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有些蹌踉的往自家的小屋走去,今天他又喝高了。同事繆的勸酒功夫可不是一般的厲害,每次只要跟他坐一起喝酒,不喝到暈乎乎的他絕不罷休。對于這種生活狀態小安子比較滿意,至少他在沉醉的時候可以名正言順地不回答葉舟的盤問,有時候葉舟的瑣碎的確讓他很煩。
一縷燈光從自家的小屋里傾瀉出來,斜斜地映照在路上。今天葉舟怎麼想到給自己留了一盞燈在那里?這可是從來也沒有過的事情。曾經他為這事向葉舟要求過,可是葉舟不但不依,還對他說了一堆大道理,說什麼你以為電是白讓你用的?我們現在是白手起家,得多為自己日後做打算,該省則省,沒事大半夜的點著燈,空浪費幾個小時干嗎?
听著葉舟的道理,他又迷糊了,也有些失落,他覺得葉舟真的沒辦法跟他的前任女友相比。前任女友很溫順,幾乎認為他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每天會溫順的替他打理好一切,不管他說什麼,她也只是傻笑。不管他回來有多晚,她一定為她留著一盞燈,橘黃色的燈光透過窗欞灑向暗夜是那樣的溫馨,讓他倍感溫暖。每到此時,他總能會心地笑,然後進入夢鄉。如果不是因為老家那兩間破屋子讓前任失望至及,如果不是因為那個鬼地方實在太閉塞,他怎麼可能留不住她?如果她在的話,哪輪得到葉舟在他面前嘮叨?
跨進家門,四周瓦亮瓦亮的,小安子有點奇怪,他家的燈泡只有60瓦,以前也從沒這麼亮過,怎麼今天感覺特別亮呢?還沒等他仔細研究今天的燈泡到底為什麼這麼特別,卻見葉舟鐵青著臉坐在角落里一言不發。
「舟啊!我回來了,你怎麼也不理我呢?」小安子打了一個酒嗝,一股酒氣直沖葉舟的鼻腔。
「你干什麼回來了?是在外面賺錢回來了還是做了什麼給我長臉的好事了?如果是那樣的話,你就是不來我這邀功我也會侍侯你的。」葉舟白了一眼立在她面前的小安子。
「你怎麼這麼說話呢?我不就是出去喝個酒,回來晚點麼?至于這麼生氣嗎?」小安子拿出自己的「殺手 」,想用嬉皮笑臉來應付葉舟的發難。
還沒等他繼續把說笑的功夫發揚光大,卻見葉舟閃在一旁,身後是那幾只顏色各異的皮夾,在燈光的照射下,漆皮閃著明晃晃的光,牛皮的透露著它清高的本色。「你能告訴我這些東西是從哪里來的嗎?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葉舟冷冷地注視著他。腦袋「嗡嗡」作響,血也似乎一下子涌上小安子的心頭,這些皮夾子怎麼就落到葉舟手里了?對于這些皮夾子的秘密當然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他也打算永遠不讓第二個人知道的。
這件事說來話就長了,數月前他為了幫葉舟擺平那些勢利女同事的傾軋,用信用卡透支在江城大廈替葉舟置備行頭,同樣也用信用卡透支替經理的孩子買高檔玩具。透支的時候他根本沒想過自己拿什麼還,怎麼還?等到次月銀行要求還款時,他只得另辦一張卡透支來還前一張卡。他想用拆東牆補西牆的辦法來填補信用卡窟窿,到如今利息加本金越滾越多。小安子的頭大了,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他會不堪重負的。他必須得盡快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小安子不安的在臥室里轉悠,忽然一個哀求的聲音在記憶深處響起。那是不久前的一次,他和隊友在胡同里堵住了一個小年輕扒兒手,那人見這倆人身高馬大的,似乎心理防線崩潰,順手丟過去手里的漆皮錢包,隨即向倆人求饒︰「兩位大哥我出門打工幾個月都沒找到工作,現在連生活費都沒著落,餓得實在受不了才出手做了這樣的事。求你們饒了我吧!我父母早年沒了,家里只有個老女乃女乃。只要你們放過我,這些錢都給你們,就當你們也沒抓到我,我也沒遇見過你們,我求你們了!」小安子听得他說得可憐兮兮地,稍愣了一下神,伸出去的手遲疑了一下。對方見小安子發愣,猛地抓起錢包一路狂奔著出去。他和隊友倆人奮力追趕才把他抓了回來。
