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那小丫頭拿著我的肚兜當外套穿了,都怪你,都怪你,你去拿回來。愛睍蓴璩」沈芊君癟嘴,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當真是要羞死了。
高冉昊看了眼她,眼楮眯成一條線,笑中帶著一絲的玩味,「你確定讓我去把那女乃女圭女圭抓過來?然後搶了她手里的東西?」
這句話,無疑像一記重重的耳刮子打在沈芊君的臉上,若是現在真的讓這廝過去,恐怕事情會越來越糟糕。她懊惱地直接想找牆撞,咬著嘴,推開身後還死死摟著自己的人,「我去穿衣服,你看著辦,不能讓她哭,不能讓她喊叫,把我的衣服拿回來!」
說畢,沈芊君便挪到了水缸邊上。
只見白色的被單後面,有東西在走動,拱地被單一鼓一鼓的,接著便見一只白皙縴縴的手朝著水缸上的衣服抓去。
本以為高冉昊會偷偷模模的,卻不想他竟然光明正大地掀開被單,然後沖著即將跑到大門的小嫣兒吹了個口哨。
小嫣兒機靈地回頭,用驚訝的眼神回頭掃視著身後的東西,最後視線定格在一個一身白衣,長得很是俊俏的男人身上,嘴角立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然後蹦著那雙小短腿朝著高冉昊走去,順道擦了擦嘴角上懸掛著的口水。
「哥哥…」,小嫣兒還沒喊出聲,已經被高冉昊捂住了嘴巴,小嫣兒露出極其色迷迷的雙眼,然後躺在他的懷里就裝死起來,順勢還蹭了蹭他的衣襟,這個哥哥好香,嘿嘿。
沈芊君正拿起衣服,看著小女乃娃跳進高冉昊的懷里,胡亂地將衣服往頭上套,也不管最里面那件內內是否還被小女乃娃當防風罩穿了。
小嫣兒饜足地蹭著高冉昊,感覺到他的大手正在自己的背上解著她的衣服,立即眨巴著眼楮,開始胡編亂造地意婬起來。只是她不知道,高冉昊只是想要拿走沈芊君的衣服。
「哥哥,你是要和嫣兒洞房嗎?」小嫣兒賊兮兮地出聲,像是在做壞事般,一雙小手環住男人的脖頸,便將自己肥嘟嘟地嘴巴湊了上去。
沈芊君看著,臉上立即露出了三道線,倒是高冉昊的臉上,還露著寵溺的笑,手卻十分笨重的解開了那小肚兜,小嫣兒肥肥的小身子卻是怎麼都不肯離開,扭動著自己的小,「恩」了一聲。
「嫣兒乖,先松開哥哥」,高冉昊被這丫頭地親密弄地十分尷尬,嘴角抽地厲害,沒想到這小丫頭人小鬼大,腦子里也不知道裝的什麼,這麼色…
小嫣兒搖著撥浪鼓式的腦袋,看著高冉昊抓起那件粉色地小肚兜,卻遞給了另一個方向,她立即抬眼看去,一個長得比自己不知道漂亮了幾百倍的美女姐姐正光著一雙腿直直地看著自己。
「啊!」小嫣兒立即驚叫出來,眼里卻露出了一絲的狡黠。
「嫣兒,怎麼了?」廚房里的人忙不開身,急忙沖著外面問了一句,門扉也打開,阿牛娘也慢吞吞地走了出來,「嫣兒,怎麼了?」
她只能看到白色被單後面似乎站了好幾個人,然後住著拐杖慢慢地朝那邊走去。
就在她走到被單前面的時候,小嫣兒忽然從被單里探出半個小腦袋,沖著來人笑著,「嘿嘿,女乃女乃,嫣兒在抓蟲蟲玩呢,你快回去吧,別被風吹到了。」
阿牛娘想要探頭看看里面的究竟,可是她住著拐杖走到另一半,小嫣兒便抱著她的腿嘿嘿地笑了起來,「女乃女乃,快回去啦,不然嚇跑了倫家的蟲蟲啦。」
「好,好,嫣兒,別顧著玩,小心你娘待會打你」,阿牛娘寵溺一笑,然後住著拐杖又回去了,只是還時不時地回頭,方才她好像看到被單後面有個沒穿褲子的女人,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唉,她嘆了口氣,看來得多喝幾杯枸杞茶!
