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宮無妃,千金凰後 第二十五章 昊,回來了

作者 ︰ 秦嬤嬤

沈芊君身子一僵,愣在原地,看著高允充滿期待的眼神,半晌未能開口,「我…」。

「我知道,你什麼都別說了,現在就當為了孩子好麼?」高允緊緊地抓著沈芊君的手道,指頭關節捏地有力,生怕沈芊君一不小心,就如眼皮底下的河流,流逝走。

沈芊君點點頭,「恩,六個月,只要六個月就行了,謝謝你。」

「和我不用說謝,走吧。」高允嘴角一彎,故意讓自己笑得很開懷,可是實際上,卻笑得比誰都苦澀。

……

高演朝亞賽的院子奔去,沒有人敢阻擋,亞賽坐在院子里看風景發呆,身後的喜兒不敢吱聲皇帝來了。

高演就那麼加快步子過去,站在亞賽的身後,捂住了她的雙眼。

原本發呆看風景的人,忽然嘴角一彎,「王爺,你不是在陪沈姑娘嗎?怎麼過來了?」

身後的人沒有出聲,而是松開手。

亞賽欣喜地回頭,臉上的欣喜旋即消失,立即沉聲道,「怎麼是你?」

「恩?宸王妃,見到朕還不行禮?」高演笑著,卻沒生氣。

亞賽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禮,忙彎身作揖,臉上卻寫著不願,「給皇上請安。」

高演立即眼一眯,大手伸出要去攙扶亞賽,卻被亞賽一個輕巧移開身子躲開,高演的手只能尷尬地懸在半空,他哈哈一笑,手收起,模了模自己的臉,「想不到宸王妃挺潔身自好的啊。」

「皇上有事不妨直說。」亞賽沒有直視他,而是將視線停留在一邊的水榭上。

「你變了,當初朕把你帶進皇城時,你可是風風火火的,怎麼,現在習慣了中原人的生活,把你那血性的性子也忘啦?」高演依舊露骨淺笑,也不管眼前人什麼反應,一就坐在了她方才坐過的地方。

亞賽忙移開了步子道,「學了一些中原人的《女戒》《三從四德》,感悟了不少,對夫君,我至少知道是要忠誠的。」

「好,說的真好!」高演立即拍著巴掌,臉上的邪氣也忽然收斂,嚴肅地看著挺直了腰板的人道,「若是我不傷害沈芊竹一分一毫,卻能讓她知難而退,你願意與朕聯手麼?」

亞賽身子一顫,不可置信,她當然想王爺只屬于她一個人,可是她又不想傷害王爺,思索了片刻後,她還是凌然道,「我絕對不會做任何對王爺不利的事!」

「好!我知道你錚錚鐵骨的個性,放心,我不會害高允,你知道的,對沈芊君,朕心里一直跟耿于懷,朕縱橫情場這麼多年,哪個女人的心沒得到,可唯獨她沈芊君,對我不理不睬,呵,這口氣,朕一直沒能咽下去。」

