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川借助車燈看到半遮半掩在黑夜里的那張臉的時候,腦袋「轟」地一聲,一雙眼楮里面的驚奇逐漸被恐懼和絕望代替,整個人傻在了原地。
因為端木玉紅此刻正對著他微笑不語,一排潔白的牙齒在車燈的照耀下泛著冰冷的光芒,臉色煞白,長發披肩,一身華貴的衣服襯在背後那血紅色的車子上,透露著一股子十足的妖異。
秦川之前的酒意瞬間消散,一時間腦海中閃過很多女鬼復仇的畫面。
此刻他很想轉身跑回自己的車子里去,然後將油門加到底,不管付出多麼大的代價,也要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可是,想法是美好的,他顫微微的雙腿已經出賣了他,身體癱軟地像一灘爛泥,就差當場跪下了。
無數雨點散落,模糊了他的雙眼,渾身搖成了篩子。
「端……端木……」秦川開口說了一聲,卻覺得整個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上了,後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一道閃電劃過,紅色的車子像是在夜空中盛開的一朵血花,顯得格外觸目驚心,讓他一哆嗦,心里的最後一道防線也崩潰了,撲通一下坐在地上。
「 !」
車門打開,端木玉紅手中一把紅雨傘,從車子里面走了出來。
動作優雅,舉止大方,就連那種開車門的動作,跟之前秦川看到的端木玉紅都一模一樣。
此刻,秦川不再懷疑車子里面的人是不是端木玉紅,完完全全被嚇傻了一般不敢亂動。
端木玉紅蓮步款款輕輕走到秦川的面前,在秦川的面前蹲了下來,煞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我很慘……」
聲音沙啞低沉,卻已經不像之前端木玉紅那銀鈴般的聲音,雖然帶著幾分女人的味道,卻渾然不似一個女人。
在地獄里受折磨受多了?
這是秦川下意識地閃過一個念頭,但隨即,像是醒悟過來,喊道︰「玉紅這是不怪我,是譚偉華那個王八蛋干的,一切都是他,冤有頭債有主,你去找他啊……」
秦川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像是要抓救命稻草一樣,想要抓住端木玉紅的褲腳。
誰知,端木整個身體忽然一動,輕飄飄像是一陣風一樣往後動了幾寸,居然是平移了出去。
秦川心中咯 一聲,心道完了。
「譚偉華……」端木玉紅忽然怪笑了一聲,冰冷的聲音充滿了殺氣。
「早晚要用血來還……你是自己死?還是我來代勞?」
秦川神魂一震,急忙跪下來磕頭,卻突然間感覺自己肩上一疼,整個身體就被一股龐大的力道給踹翻了。
沒等秦川反應過來,胸膛上面又補了一腳,頓時,一股鑽心般的痛苦麻痹全身。
「玉紅,我來給你報仇了。」端木玉紅突然間喊了一聲,卻是男子的聲音。
縱然雨聲四起,秦川還是听到了這個聲音十分熟悉。
這是……難道是顧小林?
沒錯,這個女人正是顧小林假扮的,透過蒙蒙的雨水,看著眼前秦川眼楮里的震驚,端木玉紅笑了,不對,是顧小林笑了,笑容中充滿了快感。
端木玉紅就是被這幫王八蛋害死的,成了這幫狗東西陰謀中的一個無辜的犧牲品。今天,他要手刃仇人。
顧小林雖然生在錦衣玉食的世界里,養成了紈褲的性格,但還懂得每個男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需要守護的四樣東西︰家里的父母,腳下的土地,身邊的兄弟,懷里的女人。
父親被這幾個狗東西設計害死,他的女人也成了無辜的犧牲品……呵呵。
顧小林殘忍地笑了,一腳踏在秦川的胸膛上面,冷聲道︰「殺人之前,一定要做好被別人殺的準備,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小林你听我說,這件事情還有隱情,不是你想得那樣的……」
從端木玉紅陰魂的驚恐中回過神來的秦川急忙跟顧小林解釋道︰「如果你能放過我,我把什麼都告訴你……對了!」秦川眼楮一亮,又急忙說道︰「我能幫你殺死譚偉華……」
「嘿……」顧小林笑了。
雨越下越急,雨點打在傘上噠噠直響,像是戰場上的鼓點一樣振奮人心。
「仇,需親手報,那樣才有快感。上一次那麼容易就殺死了上官杰,真是便宜他了。」
顧小林十分和藹地沖秦川一笑︰「來吧,我的好兄弟……」
「不要,我求求你,小林你听我說……啊!」
秦川的陣陣慘叫能與空中雷鳴相媲美,最後在一道閃電的映襯下,徹底結束。
……
長夜中,雨點嘈雜,雷鳴陣陣,無限的涼意充斥著整片世界。
隨著一個發動機的轟鳴,蒙膿的黑夜被一輛火紅的車子給劃破,剎那間,黑夜又在車子的後面迅速合攏。
黑夜真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善于藏污納垢,仿佛能夠遮擋住這世間一切東西,但卻遮擋不住一個人強烈的復仇火焰。
顧小林將油門踩到了最大的程度,直勾勾沖著前面秦川車子的一側狠狠撞了上去。
「 !」
隨著一個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秦川的車子朝著公路的一側直勾勾地翻了個下去,撞破了幾道欄桿,連續翻滾好幾次才算是停了下來。
其實秦川早已經死去,是被顧小林折磨得到了最後一刻,終于熬不住,不甘心地死了。
之後,秦川的尸體被顧小林塞進了車子里面,而在車子的的擋風玻璃下面,一個血紅的「譚」字觸目驚心。
為了後續計劃,顧小林選擇報廢一輛車來繼續跟進。
只是因為車技好的緣故,他的車撞出去之後,只是前面出現了一些凹陷,不影響繼續使用。
「應該可以了吧?」
顧小林長舒一口氣,抬頭看了看黑暗的天空,心中一陣酸楚,不知道玉紅能不能知道。
「老爸,玉紅,你們放心,凡是出手的,一個都跑不了……」
沉默了良久之後,顧小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擦了擦濕潤的眼角,開始發動車子。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輛靜靜躺在山溝溝里,被泥水隨意沖著的車子,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然後調轉車頭,朝著另一個方向駛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
地上的痕跡很快就雨水沖走,一切,都被這無情的黑暗給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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