沈芊君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抓著自己的褲子便沖著小嫣兒一笑,「嫣兒乖,可不要告訴別人在這里看到了哥哥和姐姐啊。」
小嫣兒扭過頭去,嘟囔起嘴巴,顯得不高興,遇到情敵她能高興地起來嗎?然後她又看向高冉昊,呲牙一笑,那門牙還缺了一顆,似乎能走風,「我不說也可以,嘿嘿,哥哥,從現在開始,你不許和這個姐姐走得太近,不然嫣兒就告狀」。
「嫣兒為什麼不讓姐姐和哥哥走得太近?」沈芊君無奈問著,然後將褲子快速穿好,這才松了一口氣,想要上前模一模這小女乃娃的臉。
小嫣兒則是防備地躲到了高冉昊的身後,哼哼著,「我娘說了,長得漂亮的女人都是壞人,都會騙男人,所以哥哥,你不要和她走得太近,不然倫家就告訴娘親和女乃女乃,你們在這里月兌月兌,羞羞臉,哼哼。」
「好,好,我不靠近他就是了」,沈芊君這會兒只想撞牆,可惜沒有,所以她只好對著白色的床單撞了幾下,把她想成牆壁,然後狠狠地對著身後依舊笑得風雅的男人惡道,「你啞巴了?這件花肚兜我不要了,還是留給你好了!」說畢,將自己的肚兜砸在了高冉昊的胸口,然後氣呼呼地離開。
高冉昊抓著那肚兜,還沒回神,便被小嫣兒的表情給嚇呆了,她整張臉都露出色迷迷的表情,那張小嘴就像豬八戒的嘴巴一樣,嘟囔著,然後指著自己的花苞嘴巴艱難開口,「還有,你要親了倫家才能封住倫家的嘴」。
「好」,高冉昊寵溺一笑,覺得這小丫頭真可愛,然後將她抱在懷里,輕輕地就親了下去。
沈芊君回頭,正好看到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己現在很無語,似乎還有點生氣,難道她還會吃一個小屁孩的醋?真是瘋了!瘋了!
待沈芊君打開門扉進去的時候,瞬間石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一張茶幾上,擺滿了茶杯,阿牛娘已經壯烈犧牲在茶幾上,一雙手捶在茶幾的邊緣,嘴里還唧唧歪歪著,「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眼花了…」。
「娘,阿牛娘這是怎麼了?怎麼看上去這麼疲憊?」沈芊君急忙走到茶幾邊一看,茶杯里還殘余著枸杞,再打開茶壺,里面的茶水也全部沒了,只剩下一堆的枸杞。
「啊呀,這可是昨晚的枸杞茶啊,阿牛娘,你怎麼了?」沈芊君驚訝出聲,完全不清楚這對奇葩祖孫都很難對付。
「我,我,肚子痛,我要上茅房。」阿牛娘忽然支起身子來,就像惡鬼附身了一般,然後住著拐杖起來,朝著木門飛奔而去,那樣子哪里像六旬的老太太,倒像是什麼武林高手般,沈芊君的話還沒說完,人已不見,「阿牛娘,我扶你吧…」。
一陣風從高冉昊身邊刮過的時候,正好掀起小嫣兒衣裙的一角,此時她正滿意地窩在男人的懷里,享受著他懷里的香氣和溫暖,心里卻在盤算著怎麼更好地吃人豆腐。
忽然,她嘴角一揚,然後胖乎乎的小手便樓上了男人的脖子。
「哥哥,嫣兒想噓噓了…」。
「那哥哥放你下來,你自己去好不好?」高冉昊臉上帶著哄小孩的神情,對于這鬼丫頭的心思只當是小孩的惡作劇。
「不嘛,不嘛,倫家怕怕嘛,倫家噓噓都是要人陪的,好不好嘛」,小嫣兒拼命地搖著高冉昊的衣角,讓他沒辦法,只能舉著雙手道,「好啦,好啦,這就去」。
小嫣兒詭秘一笑,然後嘿嘿嘿地又躲進了男人的懷抱,沖著門扉里便大喊起來,「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嫣兒和哥哥去噓噓,馬上就肥來!」
