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外的一處荒郊,李錦玉終于放下了蘇雅,低頭認真的整了整被她抓的發皺的衣服。
月兌離了他溫暖的懷抱,冷風吹來,蘇雅冷的直打哆嗦,「喂,你丫真有病是不是?帶我來這里做什麼?」
「喲,真瞧不出,這麼漂亮的小嘴這麼會罵人。」李錦玉抬頭,似笑非笑的盯著她,準確的說是盯著她那張紅潤潤的小嘴。
「罵你怎麼了?我好端端的做生意,你把我帶到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來,我還不能罵你了?」要是可能,她還想揍他呢,不過一想到那日林間那插進樹干里的箭身,她有些心虛不敢動手,只敢動動嘴皮子,料想這人再怎麼無恥,也不會跟女人動手吧。
「不知悔改。」李錦玉冷笑一聲,足尖一點,身姿如燕般輕盈飛去。
蘇雅呆了下,這就是輕功嗎?好厲害。
眼見著四下無人,李錦玉鬼似得在眼前消失,蘇雅陡然意識到,她是被這流氓給丟在了這荒郊野外,且是冷的要死人的大冬天。
「喂。」縮著身子,蘇雅抱著雙臂原地不停的跺腳,一邊朝遠處大喊,「李錦玉,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啊?有種的你就走啊,老娘就不信會死在這里。」
活動了下雙腿之後,蘇雅就邁開雙腿朝來時的方向奔去,李錦玉雖說是用輕功帶她到這兒來的,可是她感覺了下,也沒半刻鐘的功夫,她要是跑的話,多花點時間總能回到鎮上的,一個時辰差不多吧。
奈何她高估了自己,身上穿著厚重的棉襖棉褲,跑不了多久,這一雙腿就跟綁了鉛塊似得,哪里能跑的快,頂多比走路好一點罷了。
想月兌了跑,那根本不可能,這見鬼的天氣冷死人的,又在郊外,無遮無擋的,一陣陣的冷風拂面而過,小刀子割似得。
「混蛋,王八羔子,他怎麼不去死?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半空,就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滑進了一處稻田。
這田里本來都是上凍結冰的,但冰不厚,蘇雅只顧著在田埂上跑,卻不想腳下一滑,整個人都滑進了田里,下半身被冰水一下子浸濕,涼意一下子鑽進了骨頭里。
嗚嗚,蘇雅想哭了,掙扎了半天才從冰水中爬出來,整個人狼狽不堪。
「嘖嘖嘖,摔跤了啊。」突然,一道嘆息般的聲音飄在透頂,蘇雅驚的抬頭,就見李錦玉不知何時又站到了自己跟前,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幸災樂禍。
「你?去死。」一股邪火頓時竄遍蘇雅的全身,她像一頭發狂的小豹子,朝著李錦玉就撞了過來。
李錦玉這該死的,偏還不躲不讓,就那麼站著讓她撞過來,連哼都不哼一聲,反哈哈大笑了開。
蘇雅揉了揉亂發,怒火中燒,瞅著他的笑臉格外的刺眼,「你回來做什麼?看老娘笑話是不是?」
「黃毛丫頭一個也敢在爺跟前自稱老娘。」李錦玉伸手就不客氣的給了蘇雅一個爆栗子,敲的蘇雅快瘋了,伸手就推他,要把他推進這水田里,最好淹進這臭水溝里。
李錦玉眉頭皺緊,似乎惱了,一下子甩開糾纏的蘇雅,喝道,「臭丫頭,你有完沒完?」
「沒完?」憑什麼自己摔的狼狽,他卻好端端的看笑話?蘇雅耍賴了,被他甩開,又張手抓著他的衣服,推不動,就拽,將他那身華麗的錦袍拽的皺巴巴的,硬是往身後的水溝里拖。
李錦玉看著最喜歡的袍子在她手里幾乎要碎了,俊臉陰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住,「你想爺跟你一樣掉進臭水溝嗎?你想的美,別扯了,再扯,爺就將你丟水溝里。」
「啊嗚——」瞧著他那囂張恐嚇的臉,蘇雅啊的一聲真哭了,「你丟啊,丟啊,你一個大男人欺負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算什麼本事?」說著,那小胸脯往上一挺,身子勁勁兒的朝李錦玉靠著,「丟吧,我死了,看你能不能安生?」
「你還手無縛雞之力?」李錦玉好笑,就她剛才推自己的力道就不小,只是自己有功夫底子在,這要是一般的人早就被她送溝里去了。
