗氣,撫模她的脊背。她轉過臉,輕輕地撫弄著你的頭發,心疼地給你擦著汗,然後擁你入懷。每每這時候,你都覺得自己是是世界上最幸福、最滿足的人。而現在……別再這樣了,這只能使你更加痛不欲生!
不,我不能這樣!她在乎她的家,那個人也在乎她。這,已經足夠了。他們的電話情思,比我的感人;他們通話很浪漫,我听到過一次。當時,我竟沒有多想!我真的傻!真的!我終于明白祥林嫂失去心愛的兒子後,千百次地對人說︰「我真傻!真的!」那種萬劫不復的痛悔和錐心泣血的痛楚!還騙我干什麼?還騙我干什麼!
即使知道了她騙我,我又該干什麼?這就是人的悲哀。知道,眼睜睜地看著她走了,她跟人家走了,拋下了我,卻還是發瘋地想她。
剛放假時,有一天,天快亮時,一個睡大街的瘋子大聲地唱著︰「最心愛的女人﹏﹏卻傷害我最深!你為什麼背著我,不,是明著我,當著我﹏﹏」那深沉的歌聲多麼真實啊!從此,我總是在天剛剛透亮的時候(大概是四點左右)從死去的夢中痛苦地醒著。醒著,就有回憶,就有撕心裂肺的滋味!那瘋男子的歌,又在我耳邊響起!
又一個瘋子,她提一個四五歲的孩子的紅棉襖,開始我以為她是趕集的,便問︰「你是不是在買東西?」可她——大概是一個失去寶貝的母親吧,她嘟嘟囔囔地,我只听清楚了最後一句——「你有媽吧?!」「瘋子,我好怕」(當時我想)。然而,現在我不怕了,我甚至想去擁抱她,哭作一片——可憐的母親啊,可憐的人!我是有母親,可我現在和你一樣,沒有了寶貝,只是在大熱天拎著一個小孩的紅棉襖。有沒有媽,這個問題,與我的淒涼相比,已無法回答。
我不再害怕瘋子,曾經我最怕瘋子,現在不怕——瘋子所說的話全都是「真理」;瘋子的話最真最實,那是死去的心的重現,是心的靈魂吧。
花花呀,花花呀,花花——用呼喚自己代替呼喚她吧。花花呀,花花,花花!
美花呀,美花,美花(我已不敢叫你「花花」)美花,美花,美花呀﹏﹏
如廁的時候,我看到了從她家移回來的「韭菜花」。白色的、淡黃色的花蕊,已經有前幾天我走時的四朵變得更多了。我數了數,一共有九朵,不,不,不是九,卻是十朵。我心里想的是九,但卻是一個長長的一杠和一個圓圈,正如……
沒有什麼天長地久,只有沉重的十字架!只有走不出的藩籬!只有已經圈定的命運!
不,美花,不要哭泣。美花呀,你不是說了嘛,這不是最後的結果,最終的結局。
早飯,媽做的是硬米飯,我只扒了幾口。媽好像對我有些疼,慌著給我拿碗,並且用抹碗布擦擦——像對待客人一樣客氣。現在我渴望被人疼愛,卻又不敢讓母親疼我,因為她不知道她的女兒都已經是個快要疼死的人了。
上午單琳給我買了一雙一次性的皮手套,說是用洗衣粉洗很傷手,戴上就好多了。我真的感動了,「如果有一天我能關心關心你就好了,你對我真好。」一顆受傷的心,太需要一點兒安慰了,哪怕一點點兒我都會很感激。我想我一定會記住這個細心的女孩兒的。
是生活就逃月兌不了痛苦。花花,不要沉浸于痛苦中了,好嗎?她說你是她的初戀,她跪著給你洗澡。不管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有一點你要知道,並願意相信,她是愛你的,只是無法說出口。
她覺得沒有資格再對你說「愛」,但你要讓她記住︰只要你愛她,一點沒變地愛她,她就也一點沒變,所有的外在變化都無關緊要!這一生,甚至永遠的來世,她都真真切切地愛你,而且無論她以什麼形式出現在你心中,你都始終不渝地愛她,這難道還不夠嗎?
心啊,早已熔化。我說過,我要與她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