「可是她是沈芊竹,沈芊君已經死了。」亞賽急忙打斷。

「可是她有著和沈芊君一樣的性子,這次,朕一定要得到她。」高演的臉忽然被一層陰險覆蓋,他舉著自己的拳頭看了看,然後道,「你只需說,合作不合作。」

「再議」,亞賽斷然拒絕,其實心里已經有些動搖了。

「呵呵,好,朕等著你來求朕合作的那一天,貴喜,回宮。」說畢,高演起身,一甩衣玦,高演與貴喜二人很快消失在了院子中。

亞賽看著離去的身影,呆怔了半晌。

「王妃,這可是個絕佳的機會啊。」喜兒摁不住上前道。

「閉嘴,此事以後不許再提,走,去準備晚膳。」

幽暗的養心殿御書房,一排鐘琴正叮叮當當地響個不停,柳茹裳正穿著露肩拽地紗衣,手里拿著錐子敲打著一排編鐘。

眼前的編鐘有七十二個,按照音階一次排列下來,每一個都有屬于自己的音符,柳茹裳並不太懂音樂,只能胡亂敲打著,不過還好能成曲,倒也不算太難听。

高演斜靠在軟榻上,看著柳茹裳豐盈的身體,腦海里卻幻想著她是沈芊君的臉,不禁眼中一片柔光,喚了句,「你,過來。」

柳茹裳輕輕稱是,托著裙子便走到高演身邊,還沒站穩,便被高演一把擁進了懷里,「啊…」,柳茹裳禁不住羞澀一叫,窩進了高演的懷里。

可是高演卻大手擺著她的臉,認真地看著,然後視線定格在她櫻桃般的小嘴上,狠狠地用手揉搓著。

一陣火辣辣的感覺迎來時,柳茹裳這才秀眉一擰,輕聲喚道,「皇上~」。

高演這才回過神來,一看自己懷中的人並不是沈芊君,忽然又興味索然起來,自己難不成最近真的得病了?

搖了搖頭,怎麼可能?他可是風流成性,一日沒了女人都不行的,怎麼可能會對女人沒了興趣呢。

想到這,他的眼眸忽然就暗了起來,然後出聲一喚,「貴喜,去把朕的軟鞭拿來。」

「皇上~,你這是要做什麼?」柳茹裳頓時覺得身子開始發抖起來,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高演待會可能會…

柳茹裳的話還沒說完,高演便忽然一放手,將人推了出去,柳茹裳猝不及防,啊呀一聲便在地上打了個滾,卻正好,肩頭的衣服一滑。

高演踩在她的紗衣上,不讓人再動彈,看著她那如雪一般光滑的肌膚,他竟然覺得自己一點都沒有,怎麼會這樣?

貴喜的軟鞭已拿來了,他顫顫巍巍地看著高演,還是忍不住道,「皇上,這樣不好吧?」

「你知道什麼,這叫情趣。」高演不理會貴喜,而是揚起鞭子便重重地打了下去。

「啊!」柳茹裳一聲尖叫,後背已劃開了一道口子,上面立即滲出了鮮紅的東西。

看到這傷口,听到柳茹裳的慘叫,高演的心里似乎才爽快了一些,然後又揚起鞭子,狠狠地鞭打了下去。

「啊!皇上,求你,求你饒了茹兒吧。」柳茹裳哭哭啼啼著,想要躲,可是奈何紗裙被高演的同靴死死地踩著,根本就無法動彈,她打不了滾,躲閃不了,只能不斷地慘叫著,一邊哭啼。

貴喜在一旁看著不敢出聲,而高演也似乎是打地興奮了,將身上的龍袍胡亂一抓,扔給了貴喜,「狗奴才,滾出去,沒真的允許,誰也不能進來。」

「是是」,貴喜捧著龍袍便灰溜溜地逃開了。

「皇上,求你,好痛,茹兒到底做錯了什麼,求皇上,不要打了。」在高演松開腳的同時,柳茹裳立即從地上滾爬了起來,然後抱著高演的腿求饒。

高演冷冷地看了眼身下的人,滿滿不屑,「朕要你的時候,你為何不貞潔地去死,要是你跟著先帝一起去死,也許朕就不會這麼對你了。」說畢,眼中滿是嫌惡,他這麼多天來,對柳茹裳加封,哪里是真的寵幸她?

軟鞭打在身上的傷痕翌日便會淡去,這是行房時候用的助興工具,誰又會料想到高演心中的真實所想?

