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東郊小院的時候,這院里大門緊閉。月眉上前敲了敲門,不多時那小廝將門打開;兩人這才進去。「怎麼大白天的大門都緊閉著?」
「回小姐的話,我們正在西苑鋤草呢。」
楚卿蘊心想這兩人還真是閑不下來,東苑忙完忙西苑。
三人隨即來到西苑,見那老伯正干得起勁,楚卿蘊問道︰「你打算在這里種什麼?」
老伯見楚卿蘊來了,滿心歡喜。放下手里的鋤頭,老伯回道。「老奴準備在這里種一些藥草,反正閑著也是沒事。」
「藥草?」納蘭璟府里也種了不少奇珍異草,要是自己這院里再種植一些,說不定以後還真是管用。
「是的。這些藥草若是搭配的好了,便是治病的良藥;如是搭配不好了,就是致命的毒藥。我今日種植不過是些簡單的,以後小姐要是有空,我可以教你認識這些藥草。」
這可是楚卿蘊求之不得的,要是自己能學點醫,對她來講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好。到時候我一定會來向你學習的。不過我今日來找你,是一件東西想你幫我看看。」
說著,便從懷里掏出那瓶子藥粉來。
那老伯接過倒了些許出來,聞了聞,面色一沉,「這瓶子藥粉是從哪兒來的?」
「有人指使我的婢女將這藥粉倒進我用的水里。怎麼,可又是什麼奇毒?」楚卿蘊見那老伯面色微沉,想著肯定這藥粉是有蹊蹺的。
「這倒不是,不過這人心思也是歹毒的;這藥粉若是兌進水里,人不小心觸踫了,便會發癢發腫,嚴重的還會導致皮膚潰爛流膿;雖然不是致命的,不過卻會毀容。」誰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這樣對待小姐?
「我就猜到會是這樣;幸好我服侍我的丫頭還算細心。」不然,她現在估計滿身膿包了吧?光想想那個樣子都覺得好惡心。
「小姐心里有沒有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在楚卿蘊心里,除了月眉,趙媽媽和納蘭璟,都是值得懷疑的對象。
不過這次下毒的人應該跟上次下一品紅的不同;用現代話來說,這兩種毒藥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所以這下毒的人應該也不會是同一個人。
「我想,此人應該是國公府的。那府里,人人都可疑。按照常理來推斷,我若是毀容了,對誰的好處最大,那誰的可疑就最大。楚玉柔如今已經從太子妃淪為了妾室,自然嫌疑很大;不過我想,她現在肯定忙著與太子府的一群女人爭寵,恐怕也沒有那個多余的心思來加害我。而楚玉婉和二姨娘也已經被罰,更何況二姨娘還欠著我們的銀子呢,想來也為銀子的事情焦頭爛額了吧?也是沒有什麼心思來害我的。」
楚卿蘊頓了頓,繼續說道︰「接下來就是三姨娘四姨娘和五姨娘……這三人之中,肯定有一個。四姨娘的女兒楚玉如今年紀不大,在府中一向循規蹈矩;二姨娘又不是很得寵,自然沒有那個膽子的。除去四姨娘,那便是三姨娘和五姨娘了。」
按照排除法,楚卿蘊覺得,平時咋咋呼呼的三姨娘和不愛說話的五姨娘嫌疑最大。而且交給寶麗藥瓶的人說是四小姐指使的,更是證明此人想要嫁禍給楚玉婉。
老伯听到楚卿蘊分析府中的形勢也是為她感到擔憂。「小姐以後可要多加小心啊。哎……老奴這里有本醫書,您將這書拿回去每日看一些,將來總會有用到的地方。」說著,便轉身回自己屋里去拿那醫書了。
不多時,老伯回來,遞給楚卿蘊一本厚厚的書。
楚卿蘊接過來隨意翻開了兩頁便覺得一陣眼花,隨即快速合上。她向來不喜歡看書,可如今又不得不看。如今自己在這里就是一個無用的人,除去一點武功,她什麼都不會。
若是學會一點醫術,倒也不至于連自己都覺得自己沒有用。
剛想回國公府看看這醫書,誰知道一轉身就見一個絕美的男子竟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這個東郊小院;還離自己自己一丈遠。
