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始歸 第二十六章 會當凌絕頂

作者 ︰ 落雨風止

一道深不見底,高聳入雲的峭壁橫在那里,任忠隆似是一粒灰塵點在上面,毫不起眼。

這粒灰塵,沒有一直停留在那里,而是開始向上爬去,蝸牛一般的速度,與這龐然大物比起來是那麼的不起眼,那麼的渺小。

雙手泛著藍綠劍芒,正是裂峰劍所形成的劍氣網,任忠隆把那劍氣網編織成手套樣子,套在手上,憑借著劍氣網的鋒利,劃破這堅冰。只不過劃破堅冰的同時,劍氣網也在不斷地減弱,直至消失。

不斷地運轉天地元力,修復著劍氣網,任忠隆的身體像是一個導體,無盡的元氣不停沖刷著任忠隆,像是在鍛造一件兵器,其中的痛苦只有任忠隆能夠清晰感受得到。眼中布滿堅定的他緊咬著牙關沒有發出絲毫聲響,看著不見頂的峭壁攀爬著。

前一段路程,倒還好,雖然比較光滑但任忠隆幾個有驚無險的滑落之後,也是習慣了,當力竭時就會停下來,憑裂峰劍稍加休息。緩過後繼續前行,隨度不是多快,勝在一步步走的腳踏實地。

可這中間一段,任忠隆只是看著就感到全身在發寒,還未觸踫皮膚就感到一陣疼痛。因為漫天的冰刀,閃著寒光,那麼迫人。

手戴劍氣網輕輕觸踫一下,劍氣網竟沒有這冰刀鋒利,直接散為元氣,化了開來。任忠隆不願就這樣被阻擋,一咬牙,硬是攀爬起來。現在是內外都受到,凌遲一樣的苦痛,任忠隆也終于承受不住的低聲嘶吼,足見疼痛到何種地步。

只是一接觸,任忠隆的手就已經血肉模糊,更可怕的是,這極寒瞬間就使那模糊的手和著冰刀粘在一起,每一次攀爬就得使勁拽開,剛被凍住的鮮血就又滴了下來。

每前行尺許,就會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前行數十丈,任忠隆腦袋就有些犯暈,搖晃了起來,險些掉下去。

堅定的心支撐著他,不願就此認輸,暈暈乎乎的他本能一般,不做停息向前攀爬而去。♀兩條染血的路就在他身後出現,無情的訴說著什麼,任忠隆的意識在漸漸消失,向上張望的目光也模糊起來,就這樣眼楮一黑,暈倒了過去。

暈倒過去了。但是之前的姿勢沒有變化,像一具冰尸粘連著峭壁,懸在空中。只不過尚有一絲呼吸,卻是明確的宣告著,還沒有死,一切就還有希望。

不知過了多久,任忠隆漸漸醒了過來,臉色煞白到看不到一絲血色,壓榨著最後一絲生命,艱難的向前爬去。暈倒了,又醒來了,就又繼續。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倔強的攀爬著。

終于最後一次暈倒了,許久許久也沒有再醒過來。遠處一道模糊的影子看著一個面色發白,呆立在冰峰林中的任忠隆說道︰「失敗了嗎?」這語氣不知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一道聲音也是傳來︰「你輸了,這小家伙不但沒有絲毫未損,而且看著樣子似是生命無多,已經處于彌留之際,比之活人不過多一口氣而已。」

「也許,只是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模糊的影子卻是這般問道。

「這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遭遇,就像當年我選擇了一條現在之路,結果現在還是被困于此,你不也同樣因此才產生的嗎?說來你也要感謝我,如果沒有我,也就沒有你。」黑影意味深長道。

「呵呵,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何必分的那麼清楚呢?」模糊的影子笑道。

黑影听得此話,不再言語,沉寂了下去。模糊的影子雖然打賭輸了,不過此時好像心情大好,卻是嘆息道︰「只是不知這心靈幻陣是何人所創,當真奇妙,一旦深陷也就無聲無息死去,像是鏡花水月一樣不曾存于這世間,你也算厲害了,被困這麼久,不但沒有死亡,反而有些許時日能夠離去,像你這般天縱之資,倒是少見。」

「我能出去,你不也可以跟著出去嗎?這些年看你的收獲頗豐,想必快要突破到天階了」黑影瞧了一眼道。

模糊影子有些無奈道︰「又被你看破了,不過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你的。」

黑影反問道︰「你不是說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嗎?咱們何必分彼此呢。」此話一出,都是沉寂了下去,慢慢的兩人消失不見了。

眉目發梢布滿霜白的冰渣,任忠隆在冰峰林中一動不動,化成一具冰雕。還有一個任忠隆掛在峭壁之上,保持著生前的姿勢一動不動。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晃一年過去了,張正在任忠隆剛消失的幾日,尋找了一番,最終未能找到,也就不了了之。畢竟兩人沒有多大關系,張正現在也算迷途知返,努力修煉了起來,自然不會耗費太多時間做無用功。

現在在玄冥天宮,張正可謂如魚得水,本身實力就不錯,加上頭腦靈活,還有個高手師傅,自然大樹底下好乘涼。活的有滋有味,前不久玄冥天宮有一個弟子的考核,張正憑借自己的一些特殊手段倒是贏得一件不錯的寶貝,由此更加死心塌地留在玄冥天宮了。