「皇上,茹兒不想死」,柳茹裳哭泣著,她就是怕死才苟活著的啊。

「不想死也可以,那就繼續受著!」說畢,幾鞭子下來,一道又一道,打地柳茹裳嗷嗷直叫。

高演收納高冉昊後宮的最大收獲就是,這些妃子都還是處子之身,而他更是秘密地命宮中內監在宮里散播這一言論,到了最後,流言蜚語竟成了先皇其實不能行人道,對女人沒興趣,更有甚者,說先皇其實是斷袖…

一時間,議論紛紛,皇家的顏面盡掃。

打了一陣,高演覺得手酸了,將手中的軟鞭一丟,邁著步子跨過地上的人,丟下一句冷冷的話,「來人啊,將如貴妃送回宮。」

他的話音剛落,旋即外面便走來兩個太監,將柳茹裳月兌帶了出去。

「娘娘」,柳茹裳的貼身宮女水兒在外面等了許久,見自家主子出來時,一身狼狽不堪,忙抽泣著上前攙扶。

「我沒事」,柳茹裳推了推那兩個太監,臉上多了幾分威嚴,「本宮自己回去,不用你送。」

說畢,便帶著水兒離開。

「我呸,還擺娘娘的架子啊,等今年選秀換了新人,看皇上還瞧不瞧你!」兩個太監白了柳茹裳一眼,便大搖大擺地打道回府。

「娘娘,疼嗎?」

「恩」,柳茹裳心里覺得委屈,可是現在她是這後宮的老大,她夢想著一嬪獨尊,當年她還是如嬪的時候,想著有朝一日自己成為這後宮的老大時,會是多耀武揚威,可是現在,她身為貴妃,卻覺得,高處不勝寒。

「喲,貴妃姐姐,這麼晚了,你怎麼也在這御花園溜達啊?雲兒還以為,只有自己不受待見呢。」楊雲玲拉長的尾音穿過夜色中的樹林,她老遠就看到了行狽的柳茹裳二人,便趕忙過來幸災樂禍。

之前楊柳二人就斗地死去活來,眼下她們位份懸殊,卻還是不忘記爭斗。

「喲,楊才人啊,你可說錯了,本宮剛從養心殿回來,告訴你啊,今夜皇上可是和本宮玩了新花樣哦,你看到地這些啊,都是軟鞭所致…」,柳茹裳故意壓低了聲音,讓水兒攙扶著她緩緩朝楊雲玲走進,兩人在院落中間停下,互相對視,彼此都不相讓。

「原來如此啊」,楊雲玲明顯咬牙切齒,心里是醋意十足,怎麼皇上沒和自己玩過?但是旋即,她又嘲諷了起來,「可是雲兒听說啊,皇上此刻可是去了永壽宮,顧美人那呢。」

「什麼?」柳茹裳明顯驚訝,甚至帶著一些不甘。

楊雲玲哈哈大笑,故意從柳茹裳身邊擦肩,湊到她耳邊道,「貴妃娘娘,其實咱們心里都有數,皇上他的心根本不在咱們這。」

是啊,先帝在時,她們只是沈芊君的陪襯,可現在,沒了沈芊君,沒了先帝,想不到,她們還是陪襯!

可惡!柳茹裳死死咬牙,卻歪過臉去,「雲妹妹,皇上去你那走動地少,也不管皇上的心在不在吧,現在誰先懷上子嗣,才是穩坐寶座的法寶,本宮和你不一樣,至少皇上隔三差五地還來本宮這,本宮的希望大一點,而你嘛,估計等新秀女一進宮,就該失寵嘍。」柳茹裳故意用力撞著楊雲玲的肩膀,得意笑著走開。

其實她們心里都清楚,大家都是同病相憐。

當宸王府風風火火決定辦喜事的時候,八百里加急,一下子震得整個京城上下無不歡呼雀躍,北鮮太子與攝政王來大雲商談和談,互通商貿之事,這意味著,兩國邊境,斷斷續續十幾年的交戰,總算是要熄火了。因為這件大事,宸王府的親事被擱置押後。

十幾米長的街道,四處都掛滿了兩國的旗幟,十幾米高的城樓上,高演和高允兩人並肩而立,都一同威嚴矚目著城下的景象。

城樓兩端,大雲的軍隊站了兩排,他們的後面,是前來圍觀的百姓,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傳說中貌美無比的北鮮太子,究竟長地怎樣?

