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冥和悠然一同落崖,宣帝震怒,當即將所有派出的侍衛全數召回,沿著陡峭的懸崖找尋下落,無奈懸崖太陡,範圍太大,一時之間毫無頭緒。愛睍蓴璩
而宣帝也為了不讓謹柔擔心,特地不許人告知謹柔,只是瞞著。
「啟稟皇上,臣等都在那一代找尋,但沒有發現大師和郡主的蹤跡,怕是……」
啪的一聲,宣帝將面前的茶盞摔碎在地,震怒道︰「怕是什麼?怕是郡主和大師都葬身崖底了是嗎?朕告訴你們,在還沒有找到他們兩的尸體之前,就算是上天下地也要給我找到,若是找不到,你們提頭來見!」
底下的太監瑟瑟發抖,皇上震怒不是第一次了,卻從未見過將怒火全數發在旁人身上的,暗道,怕是要變天了。
「全數召集人,去崖底找尋,在拍羽林軍過來,放下磨繩,沿懸崖下去找!」
「是!」侍衛們不敢耽擱,飛快向外跑去。白晝大師,那是誰,那是整個安國百姓心中的神,就算是皇上也對其恭敬有加,恰巧在起下山準備入朝之時卻發生了這等事,讓皇上如何不怒!
席長風在一側也是暗自擔憂,雖然知道君冥身手不錯,可是之前听說的場景也是讓他一陣無底,深受重傷,又帶著受傷的悠然,逃過這一劫,恐怕很難。
「皇上,臣以為,這次棕熊之事有所蹊蹺,據旁觀者說,這棕熊身上已是傷痕累累,為何還不倒下,從古至今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棕熊,這棕熊,一定是被人動了手腳!」
雖然現在君冥下落生死不明,但對這始作俑者,席長風如何能夠放過,趁著宣帝暴怒的時機,適時提醒道。
果真,听得席長風的提醒,宣帝也陷入思索之中,半響,震怒的臉色一臉陰翳,沉聲道︰「朕真的想知道,天子腳下,還有誰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在朕面前做些這麼狠毒之事,是不要命了麼!席長風,此事朕全權交由你負責,盡快替朕查明真相,將那奸佞小人抓捕歸案,朕要將他碎尸萬段!」
席長風要的就是宣帝這話,既然有權力在手,一切都將輕而易舉!
「臣遵旨,定當不負皇上所托,將幕後之人抓捕歸案!」
宣帝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不經意瞟過一側仍在瑟瑟發抖的慕芙,皺眉道︰「朕听說本來悠然已經將棕熊制服,是你的出現才讓棕熊重新醒來,將悠然打傷的?」
慕芙心神一抖,她最害怕的便是宣帝問及此事,眼看著躲不過去,只好硬著頭皮,在眾人探究的眼神中走出,稟報道︰「回皇上的話,的確如此,當時臣女並不知道悠然郡主已經將那棕熊制服,所以才……才如此莽撞,還望皇上恕罪!」
「恕罪?你知不知道,正是因為你的莽撞,所以才讓白晝和悠然下落不明,朕告訴你,若是找不到悠然和白晝兩人,或是兩人有什麼不測,朕定要你陪葬!」
「皇上,請皇上恕罪,臣婦的女兒不是故意的,請皇上看在慕國公的份上,就治臣婦的醉吧,放芙兒一命。」說話間,慕夫人已經跪倒在宣帝面前,泣聲請罪求情。
「放肆,你這是在威脅朕嗎?」
「臣婦不敢。」
「既然不敢就給朕退下,朕決定的事,從來都沒人能夠改變,記住,若是悠然和白晝遭遇不測,朕定然要她隨之陪葬!」
宣帝的話讓慕夫人頹廢在地,慕芙也是一陣心悸,慌亂的心頭慢慢零落,最後,恨意蔓延。
為什麼,為什麼她死了要讓我陪葬,就因為我比顧悠然身份低下嗎?不!我不認命,顧悠然,我不信,不信這輩子你永遠都比我高貴,你最好墜落在那懸崖底下粉身碎骨,不然,我定然讓你身敗名裂!
