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林黑兒說完,毫不猶豫轉身離去,然後幾個閃身就已經消失不見。♀
白書杰看著師傅的背影,眼中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只見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九個頭,這才低聲說道︰「師傅,您老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鬼子漢奸們,你們洗干淨脖子等著吧,你家大爺馬上就來了!」
原來,這個白書杰並不是那個白書杰。他本來是在2009年6月初到香港旅游的,順便想看看香港保釣協會的出發儀式。誰知道在羅湖口岸附近發生車禍,他乘坐的的士發生爆炸,變成了一個大火球而化為灰燼。
不過,整個車禍過程中,他並沒有感到痛苦,只覺得似乎靈魂出竅,又好像是在做夢。等到他再次清醒過來,沒想到已經是滿天繁星的深夜,渾身劇痛的身子,就躺在一個雜草叢生的山溝里。
他費了好大的勁才爬起來,借著星光朝四周一看,頓時就被嚇得魂飛魄散!原來他正坐在一堆尸體上!不錯,就是一大堆尸體!眼光所及,到處都是累累白骨!他身下的尸體堆了三層,不下五十具!
這一發現,讓他的心髒砰砰亂跳,似乎要跳胸膛才好。好不容易才攢足了一口氣,連滾帶爬的爬上對面的山坡,鑽進一叢雜草之中,就再也堅持不住的暈了過去。
恍惚中,他的腦海里金星亂冒,各種信息翻滾不息。轉眼就到了凌晨,白書杰終于再次醒過來,這才知道,原來這具身軀竟然是另外一個人!是出生在遼陽縣石場峪村的白書杰,並不是當初在羅湖口岸遭遇車禍的白書杰!
民國十年,也就是1921年。這個白書杰十六歲的時候,東洋人的軍隊要在遼陽建立守備大隊營地,就強制征用他家的地。
父母親因為不同意搬遷,就被日本人殺害了。他好不容易逃出來以後,又被大把頭牟金義手下的小把頭周延寬抓進勞工隊,並被安排在千金寨煤礦做苦力。
在此後的一年多時間里,白書杰和同一個棚子里的三十四名勞工,都被牟金義塞在井下一個廢棄的倉庫里。每天凌晨四點接班,下午四點交班。每天十二個多小時的繁重勞動,所得到的工錢只能換十來個蒜頭大的窩窩頭。
白書杰每天的任務就是拉爬犁,也就是把挖好的煤拉到煤井出口。繁重的體力勞動,每天也只有早晚兩頓飯。每頓飯是兩個蒜頭大小的窩頭,窩頭的空心里塞了一點兒又苦又咸的蘿卜條,那就是下飯菜了,根本吃不飽。
即便這樣,那些大把頭、小把頭還不放手。第一個月上工的時候,有一次白書杰餓得頭暈眼花,不小心摔倒,把爬犁上的煤炭弄翻了。這個過程恰巧被周延寬看見,跑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棍棒。
結果到月底結算工錢的時候,白書杰拿到一張白紙,上面寫著扣除把頭額外「打人費」二角,現場返工費三角,實領工錢,把頭打人,還要找被打的勞工收取「打人費」、「處置費」!要說喪盡天良,無出其右者!
