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琛一見,趕緊翻身一躍避開水柱,在空中旋轉了幾圈,落在她不遠處,厚著臉皮繼續道︰「實不相瞞,我脖子已經洗的很干淨了,今夜月色正好,適合花前月下,不如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從星星月亮聊到詩詞歌賦怎麼樣?」
「……」我靠你瓊瑤附身啊!有木有搞錯!
路被攔住,葉飄飄只好出手,兩人瞬即又打在一起,余琛的武功比葉飄飄想象中的要好的多,內力十分深厚,柔中帶剛,一招一式都耍的極美,像是跳舞一樣,殺傷力偏又是驚天動地。
可他似乎並沒有出殺招,只是游刃有余的應付著。
葉飄飄一閃神,手上的聖旨被他抓住了,這廂不松手,那廂使勁扯,兩人一來二去扯拉了數次,最後干脆用力甩,只听「」一聲。
錦帛從中斷成了兩瓣,一人手中拿了一半聖旨。
周圍一下子變得死寂,只能听到夜蟲低弱的呼鳴,兩人霎時都傻了,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這個……」葉飄飄愣了下,雙手一拉將那半邊聖旨攤開,快速掃一眼上面的字,視線凝住在右下角的璽印上,半響後,抬眸睨著余琛。
「你怎麼那麼不靠譜啊,搶了半天卻是個冒牌偽劣產品!」
余琛微微蹙眉,手上這半卷聖旨的確是假的,真正的聖旨所用的錦緞極為緊密,不可能輕易就撕裂開,尤其是遺詔,卷軸上雕刻著精致的飛龍,更是加了一層特制的高蠟,他用的指月復在上面模了模,並沒有感覺到高蠟的存在。
看來段玄那個老東西使了一招「空城計」!死了還要把他們給耍一把!
望向葉飄飄,余琛舒展一笑,說道︰「老家伙已經死了,總不能把他再弄死一次吧,不如我們打個商量?」
「說!」
余琛沒有作聲,順手撿了一些柴枝堆起來,手中運氣往柴堆推送,不一會兒,柴火便熊熊燃燒起來。
朝葉飄飄招了招手,他輕輕一笑︰「把這兩張半卷聖旨拼起來,一起看看內容怎麼樣?雖然聖旨是假的,但當年先帝逝世前立遺詔時,段玄和裴丞相幾人都在場,段玄肯定知道遺詔的內容,既然偽造,內容必定不會作假!」
余琛說的沒錯,以假亂真這核心總是在的,段寐軒死前的話,一直讓葉飄飄耿耿于懷,他那樣說,只是找了一個契機讓她不能馬上殺了葉氏,給葉氏留下一個活口,後來審問葉氏,才知道葉氏並不知道遺詔內容。
是以她才要來段府找聖旨,可仍是晚了一步,這皇帝當真是個人精。
挨著余琛坐下去,她拿過另一半聖旨拼在一起,攤開在地上,借著柴火明亮的光,一字一句閱覽著上面的話。
然後,她的目光定在最後一行字上,長久的凝視,上面的幾個字寫的清清楚楚——
傳位于九王爺——澹台逸!
沒想到澹台滄瀾奪走的是屬于澹台逸的皇位。她轉過頭去看余琛,卻發現他並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勾著嘴角,正好整以地望著她。
「你早知道聖旨內容?」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萬里江山和這天下,原本都應該是九王爺的。」
余琛搖搖頭,將地上的聖旨扔進火堆中,火苗一竄而起,瞬即就將明黃錦帛焚了個干淨,火星子升到上空,輾轉又落下,余琛俊秀的臉在搖晃的紅焰前忽明忽暗,辨不出半分情緒。
隔近了看,他漆黑的眼底燦如星辰,上挑的眉眼里有尋常男子少見的風韻,他和西子夜似乎又有所不同,西子夜是月中妖孽,一舉一動都艷媚動人,而余琛卻是天定風流,只是神情總是輕淡淡的,像是天底沒什麼事能引起他的興趣。
便就是這一股子閑散慵懶配上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氣質,奠定了這俊美男子的風流無拘。
葉飄飄心時一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最終只是拍了拍灰塵,轉身離開,余琛柔柔的嗓音縹緲虛無的在她身後蕩開。
「葉姑娘,你想不想知道九王爺為何會丟了皇位?」
葉飄飄邁開的步子頓在原地,沒有回頭,也沒有再往前走一步,就那樣站在黑暗中,靜靜地听著身後的動靜。
「六年前先帝病重,宮廷發生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政變,先帝將他信任的重臣們叫到跟前,立下任九王爺為帝的遺詔,三皇子野心勃勃,多年來早已聚集了屬于自己的人脈,得知這個消息後,立刻便帶人攻進後殿逼宮,三日三夜,整個朝陽殿禁止任何人進出,沒人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三日後,皇榜便昭告天下,宣布皇帝駕崩,三皇子繼位。」
「別人或許不知,可你一定知道那三天發生了什麼!」肯定的語氣一出,葉飄飄終是回過頭。
余琛握著一根枝桿,仿佛無意識般攛弄著焰火,眼神雖含笑,卻帶著幾許深透,似有若無的凝在遠處,像是陷在了遙遠的回憶里。
「逼宮三天,先帝氣得屢次吐血,三皇子一盞毒酒,掰開先帝的嘴,親手灌了下去,先帝的頭七尚,他便給自己舉行登基大典,另外七位皇子極力反對,已經是皇帝的三皇子手段高超,當晚封鎖皇宮,將七位皇子統統絞殺,噬兄殺父,他便是這樣掌管了大燕的河山!」
先帝共有九位皇子,一位公主,說來說去,他還是沒有說到那個人……
葉飄飄目光微閃,問道︰「澹台逸呢?」
余琛垂下頭,凝視著她露出一抹諱莫如深的笑︰「他……他是個可怕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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