「…」,沈芊君一身惡寒,起身走到窗子邊一看,果然,高冉昊抱著小嫣兒轉身便去了院子外。
「娘,來,別坐地上了,小心著涼」,沈芊君氣得磨牙,臉上卻裝地無所謂,走到安後跟前,抓起了她的手。
安後被她攙扶著上了凳子上坐,然後抓著她的手細聲問著,「咱們是不是要在這里住幾日?我看咱們出城沒那麼容易。但是咱們這樣住在人家家里也不太好吧?」
「娘,你放心的,咱們後日便可出城了」,今日快了,不就整個汴州都會傳出北鮮攻佔城池的消息,安寧的日子不久了。
安後點點頭,可是心里卻忽然不安起來,但很多事,她又沒有問出口,也許只是親人之間的血緣關系,讓她對沈芊君,有一種發自內心的信任。
高冉昊抱著小嫣兒往茅房方向而去,正巧踫上住著拐杖的阿牛娘在前面慢吞吞如烏龜般走著,小嫣兒立即像見了金子一般,眼楮發光,沖著前面大叫著,「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你也來噓噓嗎?」
阿牛娘回頭看了眼高冉昊,臉上立即露出了一絲花痴的表情,那張爬滿皺紋的老臉上,因為笑,更加皺巴巴到了一起。她只覺得高冉昊的身上散發著一種耀眼的白色光芒,一閃一閃,晃地她根本睜不開眼來,美男啊,美男啊,她活了這麼六十幾年,可憐嫁給了一個殺豬的,還守活寡了幾十年,真是好可憐了,後來由于一次出外采藥傷了腿腳,于是就一直呆在家里沒出去過,所以此刻看到男人,尤其是長地這麼好看的男人,她的兩眼立即放光,那牙齒幾乎落地差不多的嘴花痴地張開,立即露出了口水來。
高冉昊沖著阿牛娘半鞠躬表示禮貌,然後尷尬地想要放小嫣兒下來,小嫣兒卻不依,「不嘛,不嘛,哥哥,你要陪著嫣兒一起去,嫣兒不會月兌褲褲」。
小嫣兒女乃聲女乃氣,連帶著撒嬌,那乖張的樣子帶著幾分的鬼靈,高冉昊淡淡一笑,「好,那咱們先在外面等著,咱們得尊敬老人。」
一說到老人兩個字的時候,阿牛娘不高興了,若是尋常人說她老她不生氣,可是帥哥也這麼說她,她表示情況很糟糕。
「哎喲,哎喲,我閃到腰了,小伙子,你來扶扶我」,阿牛娘靈機一動,忽然將手里的拐杖一丟,整個人便歪斜著起來。
高冉昊急忙抱著小嫣兒上前,一手托住了阿牛娘,「大娘,您沒事吧?」
阿牛娘故意靠在他的肩頭上,不忘伸手擦了擦自己帶著口水的嘴角,搖著頭,「沒事,沒事」。
「嫣兒,你去扶著女乃女乃,哥哥在外面等著」,半晌後,老的不動,直接把他當靠山來依,而小的,也直接無賴地摟著他,這一老一少讓高冉昊有些招架不住,想直接開溜。
「哥哥,嫣兒力氣小,扶不動」,小嫣兒眼里帶著精光,似乎看出了高冉昊想要逃走的意思,忽然嘿嘿一笑,「哥哥,嫣兒不要噓噓了,我們去喊姐姐來扶女乃女乃」,她也不要把哥哥分給女乃女乃呢,表。
「哎喲,嫣兒你這個臭丫頭,是想謀殺親女乃女乃啊,女乃女乃我的腰好痛,必須現在回去躺著,小伙子,難道你要見死不救?」說畢,阿牛娘便佯裝委屈地捂著臉哭了起來。
「…」,高冉昊無奈地放下懷中地嫣兒,嫣兒卻是像只臭屁蟲一般地賴在他身上,彈都彈不開。「乖,嫣兒,哥哥先送女乃女乃回去,你跟著」。
說畢,跐溜一聲逃開,走到阿牛娘身邊,扶起她,「大娘,我扶您回去」。
「哎喲,要死啊,我這把老骨頭哪里走得動啊,你得抱著我回去啊」,阿牛娘捂著臉,用袖子口擦了擦自己地眼角,不知道有多傷心。
「好」,高冉昊汗涔涔,哪里會想過這小丫頭這麼古靈精怪,這個大娘更加可怕,他覺得自己已經算是道高一丈了,這祖孫兩人,絕對是魔高一丈。
「那我背您」,于是高冉昊扎穩了一個馬步,等著阿牛娘上來。