白書杰以為這一元五角就是自己的工錢了,沒想到剛走出帳房,就看見周延寬抱著一個小紙箱子在那里大聲叫喊︰「都過來抽簽啊,運氣好的可以抽到東洋金表、金鎦子啊!一塊錢一抽,誰都不準放空!」
白書杰找工友打听,才知道這是每個月的慣例。只好隨著眾人拿出錢來抽簽,最後剩下五角錢。♀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準備睡覺了,周延寬又跑進來大叫︰「明天我的三小子滿月,每人隨份子一塊錢,現在交錢!」
白書杰只有五角錢,根本不夠隨份子。最後沒有辦法,只好在周延寬寫的借條上簽字,承認欠周延寬五角錢才算了事。拼死拼活一個月下來,白書杰倒欠下外債五角錢。
更可恨的是,牟金義還往窩頭里摻橡子面、爛土豆,窩頭也越做越小。白書杰他們進來還不到半年,就已經是骨瘦如柴,走路都搖搖晃晃。
由于人員嚴重營養不良,再加上居住地陰暗潮濕,常年不見天日和過分擁擠,垃圾糞便到處都是,終于在冬天到來的時候,白書杰所在的棚子里全部病倒。三天後就被抬出去扔在北房頭等死。
值得慶幸的是,由于堆死尸的北房頭已經堆滿了,根本等不到開春以後再統一處理。听到把頭們匯報以後,礦上的日本人沒有辦法,只好叫來大車把這些尸體拖出去,扔到東山溝了事。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另一個白書杰竟然在這具尸體上死而復生。憑著一股凌烈之氣和頑強的意志,白書杰終于爬出了萬人坑。然而,大冷的冬天,就憑著身上的一條破麻袋,還是只有等死的份。
就在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關頭,黃蓮聖母林黑兒恰巧路過此處。偶然听見亂石堆里面傳來微弱的呼喊聲,這才把他背到天華山望仙洞。而後又費盡心力,終于把白書杰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經過大半年的調養,白書杰終于恢復了原有的精氣神。黃蓮聖母征求他的意見以後,正式收他為徒,開始傳授梅花拳絕學。
山中無歲月,轉眼就是四年。白書杰的三星樁和八卦樁都已經頗有火候,但是他花費心血最多的,還是師傅林黑兒的絕學——梅花鏢!已經能夠做到三鏢齊發,絕不落空。
林黑兒是白書杰來到這個年代見到的第一個人,不要說後來傳授技藝,也不說為了給他謀奪兵器以身犯險。就拿救命來說,也是完全意義上的再生父母。尤其是在治傷療養過程中,林黑兒母性勃發,對白書杰可以說是呵護備至。
正因為如此,听到師傅安排自己下山歷練,白書杰心中的眷念與不舍,就不能不讓他肝腸寸斷。他也知道,師傅之所以決然的轉身離去,也是因為這種不舍的情感在內。
如果白書杰不是過來人,如果他不知道中國大地上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就真的有可能下決心留下來陪師傅。所以,白書杰磕頭拜別師傅,那完全是發自內心的無限感念之情,絲毫做不得假。
「想這麼多有什麼用?現在已經是1926年了,距離「九一八」僅僅只有不到五年時間。老天爺既然讓我再活一回,如果不能多殺幾個東倭小矬子,老子也對不起天地祖宗!更對不起師父的一番撫養教化之情!」
白書杰翻來覆去把所有的經過都想了幾遍,最後一咬牙︰「什麼都不要說,試試槍才是正經!不然的話,到了要救命的時候,如果打不響,那就辜負了師傅的期望了!」
收拾好包袱來到懸崖下面一處避風的地方,白書杰雙手擰著駁殼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心神,抬起右手對著三百米開外的山壁扣動了扳機。
對于中國手槍中的槍王,白書杰當然非常熟悉駁殼槍。無論是機械結構,還是各種性能,都可以信手拈來。但這畢竟是他第一次看見這玩意兒,更是第一次親自使用,心中一點兒底都沒有。
當右手的二十響打出第一個點射的時候,隨著啪的一聲響起,他就感到右臂猛地一震,整個手槍都差點兒跳了起來掉在地上。至于子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他娘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白書杰口中罵了一句,不甘心的放下右手中的二十響,重新拿起十發駁殼槍。又仔細回憶了一下動作要領,這才側身站立,右手翻腕向下,瞄準身前二十米左右的一棵小樹干扣動扳機。
隨著一聲槍響,小樹干晃了一下,白書杰知道自己打中了。有了第一次的成功,他的信心終于回來了。瞄準樹干上一個拇指大小的疤痕,一口氣打出了彈夾中剩下的九發子彈。然後跑到小樹近前一看,九中七!
更換彈夾,白書杰再次體會了一下手中的槍,然後好像回到了前世的邊防特訓隊,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融入到槍里面去了。這種感覺一直維持了將近十分鐘,白書杰才對著一根小指頭粗細的小樹枝扣動扳機。
槍響,枝斷!
「人槍合一,如臂使指,這才是打槍的要領!看來不光是後世的槍支,這種要領在任何時候都適用!」白書杰口中嘟囔著,右手不停地的晃動,同時不斷扣動扳機。九發子彈打出去,九根小樹枝掉下來!
「哈哈哈!神槍手是天生的,槍感是子彈打出來的!前世的感覺終于又回來了!」白書杰非常臭屁的晃了晃手中的駁殼槍,這才重新模出彈橋裝填好彈夾放入包袱中。想了一下,又把二十響抓起來。
這一次仍然從二十米的樹干開始,最後才是小樹枝。等到九十發子彈被他糟蹋掉,這棵小樹已經光禿禿的了。
因為有使用左手飛鏢的功底,再加上梅花樁的功力,白書杰的力量、身法自然不用說。他左手使用十發駁殼槍,所面臨的困難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艱難。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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