雲都被臨江包圍,要入雲都,必先趟過臨江。

如血的殘陽終于褪去了最後一絲亮光,隱沒在厚重的雲層中。不過,大地只是陷入了短暫的昏暗。不多時,月亮升起來了。慘白的月光幽幽地映著暗淡的江面,甲板上士兵們的武器反射出刺眼的白光,映得近處的水面波光粼粼,竟比在先前的夕陽下更要明亮幾分。遠處的水面上,大小船只擠得密密匝匝,隨著船只的晃動,蕩漾出一圈一圈的波紋。不同方向的波紋相互交錯,忽然,甲板上的號角手吹起了號角,聲音震耳欲聾,立即便沿著臨江的碼頭一直傳遞到城樓。

「北鮮太子、攝政王到岸了!」

不知道是誰激動一喊,大家旋即都伸長了脖子。

只听到船靠岸的聲音,接著就是落錨,收帆的聲音, 當 當,翹起了一陣鑼鼓。

炫麗的煙花在空中綻放,試圖更高,更高,熱烈地追逐著那輪淒清的白玉盤。

如流星般閃耀,如彩虹般燦爛,底下的銀色盔甲在強光輝映下,流光溢彩。盔甲下的人稜角分明,雙目銳利如鷹隼,嘴角掛著一絲殘忍的笑意。而跟在他身後的另一個男人,卻是一身青衣素袍,一身仙風道骨的樣子,別人的青衣上至少還會有些花紋什麼的,可是他不,他的青衣,從領子到腳踝,都是一個顏色,那青澀貼在他身上,讓他看上去身影更加頎長,而他頭上的斗笠更是,遮住他的面容,讓人更加好奇起來。

百姓們都伸長了脖子,果然看到銀色盔甲的男子,知道他就是北鮮的太子,他銀色的盔甲就如波光粼粼的水面,折射著月光,他的輪廓分明,那雙眉陡峭,就如被墨勻染過一般,插入雲鬢,那高高的鷹鉤鼻筆挺,將他原本峻冷的臉勾勒地更加一絲不苟,而他那薄薄的唇,就像是點楮之筆,將這個男人所有的冷清和不屑都映襯在了他這張冠玉的臉上。

沒有一絲贅肉,一絲瑕疵的臉,冷寒幾乎如冰的臉,他手里握著長劍,每走一步,身上的盔甲都跟著顫抖,恍若大地也跟著抖上三抖。

帥,北鮮太子好帥,幾乎所有的女人都被這北鮮太子的冷酷外表所虜獲了,她們何時見過這麼威風又冷峻的男人。

不僅是女子們留情,男人們都不禁後退一步,有些懼怕,這種男人,一看就是一手能捏死一頭牛,用一個眼神就能殺人的人。

人都道宸王冷酷,這個太子,比宸王還甚。

「皇帝,你看這北鮮太子是誰,當真是好面熟啊。」高演邪魅一笑,然後轉身就要下城樓。

「呵呵,的確」,高允跟在高演的身後,認出了那北鮮太子就是錦瀾,他的目光慢慢冰寒了幾分。

碼頭不遠處的一家酒樓,沒有人發現喬裝後的沈芊君,正坐在包廂內看著碼頭的動靜,張媽在一邊幫她披了披衣服,「小姐,這就是北鮮太子?當真是俊美無比。」連張媽都說好看,那自然是好看,沈芊君一笑,直直地盯著錦瀾,然後緩緩攤開手掌心,看著上面的金笛發呆,錦瀾,你終于還是來了,希望今日後,大雲與北鮮,就真的太平了。

她默默地想著,然後抬頭,猛然闖入視線的,便是那一身青衣,帶著斗笠的男子,她有些詫異,這個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人,究竟是誰?

北鮮的攝政王?