良久,阿牛娘癟嘴,「小伙子,你這樣是不對的,自從我丈夫死了後,我就沒和其他男人親密接觸過,尤其還要我的前胸貼著你的後背,我的貞節牌坊啊」,說畢,阿牛娘又委屈地嚎啕大哭了起來,這老婆子,當真是無賴到了極致了。
「那您說怎麼辦?」高冉昊用手擦了擦鼻子,好讓自己的呼吸順暢些,他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再一看不遠處的小女乃娃,蹲在地上一副正在拉屎的樣子,正用妒恨的眼光仇視著這邊的兩人。
阿牛娘心中盤算著,最後銀牙一露,嘿嘿笑了起來,「你把我公主抱,這樣人家的胸,就還在…」,說畢,她老臉還一紅起來。
「好…」,高冉昊應著,那張如謫仙一般的臉,第一次有一種錯亂的感覺,他的身後,似乎騰起了一團青煙,他正風中凌亂著。
抱起阿牛娘,高冉昊便腳下生煙,幾乎是巴不得立即將人送回目的地,只是這如風的行走,等他抱著人在門扉前停下的時候,阿牛娘的頭發已經炸開,她的心也跟著撲通撲通跳地飛快,倒不是因為她害羞什麼的,而是方才飛的太高,把她嚇得。
「大娘,您不是去如廁了麼,怎麼小高抱你回來了?」沈芊君看到外面的兩人,立即走了過來,一看阿牛娘那滿目花痴看著高冉昊的表情,抬手模了模自己的手背,掉了一層雞皮疙瘩。
「君兒,你扶著大娘進去,她閃到腰了」,高冉昊無奈至極,話說完便又轉身,老的送到了,那邊還蹲著一個小的呢。
高冉昊剛閃身離開,阿牛娘就不偽裝了,而是抓著沈芊君悄悄道,「我拐杖還落在茅廁門前了,你帶我再去一次茅廁吧?」她方才見到帥哥後就忘了撒尿,現在肚子里還存了一大壺的枸杞茶呢。
「好的」,沈芊君滿頭黑線,攙扶著阿牛娘回頭對安後道,「娘,你先坐著,我陪大娘去找東西。」
「好」,安後應著,卻是那麼知書達理。
阿牛娘嘿嘿一笑,朝著安後送去一個飛吻,「大妹子,待會咱們再聊,早上那個話題還沒聊完呢」。
「恩」,安後又繼續點著頭,嘴上掛著淺笑,這種農家生活她從來沒感受過,在後宮中,除了爾虞我詐的爭斗,她從來不知道,人情可以這麼純真。
「阿君啊,咱們走後面繞過去」,走出門扉的時候,阿牛娘忽然神經兮兮地拉著沈芊君往回走,沈芊君也不好拒絕,就挽著阿牛娘繞道來到茅坑,此時高冉昊早已抱著小嫣兒回去了。
茅坑前面果然躺著一根拐杖,沈芊君上去撿起遞給阿牛娘想要扶著她離開,阿牛娘卻忽然嘿嘿一笑,「阿君啊,等會兒,我再去趟,唉,人老了不中用了,這不才上過麼,一見馬桶就想上了。」
「好」,沈芊君嘴角抽地厲害,在風中偶爾理著自己耳際的碎發,嘴角卻微微一揚,其實這種生活挺好的。
待阿牛嫂煮好面給每人都盛好端到桌子上的時候,如廁的歸來,抱小孩的歸來,沈芊君扶著安後剛要坐到高冉昊身邊,便被阿牛娘一擋在了前面,「這個方位好,對著外面,正好可以看風景」。
身子一怔,沈芊君又攙扶著安後走到高冉昊的另一邊想坐下,這一次,小嫣兒已經又恢復了臭屁蟲模式,挽著他的手撒嬌起來,「哥哥,你喂嫣兒吃面面吧,娘親好累的,還要帶弟弟」,她眨巴著眼楮,這小心思,哪里像只有五歲。
沈芊君尷尬地咳嗽了聲,然後挽著安後直接坐到了對面,「娘,咱們坐這里,這里寬敞」,可不想那邊擠死人,明明兩個席子,卻坐了三個人。
「嫣兒這孩子就是好客,喜歡和人相處」,看著小嫣兒如此粘著高冉昊,阿牛嫂卻是淺淺一笑,她哪里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受她女乃女乃真傳,已然活寶一個。
「對了,阿牛嫂,我們可能還要再住一晚,在這里打擾你們我覺得很不好意思,您看,這點只是我們的一點意思,希望你能收下」,吃面吃到差不多,各自要散去的時候,沈芊君立即抓住了時機,從錢袋里拿出了一錠銀子,塞在了阿牛嫂的手里。