「你還笑?我不手無縛雞之力是什麼?我打的過你嗎?拉的過你嗎?你看你現在抓著我,我掙都掙不開,你丟吧,我認命了。」說著,蘇雅眼楮一閉,做視死如歸樣。
瞧那巴掌大的小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長長的睫毛打濕的蝶翼般輕輕覆在眼瞼,格外惹人憐惜,何況,她還在委屈的哽咽著,從那緊抿的唇里不時發出小貓似的嗚嗚之聲,李錦玉突然心底某個地方軟了一下,竟沒有動手扔人,反而伸手落在了她的臉上,微涼的指月復輕輕的擦拭她眼角的淚痕。
蘇雅一顫,睜開眼楮,烏黑的瞳仁因被淚水浸濕過,越發晶亮澄澈,宛若純淨的黑水晶一般,「你干什麼?」她緊張的別開了臉,詫異的看著他來不及收走的手。
而他也根本沒想著收回手,幫女孩子擦眼淚,這還是第一次,而且用的不是帕子,還是他的手指,可是,他竟然一點厭惡的感覺都沒有,反覺得挺有意思的,她的眼淚不髒,晶瑩溫潤的,像透明的珍珠。
「沒出息,爺又不是真的要將你丟水溝里,就哭成了這樣?」
蘇雅很想罵一聲草泥馬,你剛才那樣像是說笑嗎?不過,這廝在做什麼?替她擦眼淚,眼底還帶著讓人恐懼的溫柔,草——
「好了,不哭了,只要你以後乖乖的,不要動不動就罵爺,給爺臉子看,爺會好好待你的。」李錦玉見她閃躲不讓擦,也就沒再執著。
听這話,蘇雅哭笑不得,「噯,你這話說的,我什麼時候不乖了?哦,不對,我什麼時候招惹過你了?我在我的蘇家面館好好的,是你非要過來找事的吧?你要是看我不順眼,你就別來啊。」
「還好,」李錦玉倒老實回答,「雖然你丑了點,還愛說髒話,但比起這里別的人,爺還不算很討厭你。」
「……。」蘇雅氣的肝疼,雙手握拳狠狠砸到了他的胸口,奈何,這廝看著清瘦,這胸膛硬的很,一拳砸下去,他紋絲不動,她手卻疼了。
「你說這話到底有沒有良心啊,我哪里丑啊?哪里就愛說髒話了?不是你逼的嗎?你那樣對我,我不罵你我還是人嗎?你太過分了,你欺負人,嗚嗚。」蘇雅眸光一閃,狠拳改成粉拳,一下一下輕輕捶在他的胸口,就像個在男人懷里撒嬌使壞的小女人,再加上她語氣嬌憨,倒真讓李錦玉愣了下,覺得頗為新鮮有趣。
哪知,蘇雅越砸越近,小臉幾乎頂在李錦玉的胸口,就在李錦玉幾乎憋不住笑的時候,她猛然抱住他的腰,用盡全身力氣想用一個過肩摔將他摔溝里去,哪知,李錦玉早有防備,整個人雖然被她提了起來,卻就勢一轉身,抓住她的衣領,將她置于身下。
蘇雅避之不及,但也不想他好受,緊緊箍住了他的腰。
結果可想而知,兩人一起摔進了水溝里,不過,蘇雅更倒霉一些,墊在了最底下,渾身都泡在了冰水里,而李錦玉也好不到太多,壓在了蘇雅身上,大半個身子也進了水里。
啊,老天到底長沒長眼楮啊,「快起來,冷死人了。」蘇雅連牙齒都在打顫,忍不住對天呼號。
李錦玉厭惡的皺眉,這髒兮兮的臭水溝,「死丫頭,你就欠收拾。」竟然敢拽他進水溝里,真他媽的冷啊。
「老天怎麼不下道雷劈死你。」看他起來也不拉自己一把,蘇雅惡狠狠的說。
李錦玉斜睨她一眼,抖了抖身上的水,「要死爺也會拉個墊背的,就像剛才一樣。」
「不要臉,臭不要臉。」蘇雅一邊擠著棉襖上的水,一邊郁悶的咒罵著,一陣冷風灌來,她又是一個激靈,阿嚏阿嚏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死丫頭。」李錦玉冷眼睨她一眼,又嫌棄又氣悶,最後還是忍著一把將蘇雅扛到了背上。
蘇雅頓時不干了,在他背上亂踢蹬起來,「王八蛋,你又想干什麼?快放我下來。」
李錦玉根本不理她,雖然落入水里的她死沉死沉,但他還是施展輕功,極其迅速的將她帶回鎮里去,卻沒有將她送回蘇家面館,而是直接帶進了自己的李府。
李府一下子就炸開鍋了,這位二爺可不像三爺,從未見他往這里帶過女孩的,可今天不僅帶了,還帶的是一個落湯雞似的的小姑娘,關鍵是那小姑娘嘴里沒有一句好听的,听那聲音都沙啞了,可還在那罵呢,王八蛋混蛋流氓變態無恥出門被車撞死吃飯被飯噎死泡女人被女人壓死……。簡直都成了順口溜了。
李錦玉听了一路的謾罵,也早氣的七竅生煙,想將這死丫頭扔了,但感覺她身子越來越燙,似乎在發燒,也就忍了,他不會跟一個燒糊涂的丫頭計較,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她好了之後再加倍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