沈芊君伸手緊了緊自己的衣襟,然後緩緩起身,而就在她起身的剎那,青衣斗笠男子微微抬頭,似乎是受了牽引一般,看向了茶樓這邊,不過只看到了一扇開著的窗。

他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好好的,自己作甚要看一眼那里呢。

沈芊君下了樓便往人群的反方向而去,張媽跟在後面問了句,「小姐,你不去瞧瞧了?」

「已經看過了,他很好,而且比以前更加帥氣了,呵呵,這樣就夠了。」對,她和錦瀾只是知己,能夠遠遠相望,知道彼此都安好就夠了。

兩人的身影慢慢走遠,而這邊的熱鬧卻還在持續升溫。

高演和高允一起下了城樓,站在城門底下,等著那一對人走來,船上的人都走下了,在最後,下來一名身著紅衣的女子,女子蒙著面,也看不清容顏,被人攙扶著,而女子旁邊,還走下一男一女,正是大皇子慕容澈和小扇。

小扇當然十分好奇這周遭的一切,而她更激動地是,終于可以和芊君姐姐再次相見了。

「哈哈,北鮮太子,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雲皇安好,見過宸王殿下。」錦瀾率眾走在最前面,可是與高演、高允兩人說話的語氣,明顯不同,同高演說話,就像是兩個熟悉的人在問好,而和高允,則是帶著身份的問候。

高演邪笑著,搭上錦瀾的肩,然後看著他身旁的幾人道,「這位就是貴國的攝政王?」

「是」,錦瀾的話音剛落,青衣男子便對他行了禮,沒有人知道,這斗篷底下的人,就是未死的雲皇,高冉昊!

「別來無恙?阿演。」慕容澈也走上前一步,和高演打著招呼,幾人的關系看上去,真的不錯。

「哈哈,澈,你這小子,身邊這位可是郡王妃?」高演打趣道。

小扇擰了擰眉頭,沖著慕容澈便瞪了個白眼,「澈哥哥,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王妃了?」

「哈哈,不是,這是我王府的洗腳丫頭」,慕容澈笑得開懷,與錦瀾,高演幾人並肩便入了皇城。

而高允,則自是一個人默默地走在最後,跟在了高冉昊和蕭雨身邊,他沒有說話,和高冉昊也保持了一段距離。

皇宮的盛宴沒有立刻舉辦,高演先安排了錦瀾幾人的住處,便在驛館里和幾人敘舊,高允一人無聊地在旁邊干站著,看到同樣與這群人格格不入的高冉昊,多了幾分注意。

北鮮皇帝年事已高,現在忽然多出個攝政王來並不奇怪,可是北鮮太子年少,他非但不阻止,還要與這攝政王一起前來何談,未免說不過去,自古以來,攝政王都是鉗制新皇的敵對力量,為何錦瀾還能容得下這攝政王呢?

他越發想不明白,只能靠著欄桿,看著藍天,忽然就想到了沈芊君,然後偷偷笑了起來。

待高演總算和錦瀾幾人說夠了話,才肯離去,並吩咐大家先洗漱一番,晚上在宮中設宴。

高允一出驛站便馬不停蹄地回王府,現在他在外面,那是一刻想留的心都沒有,只要一想到家里還有人在等自己,他的心就會悸動,就會不由自主地去想一個人。

下了馬,高允便急匆匆地去往了自己的院子,沈芊君此時也剛好回來,正坐在桌邊喝茶。

「阿君」,高允解開身上的黑色披風,臉上露出了欣喜之色,然後上前去抓著她的手,「今日好好打扮一番,咱們進宮赴宴。」

沈芊君的手猛然一縮,猶疑道,「那亞賽怎麼辦?這樣不好吧,我現在畢竟名不正言不順。」其實她心里更多地不是想以宸王妃的身份出席,她只是想找個清靜之地,先把孩子生下來。

高允當然不了解她的心思,手抓地更緊了,「阿君,我不管,今日我便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才是我最想要珍惜保護的人,而我身邊的位置,只配你來坐!」

 當一聲,兩人同時回頭。

門外亞賽怔慌張地彎腰撿地上的東西,因為現在沈芊君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出行什麼也不方便,亞賽又主動要求來伺候沈芊君,高允這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了。而方才,亞賽就正好听到了高允對沈芊君說的話。