阿牛嫂一看那麼大的銀子,她那里見過,立即擺手,「這怎麼好意思收你們的銀子呢,人在外,都有不方便的時候,咱們相識也是緣分,若是用錢來衡量,就掉價了。」
「是啊,掉價」,沈芊君有些不知道怎麼勸說了,她也沒想到這山村農婦能把話說地這麼平整。
就在兩人說話之余,夾在兩人之間的元寶忽然滾落了出去,正好就停在了阿牛娘的眼前,「啊呀,這麼大的元寶啊」,像是從來沒見過錢一般,阿牛娘那雙眼里立即迸發出一道道強烈的光芒,甚至比方才見到高冉昊的強度還大,她捧著銀子便放到了嘴里,試圖咬一口,卻發現硬的不行,差點沒把牙齒咬壞,最後把銀子從嘴里拿出來,那口水便像一根絲一般粘著,被拉長…
「恩,阿君,你的錢我們真的不能要」,阿牛娘忽然眼中帶著決絕,然後將滿含她口水的銀子送到沈芊君的面前。
沈芊君盯著那從阿牛娘嘴角一直蔓延到銀子上的一根細線,全身忽然打了個寒噤,然後握著阿牛娘的手腕便笑著,「你們若是不收下,我們三人立刻就走。我們家世代經商,這些錢不算什麼。嘿嘿,還請大娘你收下,也好給嫣兒買件漂亮衣服,嫣兒你說是不是?」說畢,看向纏著高冉昊不放的小女乃娃。
感情這妞死纏爛打上了他了?沈芊君蹙眉,然後又轉到那握著銀元寶的手上,推就了過去。
「媳婦兒,你看,咱們就收下吧,不收多不好意思了。人家的心意」,阿牛娘立即轉口,還沒等阿牛嫂答應,便將那銀元寶塞進了自己的口袋,然後當做沒事一般,繼續扒面。
「恩恩,吃面,吃面,不然涼了不好吃」,沈芊君也忙埋頭扒面,偶爾照顧著身邊的安後。
飯後,阿牛娘和小嫣兒都纏著高冉昊,要听他講故事,安後也跟著他們,在一旁偶爾附和笑著。
沈芊君則是跟著阿牛嫂一起去了廚房洗碗。
水池邊放著五個碗,阿牛嫂懷中還綁著孩子,此刻他已經安靜地睡在阿牛嫂的懷里,沈芊君站在旁邊,幫著打水。
「阿牛哥每日都是早出晚歸嗎?你們在一起的時間那樣豈不是很少?」想起當初在雲宮,自己只是高冉昊的皇後,也是這麼一日難得見上一回,相比之下,貧民百姓之間的相處,要好一些。
「家里的生計基本是靠阿牛哥賣豬肉維持,其實我們這些做女人的,只要在家里好好地照顧孩子和老人,不就是給自己的男人最好的支持麼?」阿牛嫂淺笑著,手上的碗已經洗了第一遍,沈芊君急忙轉身去舀水,看著那清水倒入鐵鍋里,才點頭一笑,「是啊,只要幫自己的男人解除他的後顧之憂,互相扶持,那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阿牛嫂又洗了一會兒,然後擺好碗笑著,「一起去河邊洗衣服怎麼樣?」
「好啊」,都是在電視上看到古代的一群婦女圍在河邊洗衣服,用木棒子敲打,自己倒是沒有親身經歷過,沈芊君應聲,立即笑著,「等我去把髒衣服拿來」。
阿牛嫂點著頭,沈芊君進到屋子里的時候,里面一片歡聲笑語。
「好,再給你們講一個笑話。拇指姑娘去算命,算命先生掐指一算,拇指姑娘就被掐死了。」
「哈哈,哈哈,好笨」。
沈芊君感到全身一陣惡寒,也不知道高冉昊的腦子里成日究竟裝了什麼,不過看著安後也被逗樂,她也淺淺笑了起來,至少他有辦法哄她這個娘開心,那就比什麼都好。
她走進屋子,收拾昨日高冉昊換下的衣裳,然後走了出去,回頭不忘再看一眼那邊坐在席子上的一群人。
阿牛嫂也抱了一盆子的衣服,站在大水缸邊卻看了好久。
「阿牛嫂,你在看什麼?」沈芊君看著阿牛嫂看的方向,忽然心跳地厲害,她早上可是隨手氣地把自己的內內丟給了高冉昊,不會那廝把她的內內就扔在水缸旁邊吧?