人抓回來了,也交給派出所民警處理了,但扒兒手的哀求聲卻時刻飄進小安子的耳朵,心念也會偶爾轉一下。但他終究是個受過大課堂教育的人,多少還知道點道德準則,有時也只不過是潛意識里稍稍產生那麼一點點邪念而已。
「滴……」又有一個信息進來了,小安子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銀行聲聲催還透支款,而他這里又束手無策。小安子決定為了早點還清銀行的款項鋌而走險幾次,他發誓只做那麼幾次,只要還清信用卡他絕不再干。
從那天起,小安子有意無意避開隊友去外面晃蕩。為了把這事做得更隱秘,他在抓人時,如果扒兒手不求他放他一馬,那麼他就把人直接送進派出所,如果遇到人家苦苦哀求說放他一馬。那他順水推舟把皮夾留下,然後故作不留神讓他逃走。
留下的錢財他用作還透支款,那些個皮夾他看著很高檔精致的就留下了。他知道這樣做是有風險的,但是眼看著高檔精致的皮夾就這樣被扔進垃圾桶,他真舍不得。他想著收藏得隱秘一點,哪天等葉舟不高興了,或者遇到個什麼節日就拿一個出來送她。女人麼,其實很好哄的,只要她們高興了,也就不在乎那個東西是從哪里來的,這是小安子幾年在外得出的經驗。
可是葉舟的本領也實在太大了,還沒等他來得及實施就被她識破了。小安子擦了下額頭上滲出來的細密汗珠,很快就恢復了鎮定。我們都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但小安子卻深信坦白從嚴,抗拒從寬才是真理。只要我不承認,你也拿我沒辦法的,你又抓不住我的把柄!
「哦!這些皮夾有的是我撿的,有些在我抓扒兒手的時候,他們說是第一次做這個,也是遇到過不去的坎了,求我放他們一馬。我看里面也沒多少錢就放了他們,皮夾按理是要交到派出所的,但我又怕到時說不清楚,想想就算了。你看,這些個皮夾還是很高檔的,我還想著送給你當禮物呢!」小安子大言不慚,給葉舟編了個半真半假的謊言,反正你也沒處去查實。
「你是在騙鬼吧!這麼高檔的皮夾會讓你撿到?你的運氣可真夠好的,我怎麼就沒有那個福氣撿呢?是你比我勤快天天半夜還沒睡,天沒亮就起床,所以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光砸你頭上了。」葉舟語帶譏諷的。
「你怎麼這麼說我呢!你現在連我說的話都不信了?舟啊!不要這樣麼,我們倆開開心心的多好!」說完,他又張開雙臂想把葉舟擁入懷中。
葉舟累了,她不想繼續跟小安子糾纏,至于那些個皮夾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也知道小安子是不會告訴她真相的,她不想繼續管這些事,只想早點離去。
「我們倆是真的不適合在一起的,這事我已經想了好久了,我們好聚好散吧!」葉舟吐了一口氣,終于說出來了,她感覺輕松了不少。
「你說什麼?跟我分手?為了你我付出了那麼多,該做的不該做的我全做了,你不知道感激我還要跟我分手?你覺得我會答應嗎?」小安子是真的急了,他幾乎如一頭惡狼般。
「你付出了多少錢?我加倍還給你就是了,從此兩清。」葉舟很決絕。
「還錢?你以為我為了錢嗎?我的感情是用錢買得起的?我告訴你,今天你跟我說分手,明天我就會捅了你,然後自殺。既然生不能在一起那就一起死,你不讓我活我也不會讓你活著的,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這輩子除了我,你誰也別想嫁了。」說這話的時候,小安子的神色是惡狠狠地,那張曾經讓葉舟覺得安全的臉此刻寫滿獰猙。
「你是在威脅我?告訴你我不是嚇大的,那麼我明天等你來捅我。」葉舟毫不示弱,說完起身。
當葉舟說出分手的話時,小安子已經早有防範,他在防範葉舟忽然摔門離去。所以,他現在站的方位就正好攔著門。葉舟見門被他攔著,心中更是憤恨無比,她狠狠地撕打著小安子,要他讓開,她要出去。
女人哪是男人的對手?一番折騰葉舟早已筋疲力盡,而小安子則緊緊地堵著門不松手。葉舟氣急,當她再一次聲嘶力竭時,卻冷不妨一陣眩暈,暈倒在了小安子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