看著亞賽匆忙撿起地上破碗的時候,不小心扎到了自己的手,她忙走上前去攙扶,抓著亞賽問道,「沒事吧?」

「沒」,亞賽緊張地把手收回,然後抬頭看著高允冷漠的背影,她知道,自己就算是死了,他也不會為自己掉一地眼淚吧。

「還說沒事,手都染紅了,阿允,你還站著做什麼,快點幫王妃包扎啊。」沈芊君蹙眉,然後走到高允身邊推了推他,高允這才無奈地半推白就,拉著亞賽出去,「那你等我,待會我再和你說此事,張媽,你先幫阿軍挑衣服,幫她梳妝打扮。」

「唉」,張媽應著,走到沈芊君身邊,「小姐,王爺這麼護著你,你為何還這麼不領情呢?」

「這不是不領情,雖然現在宸王妃沒有表露任何不滿,可是女人都是有嫉妒心的,我怕哪日她對我的孩子不利,雖然我知道也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但是,我不想爭寵,說以現在說明白些好。」

「唉,也是。」張媽嘆了口氣,「那小姐,還梳妝嗎?」

「不梳,今日必須宸王妃入宮,不然這事的後果你知道的。」

「恩」,張媽點著頭,然後推出去做自己的事了。

高允拉著亞賽走出了院子,來到了她的小樓,給她細心包扎了一番,但看得出,他很急躁。

「王爺,我自己來就可以,你去陪沈姑娘吧。」

亞賽忙縮手,低下頭不再說話。

高允起身,剛要走,卻又反過頭來,「方才那些你也听到了,你也知道了,我要讓竹兒進宮,希望王妃深明大義,不要計較。」

深明大義,不要計較?

這四個字說起來簡單,但卻比刀子挖心還疼,亞賽沉默地點點頭,她也想自己像個潑婦一樣去爭去鬧,可是她知道,自己根本沒那個資本。

「王爺,你做什麼臣妾都會支持你的,別說今日進宮,就是宸王妃這個位置,也是可以給沈姑娘的」,亞賽只是隨口說著氣話,畢竟她這些天,受得委屈真的太多了。

「真的?」高允卻把她的玩笑話當真了,然後拉了拉她的手,「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也不會虧待你的。」說畢,揚長而去,幾乎片刻都不多留。

看著就這樣離開的高允,毫無留戀,亞賽從床榻上滾落了下來,抱著自己抽泣。

「王妃,王妃,不哭,不哭」,喜兒見高允走了,才沖進了屋子,然後一把抱住亞賽安慰著,「王妃,你的哭,喜兒最清楚,即便你反擊,那也是逼不得已,你只是為了得到屬于自己的幸福啊,王妃,你不要再這麼心善了,這樣下去,受傷的只是你知道,知道嗎?」

喜兒抱著亞賽,也跟著哭了起來,兩個人就那麼抱著,在寬敞豪華的房間,聲音斷斷續續…

高允去了亞賽的房間便折回,進了門時,屋子里已沒人,他大步走入內室,發現暖帳垂下,沈芊君正躺著。

「阿君,不舒服?」

「恩,累了,所以是上天也不想讓我入宮,阿允,我不去行不行?」

「你知不知道,你在我面前很不會撒謊?你這樣是畫蛇添足,我知道你沒病,你是顧及亞賽的感受對不對?」高允蹲下,抓著沈芊君的手問道。

沈芊君本想否決,可是高允已經打橫將人抱起了,臉上多了一絲霸道,「我已經和她說好了,她也答應了,就這一次,以後我再也不逼你做任何事,好不好?我有我的難處。」

幾乎是哀求的語氣,高允看著懷中的人,等待著她的答復,她不知道,她之所以能安逸地在這王府一呆就是幾個月,全是高允在外面為她周旋,且不說太皇太後那邊如此安靜,這些都是高允強制抵抗的結果,而高演也是步步緊逼,他要不趕緊向世人宣誓沈芊君與自己的關系,怕是外部力量太大,總有一天會出差錯,而這些,他都沒和沈芊君說出半個字,他能說的,都是,阿君,只要我在,你就什麼都不用擔心。