心里擔心地要死,她閉著眼楮不想看,該來地還是來了。
「哦,阿君,你來了啊,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水缸里好像有東西」,阿牛嫂的話還沒說完,沈芊君便尷尬地笑著上前,「呵呵,可能是我不小心落在這里了,我馬上立刻拿走。」
「阿君,你在說什麼?我是說,阿牛的褲衩怎麼掉進水缸了?誰踫了架子,害的我白洗了」,阿牛嫂走到靠牆邊,拿起竹竿子便將水缸里的東西舀了出來。
看著那黑乎乎濕漉漉的褲衩,沈芊君只覺得雙耳通紅,「那個啥,不是我落下的,怎麼可能是我落下的,我還以為你說的是我的手絹呢」,沈芊君胡亂解釋著,覺得自己撒謊的技術真心不好。
「瞧你,怎麼就連紅了,我知道你沒那個意思,你男人那麼好,哪個女人不會緊緊巴著。」
「他不是我男人!」沈芊君立即出聲打斷,阿牛嫂看了眼她激動的神色,笑得更加開心,「好好好,不是男人,是夫君可以了吧,走吧,再不去洗衣服,估計趕不回來做午飯了,還得給阿牛哥送午飯呢。」
「好」,沈芊君模著自己的臉,覺得燒地厲害。
阿牛家距離河邊有很長的一段路,沈芊君這才明白方才阿牛嫂為何說不快點就趕不及做飯了,至少這去一趟,就花了近半個時辰。而這邊靠水的地帶,倒是人家特別多。
小河邊阿牛嫂放下盆子,遞給沈芊君一根木棍,用來拍打掉衣服上的灰塵。
「看你這麼細皮女敕肉的,怕是從來沒做過什麼農活吧?」阿牛嫂遞給沈芊君木棍的時候,瞧了眼她雪白如蔥根的手,然後笑眯眯地蹲下,「看得出,你對小高挺上心的。」
沈芊君癟嘴,也蹲下,手里捧著昨晚高冉昊那件白色的衣衫,上面還粘著泥巴和被草劃過的痕跡。
「哪能不上心呢,只是我們之間,不可能那麼平凡」,他們之間若是可以像阿牛嫂和阿牛哥那樣,該多好。
「其實當我見到你們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們非富即貴。你娘那雙小腳還有她的身子骨,一看便是精貴的大戶人家出身,還有你們的衣裝,也是華麗富貴。我也猜得到,你們上京該不會是探親這麼簡單吧,你說你們是楚州人,其實我忘記告訴你們,我也是楚州人」,阿牛嫂一邊用角皂擦著衣衫,一邊輕聲道,懷中的孩子睡得很安穩,一點也沒被這周遭的水流聲驚醒。
沈芊君一怔,方才在屋子里兩人推就著那個銀元寶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阿牛嫂說話很妥當,並不像一般的婦人,「呵呵,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騙你的。只是實在有些話難以說出口。」
「相逢就是緣分,來日說不定我們也有向你們求助的時候呢。呵呵,瞧我,說這些干嘛,來,咱們快些洗衣服。」
「恩」。水聲潺潺,夾雜著木棍敲打衣服的聲音,良久,兩抹俏麗的身影從水邊站起身,只是兩人剛要轉頭,沈芊君便立即被轉身去,看著不遠處迎面奔走而來的十幾匹快馬。
為首的人一身銀色盔甲,他的身後跟著的幾名勇士個個都是滿面肅殺。
「你,見過這幾個人麼?」那將士忽然停下馬,看到了河邊正洗完衣服走來的兩人,沈芊君故意彎下腰去整理著盆子里的衣服,阿牛嫂立即摟住懷中的孩子,走上前去。
只是當她看到那三張紙上的畫像時,立即一怔,整個人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怎麼,見過沒?」將士突兀的聲音再次傳來。
「見過,好像去了那個方向!」阿牛嫂指著河道的方向,然後再也不敢說話。
「走!」那將士立即手一指揮,立即,十幾匹快馬便跟著他一起淌過了河水,朝著對岸而去,那水花濺起,帶著馬兒嘶鳴的聲音,讓人听來全身不禁一顫。
懷中的孩子似乎也被這一陣洶涌的馬蹄聲給驚醒,立即張嘴哇哇大哭了起來。
「不哭,不哭」,阿牛嫂哄著懷里的孩子,大步走到沈芊君跟前,端起盆子便小聲道,「快些回去」。
「恩」,沈芊君應聲,然後捧著臉盆跟著阿牛嫂,幾乎是不敢回頭,來的時候花了半個時辰,回去的時候卻是走了一會兒,阿牛嫂懷中的孩子哭鬧個不停,直到快要看到房子的時候,阿牛嫂才忽然止步,「你們快些從後院逃吧,沿著麥田的方向走!」
「好」,沈芊君一怔,也不知道為何阿牛嫂半句話都不問自己,便讓他們逃走,但是她當即便覺得心口一暖,立即奔跑著走進了屋子,看著幾人還在席子上安逸地听笑話,她立即跑到安後身邊,攙扶著她,「昊,咱們快走,有人來了」,她沒有說追兵,也沒有說皇兄,是擔心阿牛娘停了害怕。
高冉昊原本沉靜帶笑的臉,忽然一沉,然後立即道,「有沒有牛車?咱們現在逃用走的恐怕不行」,主要是考慮安後的問題。
阿牛嫂不時跟了進來,喘著粗氣,「有,你們等著」。
看著大人們臉上忽然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小嫣兒眨巴著眼楮立即躲到了一邊,她只記得爺爺死去的時候,娘親露出過這般的表情,那時候是剛走到門前,听到街坊的消息,她不相信,一路跑來,當時臉上也是這麼害怕。
娘親在害怕什麼?
