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一段時間,一心忍不住給美花打電話,問她的平安。笑著問她,笑著听她說,可美花不知道,一心的心已哭了多少次。
一心說過不再惹美花傷心,可自己的心傷透了,誰知道呢?錦書軒
到現在一心都不明白,這一切都是咋回事?是她家人逼她?還是美花自己變了呢?懶
過去肝腸寸斷的信誓旦旦難道都是騙人?不,不,不可能!沒有杜鵑泣血的深情,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美花呀,你過你自己的生活,每天和別人朝夕相處,你難道一點也想不起我來?難道我們從此毫無關系?過去的絲絲縷縷你都抹去了?還是燒掉了?
你比我更早地體會到傷心的痛苦,我卻比你傷得更很,不想再說給你。錦書軒
你不再是當年的你了,十年前的你再也回不來了。你再也不會像當年一樣和我一起瘋狂了,你有了許多現實的東西首先要掂量。
現在你有了比我更重要的人,放不下,舍不了。沒有我的日子,你也沒什麼損失,不再有什麼牽掛。我再也無法把你從你的生活中拉出來,千絲萬縷的羈絆已形成強大的力量,沒有人阻擋,你也不會出來了。我是你的什麼呀?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個旁邊的人,一個不再相干的人。我的死活,我的好壞已不再牽動你的一丁點兒感覺。蟲
張愛玲啊,她把人心看得多透啊——
「有些愛一直沒有機會愛,等有機會了,已經不愛了。」
「說好永遠的,不知怎麼就散了。」
「于是,各有各的生活,各自愛著別的人。」
「曾經相愛,現在互不相關。」錦書軒
……
……
一心不明白,既然心中裝滿一個人,又如何盛得下別人?如何能接受另一個人?把這一個說放下就放得下?投入別人的懷抱那麼自然?和別人生活的時候,方方面生活的時候,一點不帶這個人的影子?這個時候,想起這個人不知什麼感覺?是否坦坦然然,一點羞愧沒有?除了輕浮,除了自私,除了……還有什麼?每天一起床,忍不住想起,忍不住怨恨,時時心痛,又只好自解自勸。
放下吧,放下。這樣的人,不值得等待,不值得心痛,佛教不是講「放下」嗎?既然她全不念情深意厚,已經跟別人走了,成了別人的人,給別人洗衣做飯,每個夜晚和別人同床共枕,把過去的恩愛情意全丟,你還緊緊抱著個「她」不放,累不累呀?傻不傻呀?錦書軒
不是都在提倡與時俱進嗎?時間變了,情景變了,物是人非事事休,你咋還停留在當初?照鏡子,你就沒看到,自己也變了?先是後邊,有人提醒你說你有白頭發了,你不相信,別人拔下來一根遞給你,你還半信半疑︰「是我的頭發嗎?」。接著是頭頂,照鏡子你自己清楚地看見的。接著是鬢邊,你很驚奇,掀起頭發,不止一根。人生有很多事還沒干呢,天色卻已經不早了。別再沉溺一事,出不來了,讓它隨風而去吧!
……
昨天,有人在樓下叫。一心打開窗戶一看,是過去的同事,趕緊下樓去接。未進大門,她就嚷開了︰「昨天上午我就來了,喊半天無人應。」
一心笑起來︰「何事驚慌?至于一趟一趟地跑。」
她也笑了︰「想給你介紹個對象。」
「好不好?」
「不好能給你說?」
「好個啥樣?」
「個子高高的,白白淨淨的。最重要的是吃喝嫖賭一樣不沾,百分百的好人。」
「不錯……」一心有些心動了。還等什麼呢?再也沒有值得我等的人了。
別人早已離去,握住了其他人的手,那些還痴痴地站著不走的人真是傻瓜,大傻瓜一個!
再成家,把過去的都擺月兌,很容易。城里有那麼多的人,各種各樣的人。可一心再也找不到那個疼我愛我和我心心相印的那一個了,真正地品味到孤苦零丁的滋味。
現代科學如此發達,什麼都能克隆,什麼都能復制,什麼都能再生產,可這個人卻從此不再出現,千呼萬喚不出來,沒有了。
花花呀,你把當年你體驗的痛千倍萬倍地還給我還不夠,還附加了好多。「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詩強說愁。如今識得愁滋味,卻道天涼好個秋!」錦書軒
不知你現在過得好不好?心痛之後,還是很心疼你!很牽掛你!如果現在有人疼你,愛惜你,我也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安慰。
……
忍不住給美花打電話,問她近況如何?美花笑著說︰「好!」
一心說︰「你兒子長得跟你很像。」
「那當然。」
「那你也給我生一個。」
「沒那麼大本事。你自己不會生一個?」
昨天,一心看動畫片,一個小女圭女圭問另一個小女圭女圭︰「我媽媽說我是從路邊撿來的,你呢?」
另一個女圭女圭答道︰「我爸爸很愛我媽媽,于是,我就來到媽媽的肚子里,又從媽媽的肚子里蹦出來。」
一心心里說︰「我沒有很愛很愛我的人,唉,我如何會生一個女圭女圭?!」錦書軒
前天、昨天頭疼,一心突然會想︰要是我死了,打電話給你,你會不會來?你有時間來嗎?
她又想︰「我有那麼多親戚和朋友,咋會獨獨想起你來了?
「今天,我又穿上了那件西服。別人問︰‘這是什麼時候的衣服?’
「對呀,等我穿上它,再見到你的時候,早已不是起初的模樣,衣服和人一樣過時了。」
……
……
又是新年,美花沒有打來電話,一心也忍著沒打。
情人節的時候,望著滿街飄飛的玫瑰花,一心忍不住給她發了個信息︰「真情暖此生,快樂情人節!」
「三八」婦女節的時候,一心收到別人祝福的話,忍不住又想起了她,給她打個電話。她問︰「啥事?」
一心說︰「想你,非常想你。」
她說︰「我忙著呢。」便掛斷了電話。緊接著發來一個信息︰「我感謝你曾經對我的關心和幫助,我夠累了,所以,別再給我加碼……」
一心給她回了個信息︰「想念和牽掛成了習慣,忍不住給你打電話。對不起,別背包袱。」
一心知道,自己和她已成了兩個世界的人,兩個越走越遠,再也拉不到一塊兒,再也找不到當初感覺的兩個人。錦書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