男子依舊一襲白衣似雪,不染縴塵;如玉的俊顏帶著淺淺的笑容望著楚卿蘊。
楚卿蘊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在他肩膀上甩了個小粉拳,喊道︰「你走路好歹出個聲音啊,嚇死我了。」
納蘭璟見她那副可愛的樣子抿唇一笑,問道︰「沒把你嚇壞吧?」
橫眼睨了他一眼,楚卿蘊沒好氣的說到︰「幸好如今是青天白日;若是大晚上的你這樣悄無聲息的出現,還穿著一襲白衣,早晚都會被給你嚇死。」要是再拿著手電筒由下往上朝他臉上那麼一照……恐怕還真會嚇出人命來。
「我長的有那麼嚇人嗎?」他雖然對外界的封的‘天下第一美男’不敢苟同,畢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可他自認為自己長的也沒有那麼恐怖啊,瞧把她嚇成什麼樣了。
「不是你長得嚇人,是你的行為太過詭異了;走路哪有不出聲音的?輕飄飄的像個鬼魅。」
納蘭璟望著她只是淺淺一笑,不再說話。
而一旁的老伯見兩人談話間似乎比較熟悉,笑著朝納蘭璟行禮︰「老奴見過小王爺。」
納蘭璟看到這個老者的瞬間,便覺得此人給他的感覺不一般;隨即眯起鳳目不動聲色的快速將他打量了一番。那日他在鳳雅齋將下面發生的都看的一清二楚,他的卻是腿腳受了傷,可在幾日功夫竟然好了七八分,不得不讓他對這個人產生懷疑。
朝他頷首一笑,問道︰「你是二小姐雇來的管家麼?倒像是個人才。」
老伯雖然垂著頭,可他也隱約感覺到納蘭璟正探視著自己,「小王爺取笑老朽了,老朽不過是二小姐在路邊救回的一個無用之人,哪里是什麼人才啊。」
納蘭璟似笑非笑的看著老伯,輕聲笑道︰「老伯可謙虛了。」
「好了,你跑到這里可是有什麼事情嗎?」楚卿蘊出聲打斷兩人無聊的對話。
「在毒素徹底清除之前,你應該每日都要去溫泉池泡泡那泉水。今日來這里就是帶你過去的。也許這兩日就會為你驅毒,所以你現在要把身子養的好些,預防驅都時,毒素突然擴散。」到時候以免發生一些意外。
「原來是這樣,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這是關于她的小命,馬虎不得。
「這次你倒是積極的很。」
說著,納蘭璟伸手攔住楚卿蘊的細腰,提足輕點,一路朝著晉王府飛去。鳳仙樓最隱蔽的一處房間之內,一位身著藍色衣袍的俊美男子此刻正坐在床上盤腿打坐。
募得,門外傳來一陣略帶急切的腳步聲。那來人正是鳳仙樓的老鴇小紅椒。
此刻的她沒有了往日的那股子風騷勁兒,全然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立在門外,小紅椒朝著里面輕聲喊道︰「堂主。」
淡淡的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從里面悠然飄來。「進來。」
推門而入,迅速將門合上。小紅椒朝著藍衣男子恭敬說道︰「堂主,屬下剛剛收到閣主的密信,讓您今晚行動。」
藍衣男子也就是冷楓悠悠睜開雙目,一雙墨色瞳孔閃著亮光;輕輕牽起嘴角,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下床。「那解藥閣主可送來了嗎?」
「跟這密信一起送來了。」說著,便自衣袖里取出一個精致的白玉小瓶遞給了冷楓。
冷楓結果一看,心里想著要取那天山雪蓮直接派人去天山取就是了,何必大費周章呢?不過閣主的心思他們一向也是猜不透的;既然下了命令,他們也只好听命行事了。不過,他也是非常期待此次行動的,因為他早就想看看風月山莊的莊主是何等人才了。距離京城十里地的一處偏僻幽谷,這幽谷猶如一個世外桃源一般山清水秀,風景秀麗無邊。
一個身穿水青色青絲長裙的女子正坐在院子里的住屋內撫琴,悠揚的琴聲中夾雜著一絲狂躁;而那張清麗月兌俗的面容帶著一絲冷冷的笑意,那雙如水般的眼眸此刻正射出狠厲的寒光。
一個做侍女打扮的女子突然上前稟告,「小姐,咱們的計劃又失敗了。」