看著這樣深沉且安靜的人,沈芊君的心也跟著融化了,她點著頭,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理由了,她知道高允對她的熱情,可是她只能暫時躲在他的羽翼下。

「我幫你梳頭吧,每次都是你幫我」,高允忽然笑著,抱著人走到梳妝台邊。

梳妝台是上好的楠木打造的,銅鏡是用軟木瓖邊的,紅木的梳妝盒子里,首飾品也全部換成木制和玉質的,那些銅鐵材質的,全都被高允換掉,就怕那些東西不下心傷到了沈芊君。

拿著桃木梳子,高允站在沈芊君身後,幫她將烏黑的發打下,銅鏡里,兩個人都微笑著,沈芊君長長的發飄落,旋即就吸附在高允的身上,與他的發糾纏。

高允的發不黑,微微地還透著白,而沈芊君的烏發卻是那麼的烏,看著兩卷發交纏在一起,沈芊君的心里又被一陣內疚深深刺痛著,許久後,她才能笑出聲來,「你幫我梳順了就行,那些繁瑣的發髻讓張媽來。」

「恩,我得好好學,以後那些繁瑣的發髻,我也要回梳。」高允像個孩子般道,拿著梳子,很認真地抓著一把,輕輕地梳著。

他的力氣很小,幾乎不讓人感到一點點頭發牽扯頭皮的疼痛,沈芊君看著鏡子里男人的臉,會心一笑,其中有苦澀,有感動,「傻子,你是堂堂王爺,怎麼能學這些?」

「誰說王爺就不能做這些?你可听過南越皇帝和安後的一段佳話?」高允忽然饒有興味起來。

沈芊君抬了抬眉頭,忽然一笑,千乘太子的父皇母後,她當然知道,一想起那個頑劣不羈的太子,她還真的有點想念呢,那時候昊還在,她依稀可以記得他和昊互相斗嘴的場景,她從來不知道,昊也能那麼可愛。

高允看著沈芊君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情,以為她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然後笑著補充道,「記得你在德山曾說過安後以一只破軍舞平息了兩國戰爭的事嘛?其實民間還流傳著另一斷佳話,那就是南越皇帝和她的閨房事,听說啊,南越皇帝每日都幫安後描眉梳頭,整個南越,沒有人比得上南越皇帝給人梳頭的技術。」

「呵,竟是有這等事,他們好幸福。」沈芊君默默感嘆道,腦海里卻想著是高冉昊給她描眉梳妝的場景。

「唉,真的不會,還是讓張媽來吧。」高允懊惱地看著手中的一把頭發,然後沖著外面喚了張媽進來,他則站到一邊認真觀看,似乎真的要學習一番。

不消半晌,一個如意髻便盤好了,沈芊君拿起一只桃木蝴蝶發簪,插入發髻內,然後沖著鏡子道,「好看嗎?」

「美,簡直是美若天仙。」

「假」,沈芊君笑著,臉頰卻微紅,高允冷冷的性子,唯獨到了她這里就變得熱乎起來,她真不知道,哪天如果自己離開了他,他會變成怎樣?

緩緩起身,沈芊君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一身白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繡著粉色的花紋,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因為有孕的緣故,腰部已顯得十分豐盈,只用一條紫色瓖著翡翠織錦腰帶輕輕系上。如意髻內用一條淡紫色的絲帶系起垂下到腰際,幾絲秀發淘氣的垂落雙肩,將彈指可破的肌膚襯得更加湛白。臉上未施粉黛,卻清新動人。

