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創新的嘗試,我看重的是未來的發展性,短期的利益自非考慮的首要條件,否則台灣不乏知名集團可以合作,你們永雋集團並非唯一選擇。」面對沈翊珊自爆的內幕消息,歐仲菲無絲毫心動,更對她的盛氣凌人感到反感,她微斂神色果斷回道。
衛天凜性感的唇角難得地揚起笑弧,極意外有人和他一樣沒把永雋集團看在眼里。好吧,他承認這一刻他欣賞歐仲菲的骨氣。
「你!」沈翊珊氣得牙癢癢。
她大可拂袖離去,另找合作對象,偏偏繁星是飯店業界數一數二的龍頭,是她合作對象的首選,加上公司首次推出由她設計的女裝作品,她看重的程度自不在話下,這也是她一听說繁星有意與新銳設計師合作的計畫,馬上主動爭取合作機會的原因,豈料竟一再被歐仲菲打槍。
可惡!在心里低咒,她咬牙捺住怒氣,拿出一份牛皮紙袋,退而求其次的道︰「既然你這麼堅持你的原則,我們就各退一步,這是我的設計作品,我是我們公司首次推出女裝的主打設計師,不掛集團名的話,我也算新銳設計師,這樣總符合繁星設櫃的資格吧?」
「這要等後天你的作品和另外入選的新人設計師作品通過專業比稿,選出五名優勝者之後,我才有辦法做回復。」明白她仍想硬佔席次,歐仲菲不松口,同意讓沈翊珊參加入選的比稿已是她最大的通融。
「好,我就等比稿結果,不過在我離開前想給你點良心的建議,做人別太堅持原則,那樣很容易得罪人,萬一招來別人的報復,一次沒事,下次可就難說了。祝你好運。」這個歐仲菲竟然這麼不給她面子,她最好懂得該怎麼做,否則,走著瞧。
衛天凜攏起眉心,是他過于敏感嗎?怎麼覺得沈翊珊最後幾句話講得好像知道歐仲菲得罪了人,才剛遭到惡整似的?
歐仲菲倒沒想太多,只當沈翊珊在發泄不滿的情緒,她微微一笑,拿起對方的設計稿起身送她。她已經夠累了,實在不想再多說什麼引起不必要的爭論。
「啊!」沒注意腳下,她絆到東西跌倒在地,額頭撞到桌腳,悶哼了聲。
見狀,衛天凜勉強忍住沖進去扶她的沖動,橫眼瞪向背對著他的沈翊珊,直在心里碎罵,該死的沈翊珊,竟故意絆倒歐仲菲!
就在歐仲菲起身要送沈翊珊離開,他準備拉上門走人之際,剛好瞟見沈翊珊惡意伸出腳絆倒歐仲菲,若非顧忌沈翊珊可能知道他是誰,會拿他已逝的母親及他私生子的身分做攻擊,他早就現身揭穿她的惡劣行徑。
望向撫著額頭站起來的歐仲菲,他眸光難掩擔憂。她撞到頭不要緊吧?
「哎呀,歐副總,你沒事吧,是不是我踢到你啊?」沈翊珊裝模作樣地問。
「是我自己不小心絆倒,沒事。」
「那就好,我先走了,後天等你給我好消息,掰嘍。」說完,她扭頭就走,嘴角噙著幸災樂禍的笑意。
歐仲菲低嘆口氣,她竟連走路都會絆倒,看來她真的累壞了,得趕快去休息,免得等會體力不濟昏倒。
「咦,衛天凜,你怎麼會在……」話未說完便一陣心跳加速,只因乍然出現的他瀟灑地走向她,大手輕撩起她額前的劉海,彎身將俊臉湊近她。
「你的額頭破皮流血了。」特意避開沈翊珊才進門的他眉頭緊擰,她秀額上的猩紅映在她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醒目。
「我的額頭……喔,我剛才跌倒撞到的,不對啊,你怎麼知道我受傷?」她總算回神,疑惑他怎麼一出現就查看她的額頭,而她方才心跳加速應該是他突然踫她又靠她那麼近的關系吧。
「我在飯店閑逛,經過這里剛好看見你跌倒撞到頭,走吧,去處理傷口。」他隨口搪塞,拉著她就往右邊走去。
「只是稍微破皮不用處理,我很累,想回辦公室休息,要走這邊。」以為是自己進會客室時沒關好門他才會看見她跌倒的糗樣,不過她沒空在意這事,只想盡快躺在柔軟的床上補眠,趕緊拉住他指著另一邊說道。
「再小的傷口都有可能細菌感染,擦藥不會耽擱你多少時間,等處理好傷口再睡。」見她張口欲言,他不容反對地搶白,「除非你能撂倒我,否則就听我的。」
歐仲菲怔愣的由他拉著走,沒搞錯吧?她不過是想休息睡個覺,居然要先撂倒他?她要不要告訴他,干脆他直接把她摔昏比較快?
將歐仲菲帶回他的房間,衛天凜讓她坐至床沿,隨即拿出行李箱內的一個小帆布袋,坐到她身旁為她額上的傷處消毒。
歐仲菲因為他的踫觸與他身上冷冽好聞的氣息再次心跳加快,她雖納悶自己這奇怪的反應,不過她更好奇他那只迷你帆布袋。
一般人出遠門準備些貼身藥物不足為奇,可他的帆布袋像特制的,打開呈上下兩排式,里頭是簡便迷你卻頗齊全的藥物和護理用品,還有針跟刀等工具。她原在想他怎會帶自己回他的房間,原來他這里有藥。
「你是醫生,所以隨身攜帶這些器具?」她好奇問完才想到,他處理那只假蜘蛛就像醫生耍手術刀那樣利落,可是當醫生的會像他一樣,常想把人過肩摔嗎?