嘗到少許甜頭的張正還有些嘆息,任忠隆這小子不知跑哪去了,不然也許也能混個普通弟子當當,雖說沒有精英弟子這麼好的待遇,不過最起碼吃住不用愁。誰知那小子又跑到哪去了,不過跑了也好,省的自己的東西被他佔去。

這日,冰峰林卻是有一絲細微的響聲,聲音雖小但在這無比安靜的環境之下,倒是清晰可聞。循聲而去,只能見到一人影佇立在這冰峰林中,雕塑一般一動不動。那細小的聲音就是從那里傳來,任忠隆還是緊閉著雙眼,眉梢發絲上的冰霜之色在慢慢退去。

懸崖峭壁之上的任忠隆,奇跡般的醒了過來,雙手已經沒有一絲傷痕,之前的傷痕也不知怎麼就這樣好了。看著眼前依然無邊無際的冰刀,已沒有之前的畏懼,有的只是一股勇往直前的豪氣,再次攀爬起來,沒有了之前刺骨的冰痛,手上也不再有藍綠之光,就這樣徒手的攀爬起來,速度不快但是,卻是那樣的堅定,矢志不渝。

那些讓任忠隆滴血的冰刀,在這時已然沒有之前的鋒利,而是在任忠隆前進中退縮了下去,直至此時任忠隆才明白,為何這些冰刀已不能造成傷害,因為這些冰刀只是阻擋自己前行的障礙,只能阻擋而不能阻止,只要有征服的決心,一切都會鏡花水月般消失。

饒有興致的看著在雲中穿插的巨峰,這只不過是修煉道路上的一個小坎坷,沒有停歇,不斷地向上攀爬,隨著高度的上升,這山峰竟是慢慢的融化了,最後直到任忠隆腳底。

任忠隆此時倒有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邁之感。

心生豪邁之時,突然一拳向前打去,頓時天昏地暗,這個世界在這一拳中消失了,任忠隆也真正醒來。

嘴角微抬,發出會心的笑聲,這是十五年來第一次真正的開心,所以他笑了。

內心對于這心靈幻陣更是忌憚了,差一點就永遠留在這里了。無窮的絕望讓任忠隆即將崩潰,之後又是終于登臨頂峰的無邊喜悅,這巨大的反差,差一點就將任忠隆吞噬,不過就在那最後一個剎那,任忠隆想通了,自從一進入這幻陣就已經陷了進去。

所謂的三條路只不過是幻境中的另一重幻境,真正的心靈幻境,所有的阻礙都是心中所想的無限放大,自己給自己的枷鎖,如果一切都只是順其發展下去,後果就是永遠在心靈深處迷失,再也醒不過來。

任忠隆一拳打破,所有心靈的枷鎖,那抹曾經給他無限動力的執念差點結束任忠隆的生命,不過好在任忠隆清醒了過來。

眉間發梢所有的冰渣消失殆盡,任忠隆也隨著消失了。

冰峰林外的任忠隆看著這冰峰林,默默無語,每個冰峰倒影著任忠隆的影子,漸漸模糊。

任忠隆離去了,從始至終也沒有再回過一次頭,因為他沒有把握第二次安然離去,他,不敢去賭。

這冰峰林在他看到的第一眼,任忠隆就已經陷入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幻,唯有任忠隆與那不知何人所創的心靈幻陣,當然,那一道黑影,和那道模糊的影子是什麼也就不太清楚了。

沿著來時的路途,任忠隆獨自一人靜靜回想著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心中的負擔也慢慢釋懷,也不再為過去所困擾,他,要活在當下,而不是過去或未來。

任忠隆身體的力量沒有多大增長,距離凡級第三階還是有些差距,也不強求,這次心境的改變讓他對自己,及未來有了一個更為清晰地認識,他要為自己而活。

不知不覺臨近玄冥天宮,就要走進去,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傳來︰「站住!你是何人?」語氣中頗為警惕,充滿了不善。

「你叫張正出來一下,就說我是他兄弟。」任忠隆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如此道,哪知那人一听卻是生氣了。

「哪來的狂徒,張師兄的名諱豈是你這不知名小子所能叫的」

「哎!我說,難道名字不是用來叫的,而是看的麼,少羅里嗦的,你不叫我自己去叫」任忠隆說著就邁步向前,也不顧那個弟子阻攔。

這下那人也就急了,直接大喊︰「師兄們,有人要硬闖咱們玄冥天宮。」別說那弟子人不大,這聲音卻是洪亮異常,周遭所有人一下子圍了過來,擋住任忠隆前去的路。

正當任忠隆想要硬闖時,有一急切聲音傳來︰「眾位師兄,莫要出手,此人並非假冒,確實是張正張師兄的兄弟。」說話的正是一少年模樣的弟子,身穿白色衣衫,只是袖口上有一道銀色紋路,顯然是普通弟子模樣。

對于此人,任忠隆倒是沒有什麼印象,畢竟成為冰雕的那段時間,任忠隆是沒有意識的。而這人正是周天,他可是見過幾次任忠隆的,雖然那時候任忠隆頻死,不過周天還是記住了任忠隆。

此次由周天解圍,所有人自然也不好多說,雖然周天在他們眼中不算什麼,張正他們還是很畏懼,精英弟子可不是他們這些普通弟子能夠得罪得起,自然也就散去了。

周天也沒有詢問任忠隆干什麼去了,只是默默的引路,任忠隆暗自點頭,此人還真是懂事,知道禍從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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