話音剛落,那琴聲亦是戛然而止;女子猛然抬眸,陰狠的咬牙說道︰「到底她對納蘭璟下了什麼迷藥,竟然一次次的這樣救她,打亂了我的計劃。」
「小姐,何必要下毒呢?若是被人抓住了一絲把柄,咱們在這里臥薪嘗膽這麼多年,可不就全白費了嗎?」婢女不解。
那女子冷笑一聲,嘴角勾起一抹陰險的弧度,與那美麗的容貌全然不符。「只怪我曾經也听信了那該死的傳言,以為她真是一個無用之人,所以並沒有將她放在眼里。可誰曾想到,她竟然敢休了太子。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一向不會參加宴會的納蘭璟竟然……若說是巧合,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小姐說的是,這麼多年小王爺嫌少出府,也不曾參加過任何宴會。不知今年怎麼就……」
女子咬牙切齒的打斷;「恐怕與楚卿蘊不無關系。不然為什麼他會三番兩次的救她?你可曾見過他對別的女子這麼好嗎?」
那婢女搖了搖頭。
頓了頓,女子眯起那雙透著陰險狠毒的雙目,悠然說道︰「這兩人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有了交集的……真是讓我想不通。」
那婢女當然也是想不明白,自然垂首不語。
「納蘭璟竟然對一個丑女如此不一般,恐怕兩人早就有了千絲萬縷的關系。難怪楚卿蘊會膽大包天的休了鳳啟軒;看來……是納蘭璟在當她的後盾,依靠著晉王府的關系,皇上自然也不會怪罪她什麼。畢竟蓉德大長公主和皇上兩姐弟的關系可是極好的。怎麼說也會賣她一個人情。」
「不過,皇上竟然一點怪罪楚卿蘊的想法都沒有。」
「哼,你以為他真的想讓楚卿蘊嫁給太子?從前沒有想過,現在就更不會了。因為在他心里,適合楚卿蘊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鳳啟奕。所以,主上才要我們一定殺了楚卿蘊,以除後患。若是將來天北國的人找到了她,到時候我們想要動手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到時候她們沒有完成任何,也肯定會受到懲罰的。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女子嘴唇一勾,冷笑道︰「辦法多是的。我就不相信她就有那麼好的運氣,竟然每次都能躲過去。」
說完,又開始低頭撫琴,這次的琴聲沒有了先前的狂躁,平靜猶如外面池塘里的池水一般平靜不起漣漪。國公府內。
楚懷森正坐在正堂上座與坐下下首的左丞相管家談著事情。
「國公大人,如今我家公子與您家四小姐的婚事,可是得了皇上的同意。今日來就是想取四小姐的生辰八字回去看看。若是兩人八字匹配,這事情依我家老爺和夫人的意思,就是早些定我們兩家也是省了心。」
「房管家說的是。」楚懷森應了一聲,便從身後站著的管家手里接過楚玉婉的生辰八字,親自遞給了房管家。
房管家起身接過,連忙小心翼翼的放進了衣袖。
兩人再隨意聊了會後,那房管家便起身告辭了。
李總管在丞相府的房總管走後,低聲問著楚懷森。「老爺,您真的打算將四小姐嫁給那個八公子?」
楚懷森低眉思考了半響後,嘆了口氣,回道。「你以為我願意?那八公子都鬧到國公府來大吵著要見婉兒,我能怎麼辦?」
「可四小姐怎麼說也是您的心頭肉啊。」李總管說道。
「什麼心頭肉?她對卿蘊做了那等子事情,與那不爭氣的楚玉柔將我的老臉都給丟盡了;京城中人都在議論她們兩姐妹的不是,往後還有誰敢娶她?還有那個八公子,如今到我們府上這麼一鬧,她以後更是別想嫁個好人家。」
「可那八公子實在是……四小姐嫁過去豈不是進了火坑嗎?」李總管是二姨娘栽培過的,所以現在也想勸勸楚懷森,好讓他可以回心轉意。
「反正早晚都得嫁,與其讓她以後嫁給一些低門小戶,還不如讓她嫁入丞相府。至少吃穿不愁了,只要別沒事找事,想來日子也不會太難過。」更重要的是,還能因此與左相攀上關系,他何樂而不為?
