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雲,千樽月長舒一口氣,好險。|幸虧自己沒在半路掉下來。不過只要一想到她現在會騰雲,她就高興,原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難。
千樽月偷偷模模的走了段路程,發現月老和紅娘都沒在,便大搖大擺的向她和夜南的情種奔去。
穿過盤根錯節的碧綠植物,他們有的正在慢慢生長,有的已經開花,有的已經結果。
每每看見這些開花結果的情種,千樽月心里就羨慕的不行。她希望她的情種,也開出屬于自己的燦爛。
她在這片園子中駐足了一會,才朝那隱秘的位置奔去。在去的路上,千樽月還在想那麼隱秘的地方,月老應該找不到吧。
但是,當她到了月老的後院,她才發現自己的想法多麼愚蠢。她左找右找,就差把這塊地翻個底朝天,她還是沒有找到她的情種。
就在她準備問月老要說法時,紅娘趕緊攔住她,小聲在她耳邊道︰「月兒,我知道你的種子栽在哪。」
千樽月打量了下這個平時和月老一樣頑固的紅娘,疑狐道︰「你真的知道?」
「嗯。」紅娘點點頭,拉著千樽月就往前院走。在一塊長得茂密的植物里,藏著一顆剛剛發芽的小種子。
「你確定這顆是我的?」千樽月驚訝地問道。
「當然,這可是我栽在這的。」紅娘說著。「你答應我的都做到了,我自然會幫你啊。」紅年當初只答應她幫她收拾殘局,可沒答應幫她守情種啊?
在紅娘看見千樽月面色不怎麼好的時候忙解釋道︰「後院是曲折比較多的情侶,那些月老隨時都觀察著,所以你種在那不安全。我答應追夢,要好好保護你的情種。」
千樽月感嘆,有個師兄真好,有個為自己著想的師兄更好。
「那這就安全了?」這挨著入口,要是誰一不小心,她的種子就可就被踐踏了啊。
紅娘見千樽月還是不放心,保證道︰「你放心,我保證不會被踐踏的。」
都到這份上了,千樽月在要求就不太好了。
「謝謝紅娘。|」千樽月感激的說道。「對了,月老一天不照看他的寶貝,到哪逍遙快活去了。」
紅娘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千樽月立刻閉上了嘴,紅娘又把她拉到一邊,悄悄告訴她︰「孟姑娘來了,正和他在房間里敘舊呢,他哪舍得騰出時間來閑逛啊。」說完,紅娘淺淺一笑。
竟有這等事。
「孟姑娘是誰啊?」
「孟婆。」紅娘不緊不慢地說著。
月老竟然和孟婆……
這一個在天上撮合姻緣,一個地下讓人忘卻思念,他們曾經是一對?!
這于仙界絕對是大神們茶余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
想她千樽月和月老幾千年的感情了,都沒發現月老和孟婆之間還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她倒要看看傳說中不近人情的孟婆到底是怎樣的。
「他們在哪個房間?」千樽月問,紅娘立刻帶路。她們倆就躲在窗戶外偷听。
「孟婆長什麼樣的?」千樽月再次問。
「挺漂亮的,就是脾氣有點古怪。」紅娘答。「據說當年孟婆和月老還都是凡人的時候,愛的死去活來的,可最後就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他們一個選擇了撮合戀人,一個選擇了讓人忘記。」
「其中秘聞你可知道?」千樽月湊過去,八卦的問道。
紅娘亦八卦的回答︰「不太清楚,我就知道好像是月老拒絕了孟婆。可孟婆仍然會隔幾千年來找他一次。」
千樽月為孟婆的精神感動的一塌糊涂,在那抱怨著︰「月老也真是的,這麼好的一個姑娘都不知道珍惜,唉。」
「誰?」孟婆呵斥道。