「我在當保鑣,別亂動,這樣不好上藥。」衛天凜下意識回話,輕托她轉頭看他擱放床上的帆布袋的螓首。這女人怎麼像小孩子一樣安靜不了,他才幫她消毒好就亂動起來。
對上他深邃迷人的雙眸,歐仲菲的心漏跳一拍,可她逕自做了長得太美的男人容易令人心跳失速的結論,沒忘問出她的驚訝與疑惑,「你不是少爺嗎?怎麼會去當保鑣?」
家里有管家的少爺卻從事保鑣工作,這兩者實在令人難以聯想在一起。
「那不是我要的身分。」小心輕柔的為她抹藥,他未多想的回答。
「嗯?你是指……你不是自願當衛家的少爺?」
這問話令衛天凜一怔,暗惱他怎會輕易對她透露自己的私事。他低頭拿OK繃,迅速斂整可能流泄眼中的任何情緒,回避的說道︰「你想改行當扒糞的狗仔是嗎?」
「哪是啊,我——喂!會痛欽。」因為他在她額上輕壓的力道,她嬌聲埋怨,伸手模向額頭,這才發現他已替她貼好OK繃。
「會痛以後見到那個沈翊珊就小心提防點,別又讓她絆倒了。」衛天凜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
歐仲菲怔愣看著他,她知道他是由戴雍和她的對話中曉得會客室里的人是沈翊珊,可他這句話的意思是……
「我看到她故意伸腳絆倒你。」讀出她眼中的疑問,他直接為她解答。
「我以為是我踢到椅子,原來……唉!」皺皺柳眉,她以嘆息代替批評沈翊珊的行為。
彷佛看出她不想多做批評,衛天凜也無意再說此事惹她心煩,他邊收急救包邊道︰「你的傷已經處理好,可以去休息了。」
對喔,她要補眠,最好能睡得香沉……「衛天凜,靖心簪可不可以借我?」
聞言,衛天凜走向行李的腳步陡地停住,他微眯眼回過身,還未開口拒絕,她已自顧接話——
「了解,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不行,要不是我這兩天嚴重失眠,我也不會跟你借靖心簪,算了,發簪不能借,那我借枕頭總行吧。我要睡了,你別吵我。」
衛天凜傻眼地愣在那兒,只見那個迭串嘟囔完的女人竟然直接鑽進他的被窩,睡在他的床上。
「喂,歐仲菲,你——」他走近床邊喊她,頓時傻眼得更徹底,因為她雙眸緊閉、呼息均勻,顯然已經睡著了。
借不到發簪竟賴睡在他床上,這是哪一招?就算她真以為他是同志,難道不知道同志中也有壞人,不該如此毫無戒心的睡在男人床上,這女人到底是少了幾根筋。
衛天凜不知道的是,歐仲菲只單純的想既然借不到靖心簪,那麼枕著他戴著靖心簪睡過的枕頭,應該能沾染一些它使人好眠的神奇魔力吧。而她一躺上他的床、拉上他蓋過的絲被,就聞到屬于他的好聞氣息,她深吸口氣嗅聞,倦累許久的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他難以相信的想搖醒她,手伸出一半卻停住,記得前兩天她跟他借發簪時就說過她最近因管理飯店睡得不好,剛才也說她這兩天嚴重失眠,他現在若叫醒她,睡意受干擾的她等回到辦公室還睡得著嗎?
他沒必要為她顧慮這麼多,可瞥見她眼下藏不住的疲憊暗影,他就是不忍吵醒她。于是他略微猶豫,取出口袋里用絨布仔細包覆的發簪,無論它是否是靖心簪,它能讓他靖心好眠是事實,念在不久前她才撞到頭,他就將發簪借她一回。
彎身正想將發簪置放在她的枕頭下,他听見她囈語出聲——
「衛天凜,你真的好小氣……」
他有型的眉峰忍不住抽動,這個女人真的很大膽,醒著的時候不怕他,老是對他羅嗦唆,就連睡著也敢埋怨他小氣。
不過,奇怪,為何盯著她恬然的睡顏,他會有種安心的感覺,胸中也有抹溫暖的踏實感?
他是被她嘔昏頭了不成,要不怎會對她生起這種詭異的感覺。忍住偷掐她臉頰的沖動,他將發簪放在她的枕頭下,這支無夢簪只要擱放枕下伴著入睡,就能比平常好眠,然而他從以前就戴著它睡覺,以杜絕那揮之不去夢魘的糾纏。
當他轉身欲找其他事做,腳下踢到東西,發現是沈翊珊給歐仲菲的紙袋,他抽出設計稿想看看那個傲慢的女人能設計出怎樣的作品,卻看得直搖頭。他雖未鑽研過服裝設計,但就是看得出這些設計流行元素不足、線條不夠利落、樣式過于呆板,整體呈現完全不吸引人,這種款式的女裝恐怕很難受歡迎吧。
公司欲推出女裝卻主打這樣不出色的作品,很顯然其中涉及了特權問題,而沈翊珊以那樣自大的態度硬想逼歐仲菲讓出一席內定櫃位,是否也表示背後有她父親的縱容?
思索的眸光投向睡得安然的歐仲菲臉上,衛天凜想到另一個重要問題,今天在會客室沈翊珊都能故意害她受傷了,到時其比稿若失敗,會如何找歐仲菲麻煩?他甚至多心的猜想,寄假蜘蛛整歐仲菲的人,會不會就是沈翊珊?
眉心不自覺的攏上擔憂,衛天凜在想,也許他該到永雋集團分公司走一趟,探探沈氏父女如何掌管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