阿牛嫂立即去了院子忙活,沈芊君攙扶著安後上了馬車,高冉昊坐在前頭驅車,看著阿牛嫂懷中還帶著孩子,此刻離別,沈芊君雙眼立即就濕潤了,他們的相處不到一天,可是這一家人的淳樸,卻比她這輩子遇到的任何人都要純真。
「阿牛嫂,向我跟阿牛哥道歉,給你們添麻煩了」,沈芊君說畢,便坐到了牛車上,然後小心地丟下了自己的錢袋,沒有什麼可感謝的,錢乃身外之物,對于他們卻是極有用的。
牛車行進地有些慢,但也很快消失在了阿牛嫂的視線里,阿牛娘跟著出來,眼精地看著那草叢里的一包錢袋,立即住著拐杖上前去撿,「啊呀,媳婦兒啊,是阿君的錢袋,她不會是丟了錢袋吧?」
阿牛嫂接過那錢袋看了看,搖著頭,「她是覺得叨擾了我們,覺得愧疚。娘,進去吧。」
「可是嫣兒那丫頭不見了」,阿牛娘接過阿牛嫂懷里的錢,捧在手里愛不釋手,她打開錢袋,看著里面的東西,閃地眯縫起眼楮,笑嘻嘻地捂著嘴巴偷笑了起來,好多錢,好多錢,想不到好心留了他們三個,竟然得到了這麼大的禮。
這下可以買好多地漂亮衣服了,還可以買胭脂了,哦哦啦啦,可以把自己打扮地很漂亮了。
阿牛娘笑地口水直流。
阿牛嫂抱著懷中好不容易停下哭聲的孩子,把屋子都尋了個遍,不禁皺眉起來,「嫣兒那孩子,該不會跟著阿君她們走了吧…」。
牛車走地很費力,忽然,周邊傳來了一陣哇哇咯咯笑的聲音,「昊,你有沒有听到嫣兒的聲音?娘,你听到了沒?」
「好像是」,安後的眼楮不好,可是耳朵卻很好,方才她就覺得奇怪,嫣兒怎麼會上了牛車。
高冉昊回頭,身子立即一僵,「君兒,你看你旁邊」。
沈芊君這才狐疑地看了眼身側,什麼也沒有,她探出身子,立即嚇了一跳,嫣兒眨巴著一雙大眼楮,正對她嘿嘿一笑,細看,她整個人就卡在牛車的木棍上,這牛車要是走快了,說不定會出意外…
她嚇得急忙扛起小嫣兒的咯吱窩,將她提了上來,小嫣兒卻嘟囔著嘴巴,「我要和哥哥一起趕車」,說畢,便掙月兌開沈芊君,巴上了高冉昊的脖子。
這可是在逃命啊,這個小丫頭是不知死活麼?沈芊君看著小嫣兒在高冉昊背上嬉鬧,立即沉下臉,「昊,現在該怎麼辦?送回去?」
「先找個安全地方躲下吧,等安頓好你們了,我再把她送回去」,高冉昊無奈,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現在有個小屁孩跟著,他覺得好像有了個跟屁蟲一般,最重要的是,這丫頭總是破壞他和沈芊君親近。
「哥哥」,小嫣兒女乃聲女乃氣地撒嬌,坐到了高冉昊身邊。
「乖,你要是不乖,哥哥就不抱你了」。
「那嫣兒乖的話,哥哥要抱嫣兒多久?」
「一天吧」,高冉昊隨口應著,主要是不想這小家伙太鬧騰。
「好,一言為定,死馬難追,那嫣兒乖,不鬧」,說畢,小嫣兒便捂著自己的嘴巴,卻瞪著那雙大眼楮,一動不動地看著高冉昊。
高冉昊這才一笑,一手拉住了小嫣兒,「好 ,咱們加速了!」
「娘,車子顛簸嗎?不如你靠著君兒?」看安後臉色不好,沈芊君忙坐到了安後身邊,攙扶著她靠著自己。
安後臉色慘白,頭上冒著細密的汗珠,勉強笑著,「方才上車太快,扭到腳了,沒事」。
「丈母娘,扭到腳了?君兒,你先幫丈母娘看看,我加速」,只是這破牛車,再怎麼加速,都是咿咿呀呀,這哪里像是在逃命,純屬搞笑。
「好」,沈芊君應聲,將安後的腿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娘,你忍著,我看看」。
