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故事2013 17

作者 ︰ 丁晟

成龍與一個類型的老去

成龍動作片曾與周星馳喜劇電影一樣,不管導演和主創團隊怎麼變,電影總是帶著鮮明的個人特色,他們各自的名字,是其作品的第一標簽。混合功夫、雜耍、搞笑,其實沒什麼新鮮,每點做到極致並糅到一起,就是成龍地色。隨著年歲漸長,動作一項不斷減弱,與雜耍相伴的幽默也在遞減。《警察故事2013》的字號,延續的是始于1985年的「警察故事」系列,但在身份和內質上,不是典型的成龍電影,更不是港片,而是和過去徹底割裂、成龍特色的產物。

故事發生在封閉空間內,一個酒吧內的客人被老板武江(劉燁飾)劫持為人質,其中包括刑警鐘文(成龍飾)與女兒苗苗(景甜飾)。是個什麼局、為什麼做局、如何收拾布下來的局,剝洋蔥一樣層層展開,情節在小空間內騰挪轉移,穿插著閃回牽出的外景。編導一體的丁晟,像個愣頭青,在認準的敘事上一路狂奔,直到氣喘吁吁結束。這個局不算妙,拆解的過程簡單粗暴,收局時有些疲軟,好在丁晟認定的大局,沒有致命缺陷,囫圇吞棗卻也自圓其說。

動作戲的大頭,依然由成龍承擔,面部變形、手指骨折、撞碎玻璃等場面,慘烈到令人不適。與此同時,成龍的雜耍諧趣消于無形,只剩下他的搏命。超越年齡的打斗,當然有強化動作戲震撼效果的作用,有意思的是,片中有人物喊著說「警察叔叔,不要打了」,這和銀幕外的觀眾形成互文。戲中的人質,期望鐘文獲勝,又喊著別打了;觀眾一邊貪婪想看激烈動作,一邊感嘆他的搏命、為他揪心,同樣是個矛盾。

和圍觀成龍籠中撕斗這場戲嵌置的幽默點一樣,電影中的所有「喜劇」點,如藥店老板(那威飾)、牛總(劉儀偉飾)、夜總會女郎(殷桃飾)幾人的爭吵、魏小福(周曉鷗飾)的出場,多是只有在內地語境中才有效的反諷搞笑。成龍沒有擔當喜劇道具,他像個一臉正氣的內地演員,演了個一臉正氣的內地警察。警察系列幾部中,他一直一身正能量,病態般地熱愛警察職業,不同的是,以前陳家駒的心理動機更接近本能喜歡、甚至有對危險的迷戀,現在鐘文的價值觀,更偏向的是內地話語體系內的正義、為人民服務之類。

成龍電影只是龐雜動作片世界中的一種,而典型性成龍動作片,有繁復至極的動作、精心點綴的笑點、錯位的戲劇沖突,他的電影足以構成動作片、至少是港式動作片的一個亞類型。從《新警察故事》開始,他開始與他發揚光大的類型慢慢告別。《十二生肖》的動作設計和票房成績,不過是漫長告別中的一次回光返照。成龍、洪金寶他們逐漸老去,他們的動作喜劇也在逐漸老去,沒了這幫動作演員,再鬼斧神工的剪輯和再重口味的笑話,也召不回那些舊有的風采。成龍在《警察故事2013》中的搏命,要比劉德華在《風暴》中要慘烈,但沒什麼不同,兜售的是同一種信息。

一個人與一個類型的老去,自然有點傷感,而一代人就應該做一代人的事,丁晟奮力搗鼓屬于自己的動作電影,雖不絕倫,但扎實行進,值得期待。《風暴》學好萊塢,《掃毒》販賣和消費舊港片情懷,還不如《警察故事2013》這樣,哪怕生硬一點、土炮一點,也使勁做出自己的範兒。丁晟沒讓成龍與動作喜劇繼續進行,或許對情懷不敬、于商業不夠精明,但不偷懶,沒全盤拷貝,這正是當下導演需要憚度。

最後,友情提醒一下,電影的3D就像新書的塑料膜,拆掉最好。如果有選擇,大可不必看3D。

當爹的都是來砸場子的

都說現在的女人沒有安全感,其實安全感除了自己本身要強大起來帶給自己安全感外,還是需要一些外界輔助的,比如有個干警察的爹。首先警察爹雖然平時很少在家,但這恰恰培養了女兒的**性格;而且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往往老爸的都是當警察的;最關鍵的是警察女兒不怕事兒,因為不管什麼樣的刀山火海警察爹都能搞定,把狼窩踏平也是分分鐘的事兒,所以情感受挫對警察的女兒來說根本不是個事兒。說起來,這部《警察故事2013》在這一點上還真有點像利亞姆•尼森的《颶風營救》。

慈善,公益,古建,近年來這些貼在成龍身上的標簽遠比他老本行來得精彩,雖然活躍在社會的各各領域,還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打算拍動作片了,但成龍大哥還是成了這個賀歲檔的主角。《私人定制》里曇花一現,為「王寶寶」頒了個獎,自己依然搏命演出的《警察故事2013》也是他在這個年底給一直對他厚愛有加的觀眾的一個交代。與現在流行老牌硬漢組團(李連杰就組團弄了個《敢死隊》)趨勢不同,成龍依然保持了他習慣單打獨斗闖魔窟的個性。不過,我們可以在影片中看出成龍在示弱,而這里所謂的示弱不是影片不精彩,而是成龍奉獻了他最有故事的一部動作片。

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成龍這個國產硬漢離他最黃金的那個年代也不止三十年了,從當年的初生牛犢,越挫越勇,到現在多少有點英雄遲暮的悲壯。尤其是影片一開頭成龍對準自己太陽開槍的那一幕,不管是戲里戲外都讓人不敢相信這位大佬上天入地本事都哪里去了,怎會被逼到如此絕境。導演對開場的倒敘處理一下子牽動了觀眾的心,由始至終。

相對于我們看到大的那些香港警察形象,內地警察要低調的多,這次成龍的身份被設定的非常正,是一位戰功赫赫的老警察,也是一位因為工作而顧不上家庭的父親。從頭到尾,成龍的扮相和演技都只能用樸素、低調、內斂來形容,毫無稜角,卻無不處處散發著真情實感。不黑不貪每月兜里揣著幾千塊的工資,早起遛彎款夾克也跟夜店酒吧這樣的場所也顯得格格不入,當他出現在劉燁開的夜店「武吧」中,那種手足無措的違和感讓觀眾著實得適應一陣。

所以,大家不要再想這部「警察故事」還跟之前的有什麼瓜葛了,後面加了個「2013」就注定了此片的與眾不同,特立獨行。當然,它是接地氣的,並一點都沒有辱「2013」這個稱謂。尤其是警察破拆劉燁酒吧的銅牆鐵壁一段,還讓我想起了正在拆除的「北京最牛違建」,別怪我思維跳躍,可能是導演丁晟真是先見之明……

在故事方面,《警察故事2013》遠比成龍之前的作品復雜的多,環環相扣,娓娓道來,導演采用雙管齊下的方式,一方面營造出了先果後因的懸疑氛圍,一方面又用斗智斗勇的情節把各種人性情感穿插了進來,最後給觀眾呈現出了一個既有情感又不失娛樂性和可看性的作品。

最後說說劉燁的場子。影片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影片中的主要場景「武吧」,這是個想象出來的地方,也是劇組搭出來的景,在影片一開頭就聲色犬馬的展現在觀眾面前。酒吧一條街被設計的很好,又恰逢聖誕節主題,更顯璀璨,真有一種成龍又再戰美國資本主義社會的趕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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