最先反應過來的紅娘忙捂住千樽月的嘴,把她使勁的往外拖,可她就是紋絲不動的站在那,好似偷听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一樣。
紅娘實在沒有辦法,便丟下千樽月自己閃了。
等到千樽月想閃時,以為時晚矣。
孟婆已經出現在她的面前。面對這種情況,千樽月只得硬著頭皮往前沖,「那個,我……我是來找月老的。」
「沒情種給你。」月老在里面沒好氣道。
千樽月覺得莫名其妙,她又不是每次只有找情種才到這來。
「你別理他,她就那性子。」說話的應該是孟婆。這如環佩叮當的清脆聲,怎麼可能出自一個老婆子口中。
千樽月這才不好意思的抬起頭,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鬢珠作襯,深邃的眼眸如星子般光亮,略有妖意,未見媚態,嫵然一段風姿,說話間,唯少世間禮態。斷絕代風華無處覓,唯縴風投影落如塵。眉心天生攜來的花痣,傲似冬寒的獨梅。
這哪是傳聞中不近人情的孟婆,簡直就是一絕代美女。
千樽月不能相信這個大跌眼鏡的事實,可她越看,就覺得這張臉長得很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我們見過?」千樽月和孟婆同時異口同聲的問道。即使二人都明白這是她們第一次相見。
正當千樽月不知所措時,孟姑娘靠近她,眼楮一眨不眨的瞪著她,那眼神,似要穿透她的**,抵達她的靈魂。
千樽月被那樣可怕的目光嚇的直往後退,突然,孟姑娘大笑起來,道︰「原來你在這。」說完便親切的挽著千樽月的手,噓寒問暖的。
這突如其來的過分熱情在千樽月眼中卻毛骨悚然,她不停的掙扎著,想遠離孟婆。
感受千樽月的抗拒,孟婆倏地放開挽住她的手,不好意思道︰「是我唐突了,你現在已經不認識我了。」
「難道我們曾經認識?」千樽月聞言問道。在天庭孟婆是第一個陌生人說認識她的,她下意識的認為,孟婆可能和她失去的記憶有關。
孟婆暫時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問道︰「這一千年,你過得好嗎?」
千樽月點點頭,這些年她過得很開心的。
「夜南對你好嗎?」
千樽月疑惑,她怎麼知道她和夜南的事。但轉念一想,或許是月老告訴她的也不一定啊。
「他對我很好。」千樽月甜蜜的說著︰「這次仙考後,我們就成親。」
孟婆對這個答案很驚訝。她想到以夜南的性子會選擇這種方式留住千樽月,但沒想到他們會成親。
「那你想知道那段記憶嗎?」孟婆小聲問道。
千樽月奇怪的看著孟婆,很是不解。
現在有一段她不知道的記憶,而有人願意告訴她,她應該選擇記起嗎?
她不知道,她很矛盾。
她甚至害怕記起,她害怕那是一段殘酷的記憶。可她又想記起那段記憶,她不想做個殘缺的人,這樣她覺得她的人生不完整。
思量一番後,千樽月不知該如何是好。
最近她腦子裝了太多的東西,她舉哀要承受不住了。
見她猶豫不決,孟婆輕輕的在她眉心一點,一道紅光進入她的眉心化為一朵妖冶的曼殊沙華,孟婆道︰「如果你想知道,你就會記起,如果你不想知道,那便不會記起。」
原本的好心情也被這個沉重的話題破壞了,千樽月逃也似的跑走了。
這時,月老快速的走到孟婆身旁,「啪」的一下,掌了她一摑,怒道︰「你怎麼就見不得別人好過呢?」
孟婆沒想到月老竟然打她,她炙熱的心瞬間就冷了下去,蒼涼一笑道︰「她原是我養的一只寵物,即使我要帶走她,你也攔不著。」
素手撫著那火辣辣的臉蛋,她輕啟朱唇︰「在說,不讓他們在一起的是你,當初是你牽的紅線。」
「你……」
「這本來就是事實。」
一句「這本來就是事實」勾起了月老最深處的愧疚。
孟婆轉身便走了。
只有月老獨自一人在那喃喃低語,「是的,這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