她幫安後一看,那哪里是扭到腳了,腳踝處,分明有傷,「娘,你這是被車子的鐵索劃傷了,怎麼不知聲呢,萬一流血太多怎麼辦?」
「沒事,有你們夫妻在,我就覺得踏實」,安後捧著沈芊君的手笑著,語氣依舊是那麼溫和,沈芊君知道她是不想拖累他們,所以才忍著,可是她是千金之軀啊,怎麼忍受地了腳上一直流血。
「娘,以後不許你這樣了,君兒會難過的。以後要是哪里不舒服,都要第一時間讓君兒知道,好不好?」
「好」,安後笑得更加會心了,女兒是娘的貼心小棉襖啊,雖然她們相處時間沒有那麼長,可是那種心心相惜的感覺,卻很真實。而且,她越越來越期待見到另外一個女兒,和她的外孫,享受著那種其樂融融的感覺了。
沈芊君伸手到自己的口袋里,想要拿出絲帕給安後包扎,可是絲帕沒有模到腰際的錢袋卻松了下來,銀子瞬即落在牛車上,隨著牛車的走動,銀子也跟著滾了起來。
她急忙彎腰去撿那銀子,就在那一剎那,看到金元寶上刻著‘吳’字,因為距離太近,還隱約能聞到從元寶上散發出的味道。
娥眉緊蹙,沈芊君將元寶湊到自己的鼻尖,立即沖著高冉昊喊了一聲,「昊,這銀子不對!」
「恩?」高冉昊回頭,示意自己雙手沒空,讓沈芊君自己把銀子送到他面前。
一看情敵來了,小嫣兒立即又從後面捧住了高冉昊,小腦袋隔開沈芊君的胸膛,只讓她一只手伸了過去。
沈芊君無奈,敢情這小丫頭對自己有成見啊?
「你聞聞,這銀子上面是不是帶著異香?」
高冉昊的鼻子還沒有湊到那元寶上,便聞到了那銀子上鎖帶著的一股暗香,這不是當日在客棧他藏在沈芊君香囊里紫香的味道麼?紫香是一種罕見的香料,可以傳千里,但不是每個人都能聞出它的味道,之前高冉昊就是憑借紫香的味道,找到沈芊君,並且屢試不爽。
「你把元寶放在了香囊里?還說我摳門?其實你放在襪子里更好」,高冉昊盈盈一笑,又回了沈芊君一句。
「你才要把元寶放進襪子里呢,這錢袋是你的,我昨晚才拿到的,香囊放在另一邊,怎麼可能會沾染上味道?我的意思是,這香味,是吳隱早就弄上去的?」她有個不好的預感,這香味很可能成為吳隱找到他們的秘密武器。
什麼送錢,買人,可能吳隱早就發現了什麼端倪吧?那麼陰險可怕的男人,有那麼容易糊弄?
「是麼?我還以為你有把錢弄香的癖好,就像有些人喜歡把錢弄臭,防賊嘛」,高冉昊嘴上雖然還玩世不恭著,可是眉頭卻跟著緊蹙了起來,「以防萬一,還是錢袋扔了吧,我找一處有水的地方。」
「好」,沈芊君點著頭,然後捧著錢袋,回瞪了眼一直瞪著自己的小嫣兒,「可不能順手牽羊,不然有壞人就會把你哥哥抓走去做鴨子。難道嫣兒你想你哥哥做鴨子?」
「鴨子是什麼?」小嫣兒一听壞人,立即緊張了起來,表,她不要她的哥哥被抓走,哥哥是她一個人的。
「鴨子就是給很多臭女人做丈夫」,沈芊君煞有其事道,然後神色一怔,「難道你想?」
「不想,哥哥是我的」,小嫣兒立即護住了高冉昊,然後露出楚楚可憐的樣子。
沈芊君氣得坐了回去,哼,高冉昊,不如你把這丫頭收房算了,她看上去很喜歡你啊。想畢,她又翻找了自己口袋,找出了帕子,「娘,咱們繼續包扎。」
高冉昊無奈聳了聳肩,看來這逃命路上,醋味會很濃啊。不過看到沈芊君居然會因為一個小屁孩而吃醋,他的心情也甚好起來,一邊吹起了口哨,而他們都沒發覺,小嫣兒原本淡定的臉上,隨著這如把尿的口哨,越發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