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氣里到處飄著鮮花的香氣。靠近小軒窗有一美人靠,有一鵝黃色的身影慵懶的斜倚著,手執著書卷,看得津津有味。一旁的小幾上放著一杯香茗,裊裊的冒著熱氣。少女不過十四,在這偏僻的小院里卻怡然自得,面容安詳。
「氣死人了,這幫狗奴才!」隨著食盒重重的放在桌上,外間傳來了丫鬟紅綃憤怒的聲音。
「聲音輕點兒,休要吵著三姑娘。」青衣拉了拉她輕聲勸道。
「青衣你看這幫狗奴才多欺負人?府里剛賞了些番邦進貢的水果,等我去拿的時候只剩這些了!一個個長的歪瓜裂棗似的。你是沒瞧見東院,個頂個的水靈。三姑娘才是府里的嫡長女,東院的不過是庶出。有這麼欺負人的嗎?」紅綃憤懣的說道。
「噓——輕點兒,莫要讓三姑娘听見了傷心。」
「唉——」秋筱葉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揉揉了兩側太陽穴,心中忽然覺得煩悶。很多時候,並不是你不去惹事,事就不會來惹你。
青衣听見里屋的動靜,嗔怪的看了一眼紅綃,立即進屋伺候。紅綃吐了吐舌頭,拎著食盒也跟了進去。
「三姑娘你看這些都是番邦進貢的蔬果,新鮮著。這些奴婢瞧都沒瞧見過。」紅綃笑著說,一邊打開了食盒,拿出一個遞給秋筱葉,「三姑娘,你要嘗嘗嗎?」
秋筱葉看了一眼食盒里的東西,辣椒,土豆,獼猴桃,番茄,車厘子,還有一個哈密瓜。
「三姑娘,這東西能吃嗎?」青衣看著紅綃手里的獼猴桃,渾身都是毛刺,手一踫毛刺都落下來,看起來怪髒的,能吃嗎?
「能。而且很好吃。」秋筱葉笑了笑,撿了個軟的剝了開,里面是粉黃的果肉,咬一口鮮女敕多汁。不愧是進貢的水果,吃起來真甜。
「三姑娘,東院里的果子比這個還好呢。」紅綃笑著說。
秋筱葉沉下臉,接過青衣遞過來的濕巾擦了擦手,淡淡的道︰「紅綃,東院那麼好,我和翠姨娘說一聲讓你去那伺候二姑娘好不好?」
紅綃「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淚流滿面,道︰「三姑娘饒了奴婢,奴婢是心疼三姑娘。咱們總是被她們這般欺著,府里的下人也都騎在三姑娘的頭上了。三姑娘可是府里嫡親的小姐,怎能讓一個庶出的越了去?」
「紅綃,你跟著我是委屈了。可你應該知道,我雖是府里嫡親的小姐也比不上東院庶出的,是為了什麼?」
紅綃看著冷了臉的秋筱葉,瑟縮了一下,囁嚅道︰「因為後院是翠姨娘管著。」
「你知道了就好。若是你以為跟著我這個嫡親的小姐能夠飛黃騰達,我勸你趁早歇了這些個心思。跟著我,只有粗茶淡飯的命。若你呆不下去,我也不攔你,盡管擇了高枝去,也省得我耽誤了你。」秋筱葉冷笑著說完,拂袖而去。
青衣白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紅綃,追趕著秋筱葉。
等走的遠了,紅綃看著她們遠去的身影,啐了一口,起了身,理了理衣裳。心里暗道,就算你娘是老爺元配又怎樣?她死了後,老爺還不是听了翠姨娘的話將你送到山上十年?不過是外面來的小乞兒,還真當自己是嫡親小姐?沒出息的東西,爭都不敢和二姑娘爭。跟了你,真是倒了霉。
青衣偷偷回頭看了一眼紅綃,正是看到她滿臉的譏誚。快走幾步到秋筱葉身側,輕輕的說道︰「主子,紅綃果真存心不良。」
「不用理她,由著她去。」
「可是主子,她會抹黑你的閨譽的。」
「有什麼好抹黑的?無非就是說我膽小怕事,秋府嫡親的小姐被一個姨娘和庶出的小姐給壓著抬不了頭。這些可都是事實,由著他們去說。」秋筱葉滿不在乎。
「可是主子,眼看著你就要及笄了,這樣的名聲要是傳了出去,哪還會有好人家來下聘啊?」
秋筱葉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下,青衣立即沏了一杯參茶遞給她。抿了一口,淡淡的人參味縈繞在口齒間,渾身舒泰。秋府是不會給她百年老參的,這是她自己出產的。說起來,還是抓緊找個莊子,將里面的東西移植出來才是正事。否則眼看著全是寶,卻賺不了錢,也太糟踐東西了。
「主子……主子?」青衣見她又走了神,輕輕的叫道。主子就是這樣,每每遇到自己的事,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生生的急煞了她們這些旁人。
「啊?你說什麼?」
青衣無奈的對老天翻了個白眼,說道︰「奴婢說你的及笄就要到了,被人傳出你連管轄下人的能力都沒有,是沒有好人家上門提親的。」
秋筱葉有些頭疼,當初歷經千辛萬苦的回到秋府,就是為了這個及笄禮。因為這是妙蓮師父的遺願,在這世上,她就妙蓮一個親人(秋府的只能算是血緣關系),她事事為自己著想,她的遺願又怎能不幫她完成?這個世上,一個女子的及笄禮越是重大,代表著她的身份越高,祝福的人越多,以後她的福氣就澤厚。當然重大的及笄禮也代表著能嫁個好人家。妙蓮在世時,時常會說起她和娘親的往事。她真是當自己是女兒來養的,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嫁個好人家,一生都福康安順的?
可她現在很頭疼,很後悔回來。秋府,對她還不如翠姨娘身邊的一個大丫鬟。一年前她回府的時候,除了女乃娘是真心歡喜,她那便宜老爹也只說了句「回來就好了」。一年多了,見他的面不超過三次,還都是重大節日時的家宴上。整個大周朝,只知秋府有大姑娘和二姑娘,哪里還會知道有她這個嫡出的三姑娘?
她的回來,無疑是在翠姨娘的心上插了一根刺,時刻提醒著她,不過是個妾。即便她是貴妾,也還是妾!
秋筱葉越想越頭疼,早知道秋府的水這麼深,當初就應該留在外面海闊天空的自在逍遙。
可是,命運是捉弄人的。別的穿越女都是太平盛世,偏偏她穿越到是個亂世。外有匈奴進犯,內有災害連連,餓殍遍地。簡單的說,她就是一倒霉孩子。
「主子……主子?」青衣受不了的推了推她,真是的,又走神。主子老是說,十幾歲的女孩正是花兒一樣的年紀,嫁人太可惜了,就應該開開心心的玩。可好人家的姑娘誰不是及笄就嫁人呢?過了十八就成老姑娘,到時候誰要啊?
「青衣……」秋筱葉搖著她的一只手臂,話音打著卷兒,嬌滴滴的,「咱不說那個好不好?你去把那些蔬果拿來,趁著紅綃不在,我整一桌吃的給你好不好?」
「唉……主子……」
「青衣……」又是一個打著卷兒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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