「這樣可以麼?」因為有了身孕的關系,她不太踫那些胭脂水粉,並且衣服穿著上,也簡單了許多,對那些奢華艷麗的顏色,也不太講究了。

「好看,你穿什麼都好看,時辰也不早了,咱們出門吧?」高允伸出自己的胳膊肘,留出空隙給沈芊君挽著,沈芊君淺笑著搭了上去。

只是她的手剛過去,身子便騰空而起,被高允打橫抱了起來,驚得她立即哇哇大笑了起來,「阿允,不要這樣。」

「你現在大著肚子,我怎麼能讓你和孩子受苦呢,就讓我這個做男人的受苦吧。」說畢,嘴上掛著笑,抱著人跨出了門檻,張媽在後面看的捂嘴偷笑,可是他們都沒有察覺到,在游廊的暗角,正有兩雙眼楮直直地看著他們。

「王妃,你都看到了,這個狐狸精不會顧及你的想法的,不管你對她多好,所以,咱們也該下狠手了。」喜兒咬著牙道。

「恩」,亞賽答應地不干不脆,雖然心里有不甘,可是她真的不想加害沈芊君,更不想加害她月復中的孩子。

寬大豪華的馬車,高允一身墨衣繡花長袍,紅色的內袖在外,正緊緊地抓著沈芊君的手,而沈芊君的小手,也任由他拉著,馬車徐徐,朝著皇宮而去。

她,終于,要再次進宮了…

心里說不出的味道,落日斜暉下的皇宮,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可是今日,她卻像多看一眼,手忍不住掀開簾子,看著紅色高牆里若隱若現的紅色琉璃瓦和螭吻飛檐走獸,無不象征著皇室的威嚴。

這里的每一塊磚,每一塊瓦,她都有深深的記憶,只是現在,這里已易主。

馬車走到了午門,有侍衛在前面檢查,旁邊也停了好幾輛馬車,此時軒宇華蓋頂下的黃棕馬車里,車簾子也被撩起,不過就在此時,高允出聲看了看沈芊君,「怎麼?緊張了?放心,你現在是竹兒。」

「恩,我知道,不過,或多或少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吧。」沈芊君松下手,簾子自然打落,她看向身邊的男人,莞爾一笑。

「我在」,高允看著她,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恩。」沈芊君點著頭。

旁邊的馬車檢查完畢,一輛一輛緩緩走進,高冉昊看著周遭的一切,覺得既熟悉又陌生,尤其當他的視線停留在旁邊的馬車邊時,忽然輕聲問道一邊的侍衛,「旁邊是哪家的馬車。」

「是宸王府的」,侍衛回答地很小聲,「完畢,放行!」

高冉昊眉頭皺了皺眉,嘴里默默念著‘宸王’兩個字,見馬車行進,將簾子一放。

他和沈芊君,在同一個時間,甚至是同一個地點,做了同樣一件事,但是,卻彼此錯過,渾然不知。

「相公,怎麼了?」蕭雨拉著高冉昊的手柔聲問道,高冉昊只搖著頭,「不知道,只是或多或少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他的話,也幾乎和沈芊君的一模一樣。

蕭雨淺笑著,「當然,我們以前曾經住在這里,你是皇我是妃,當然感覺不太好,現在這里易主了,咱們只是過客,不過既然我們回來了,就要好好的,大雲已經和我們沒關系了,我們是北鮮的攝政王和攝政王妃。」蕭雨眼里流露著亮亮的柔光,高冉昊寵溺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子,「知道了,此次何談成功後,咱們就回北鮮,再也不過問大雲的任何事了。」

「恩」,蕭雨乖巧地應著,然後抱著高冉昊的胳膊,將頭輕輕地靠了過去,「昊哥哥,你答應過雨兒的,這次後,咱們就好好過日子,再也不要過問這里的事了。」

高冉昊模著蕭雨的手,點點頭,「當然,傻子,你總是這麼擔心?難道相公是個說話不作數的人麼?」

「不是,咯咯咯」,蕭雨清脆的笑聲在馬車里回響,她忙躲開高冉昊的手,求饒道,「昊哥哥,我最怕癢的,不要撓了拉,我知錯,知錯了還不行麼?」

一聲聲女子柔美的嬉笑聲,夾雜著沈芊君心里復雜的嘆息聲,誰都不知道,今日之後,所有人的人生都將會大逆轉,一切的一切,又要回轉到當初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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