一听楚懷森這麼一說,李總管乖乖的閉了嘴不再說話。
牡丹苑里
正在吃著午膳的楚玉婉听說左丞相府竟然派人來要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回去,楚玉婉啪的一聲將碗筷一放,怒喊道︰「我都說了不要嫁給那個八公子,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
二姨娘見楚玉婉還是和以前一樣驕縱,也將碗筷放下,柔聲向她說。「婉兒,如今我們娘兒倆在這府里的地位可不比從前了。你這性子必須得改掉,不然以後有的苦頭吃。」
楚玉婉朝二姨娘大喊道︰「都是我那不爭氣的大姐連累我。不然父親怎麼可能讓我嫁給那個八公子?那樣的流氓也配得上我嗎?」
「你父親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那八公子都找上門來了,外面都在傳你們的事,將來誰家還敢娶你回去做媳婦兒?」
「我根本就不認得他,從未見過他,他為什麼偏偏找上我?還說我說話的聲音很動听,他是在放屁。我根本就沒有同他講過話;沒想到他一個大男人竟然這麼不要臉。」竟然還用哄騙那些下賤女人的話來哄騙她,以為她會相信他的鬼話嗎?
「興許是那天從皇宮回來後見了你一面,便覺得你生的好看……對你動了心吧。男人嘛,為了哄女孩子開心是什麼話都說出來的。我看那八公子雖然是風流了些,可也是一表人才。」
「呸。他哪里比得過睿親王的世子……」話還未說完,楚玉婉自覺自己說漏了嘴,連忙住口。
可住口也是來不及了。二姨娘可將她後來說的話听得清清楚楚。「你……你竟然喜歡睿親王府的宸世子?」
一想到鳳曦宸那俊美儒雅的翩翩公子哥的樣子,楚玉婉心里蕩起了一朵朵小小的浪花,面頰也微微便的通紅,一副女子的害羞模樣與剛剛的母夜叉形象截然不同。「所以……所以我才不想嫁給那個八公子……娘,你去幫我勸勸爹吧。」
二姨娘見楚玉婉果然是喜歡那宸世子,面色瞬間一沉,「胡鬧。那睿親王府的世子也是你能想的嗎?」
楚玉婉當即高生反駁︰「我為什麼不能想?大姐是庶女,不是照樣嫁給了太子為正妃嗎?我為什麼就不能嫁給宸世子當世子妃?」
二姨娘真想一巴掌給她閃去,卻也舍不得下手;用手捂住她的嘴巴,二姨娘說道︰「女孩子家家的還未出閣就開始想別的男人,這事情你最好不要讓別人知道;更不能讓那左丞相府的人知道。不然你那水性楊花,朝三暮四的罪名可就坐實了。到時候你想嫁給誰都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