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麼從那破舊的房子中出來的,悠然毫無印象,渾渾噩噩之中,被猛烈的日頭曬得憔悴。
是什麼情緒,悠然完全體會不到,腦海中,字字都是屋內老婆婆的話,迷霧慢慢在腦海中彌漫。
「主子?」看著悠然眼角的呆滯,藍月擔憂的喊出聲來。
悠然不語,盯著那毫無蹤影的小門,不知何滋味。抬頭看向猛烈的日頭,嘴角輕抿,倏然轉身,藍月措手不及。
「主子去哪?」藍月在原地,看著背影沒有一絲停頓的悠然,心頭暗自焦急。
那老人的話極大地刺激了悠然,雖沒有將一切都明說,但稍加猜測便可猜到令人心驚的答案,當年憐惜的進府顧辰一定是有苦衷,這其中,瞞著瑾柔,瞞著皇室,瞞著天下人,真相,定然是令人心驚的。
只是已經瞞了十幾年,背叛已經深入骨髓,傷害已經見骨,補救,還有用嗎?
「我去找爹爹問個清楚。」所以當悠然頭也不會時說的這句話,連自己都沒有信心。
問清楚?問清楚還有用嗎?問清楚之後還能有什麼用!
正如那老人所言,瑾柔是那麼驕傲,那麼自尊的一個人,一朝的背叛讓她甘心居于流雲居十年之久而不出門,不願面對曾經愛得那麼深切的男人。在那十年里,或許每一天,瑾柔都是在想著怎麼講顧辰從心里忘掉、從骨子里剔除!
十年時間,她成功了,所以,她出來了!
悠然的背影沒有猶豫,藍月卻停住腳步,看著悠然逐漸離去的背影,心中自有盤算,眉眼之中掩不去一絲憂愁,抬腳,向著悠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現已到中午,顧辰早已下朝回來,大敞的房門前站著滯留不前的悠然,在房門之前猶豫不決。
這一切該怎麼說,怎麼問出口?若是知道不能直視的真相,又該如何。
悠然猛地搖了搖頭,甩去腦海中的一絲不安,終究還是抬腳向屋內走去。
顧辰坐在桌前,執筆寫著什麼,精神高度注意的顧辰根本沒有注意到悠然的到來,直到悠然到了跟前,才猝不及防撢起頭來,差異道︰「悠然?今日你怎麼來了?」
悠然卻不知如何開口,老婆婆的話一直都在腦海中縈繞,一絲執念卻在心中肆意囂張,聲聲叫囂著,真相,想要的真相!
「悠然,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有股真相就在眼前的興奮讓她輕聲,良久,才輕聲抬頭,話,從喉嚨中一字一句流露︰「爹爹,今日在後院無意間走動,竟看到一間房子。」
「房子?」顧辰皺起好看的劍眉,心中卻無比震驚,臉上卻不動聲色。
「爹爹莫非不知道那座房子嗎?那間房相對與顧王府而言,稍顯破舊,而且,里面還住著一位老婆婆,她……告訴了我很多事。」
顧辰倏地站起來,看著悠然,嘴角沒有笑意︰「說了些什麼事?」
「她說,皎然比我晚出生幾個時辰,還說,若是沒有連惜和皎然,我早就夭折了。」
說出這話,悠然都不知道如何面對顧辰的表情,這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期待已久的震怒和慌張沒有傳來,耳畔只響起了淡淡的否定聲︰「悠然,你不該去那的,還有,那人的話能信嗎?」
「可是她說的句句在理,讓我不得不相信。」悠然仍是不甘心,忍不住對上顧辰的眼眸,滿是倔強。
顧辰背過手去,踱步繞過桌邊,來到悠然身前,靜言︰「那麼這麼說,悠然你是相信那人說的,所以才忍不住來質問我,才來詢問我真相的,是嗎?」
「悠然不是不相信爹爹,只是……悠然只是想將這一切都弄清楚。」悠然眼底的猶豫最終散去,直視顧辰。
「我不知道爹爹究竟是為了什麼而隱瞞這些年的真相,不管是為了娘親也好,還是為了我也好,亦或是為了安國的萬里江山也罷,真相一直都在,爹爹能夠瞞得了一時,莫非還能瞞得了一世嗎?」
「這些年,娘親在流雲居,未踏出一步,爹爹心中莫非沒有愧疚嗎?還是真如外面所言,爹爹本性風流,見異思遷!」
「悠然!」顧辰不悅蹙眉,看著處處辯駁自己的悠然,沉聲呵斥道︰「這莫非就是你和爹爹說話憚度嗎!」
悠然啞然,不語。
是的,她太急了,為了知道心中所想要求得的真相,忘了一切,忘了禮儀尊卑。
底下頭去,不再說話。
顧辰卻悠悠一嘆,看著低著頭卻仁顯倔強的悠然,慢慢道來︰「悠然,將你今日的所見所聞都忘了,那人告訴你的一切都不曾存在過!你要記得,你姓顧,在你身上,流著我顧家的血!」
「可我只想知道真相。爹爹刻意避開,是因為這些都是真的是嗎?可是我就是不明白,有什麼秘密可以讓您和娘親兩人鬧翻也要死守,就算是要和娘親和離,您也要避而不談,這究竟是為什麼!」
「不管是為了什麼,悠然,你只需要知道,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有苦衷您就說啊,若是您不說,我和娘親又怎會知道,又怎會體諒!」
話說完,書房內一片寂靜無聲,顧辰無言以對,不能說,他不能說,這是個爛在心底的秘密!
「莫非爹爹是真的想要和娘親和離嗎?」
顧辰仍是不語,盯著窗外,眼中化作點點柔情。
「你娘那麼好,我怎麼舍得和離。可是,我卻是個負心人,讓你遭受十年的苦楚!」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啪嗒一聲,恍然間回頭,謹柔早已站在門外良久。
「娘親,你怎麼?」悠然詢問出聲,卻看見謹柔身側站著藍月,頓時蹙眉不再說話。
謹柔淡淡走進來,牽起悠然的手,拉著,走出書房,淡淡的表情沒有一絲別樣的痕跡,在跨出門檻的最後一步,淡言︰「顧辰,我們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