女人之間的恨意或許就因為這一點點的嫉妒而無限放大,過節,就這麼產生。
風聲蔓延,不知何時,大好的艷陽藏入雲後,黯淡無光,一片遮天蔽日,懸崖邊上,無數的侍衛放著磨繩,緩緩沿著懸崖峭壁而下,模索著。
而在懸崖峭壁的半山腰,滿身血跡的男子右手死死抓住刺入峭壁的短劍,左手靜靜抓住一昏迷的女子,懸空地半掛在半空之中,毫無落腳點。
「呃……」女子從昏迷中醒來,胸膛處靜靜喘息,有氣無力的呼吸,劇痛從身體的每一處傳來,睜開雙眼,卻看到如此情形,震驚得抬頭看著滿身被磨破而血跡一身的君冥,虛弱驚呼︰「師父……」
握著劍柄的手暗自顫抖,听到悠然擔憂的話,卻還是裝作無事一般,慢慢道︰「本君沒事,你自己先調養內的內力,上面的人不知道我們困于此地,找到我們或許還得費上一番功夫,我們需要保存體力,知道嗎?」
「可是師父,你受傷了,嚴重嗎?」
「我的傷勢我自己知道,現在,只要你將你自己調養好,不要再拖我後腿便好。」冷冷的話語從君冥的口中說出,看到一向神秘高傲,不染風塵的君冥如此下場,被自己拖累如此,悠然眼眶有些酸楚。
那個總是一身紫衣,不染縴塵的邪魅男子,從來都不會顧及自己的意願的男子,哪天起,也會如此為自己擔心考慮?君冥,是你變了,還是我的心境變了?
想了好久,還是閉上眼楮,不再去想,專心調息著內力。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懸崖間的風聲愈來愈大,吹得兩人的衣袍唰唰作響,耳邊一聲細微的悶哼聲傳來,悠然抬眼,早已被君冥抓得麻痹了的右手沒任何感覺,卻看見君冥抓著自己的左手青筋暴起,顫顫發抖,凝固了的血跡在衣袖之上如同繡花般,深染一片。
時間已經不早了,悠然知道,君冥身上詭異的兩股內力已經讓他深受重傷,更何況和棕熊搏斗了一番之後更是心力憔悴,如今還在懸崖峭壁之上堅持這麼久,早已是極限,這麼下去,兩人恐怕都得墜下這無邊的懸崖。
「師父,你放手吧。」
君冥低頭,皺眉,冷哼一聲︰「你以為我這麼一松手,你會好運得被掛在樹枝上,或是懸崖峭壁之間有個山洞,讓你逃過一劫?顧悠然,你還能再膚淺些嗎?」
「不,我從未想過這些,我是不想兩個人一起死在這。」
君冥眯起雙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緒︰「你不是一直都恨我入骨麼?不是一直以來都想我死麼?為何現在如此仁慈了?顧悠然,你確定你心底是這麼想的?」
「師父不相信我麼?」
君冥不語,仍是低頭看著,嘴角血跡處浮現一絲笑意,如同明媚陽光般,讓人從心底溫暖。
「信!如何不信,你是我徒兒,師父不信你,誰信你!」
悠然低眉,前世今生,從未有過的感覺從心底蔓延,心底在雀躍,嘴角不自覺含笑。
「師父,你為何要選我?」
「為何問這個?」
「我想知道,你是覺得前世的我太可憐了才將我從地獄拉出,是嗎?」
「可憐?世上可憐之人何其多?你以為自己是最慘的一個,但你又怎麼會知道別人的苦楚,在這世上,誰沒有經歷過慘痛,我不過是欣賞你的韌力,在那皇宮之中,成長如此之快,而我,看中的便是你這一份韌性,而你,也並未讓我失望。」
悠然不語,會想起前世的悲催結局,宛如一個刺般刺在自己心頭,無法拔除!
「你恨我嗎?」
「恨?怎麼不恨!」悠然輕聲回應︰「我恨顧皎然,恨連惜,恨謹淵,恨自己無能,恨自己連自己的孩子都無法保護,還得他那麼小就要深受那麼多得苦楚,可是到最後最恨的還是你!」
君冥仿佛來了興趣一般,星光灼灼的眼中綻放出別樣的星華,如同天上的皓月般明亮,問道︰「為何如此恨我,是因為在聖清山時我逼你的種種嗎?」
悠然輕聲搖頭,道︰「不,我恨你是因為你當初救了我。」
「嗯?」
悠然幽幽一嘆道︰「當初若是你不救我,這一切不會輪回,一切都會在我身死的那刻結束,可是,你將我再次從地獄拉出,重活世上,雖給了我一切重來的機會,卻也將前世的痛苦留給了我,有時候,我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活在前世還是現在,前世的那些種種,前世的那個人,還是不是我。」
「想這些干嘛?不管之前發生什麼,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或許前世能對你產生幻象,讓你不明白,但你要明白,如今你已重生,前世為泡影,在你重生那刻便已消散,成為往事,你現在最重要的是活在當下!做你想做,想你所想!」
「做我想做,想我所想?」悠然輕笑,再也無力,身心疲憊,欲沉沉睡去。卻感覺到全身一陣發熱,奇怪震驚之余,抬頭看去,真看到君冥緊閉雙眼,沉默中。
「師父,你在干嗎?」
「呵,十幾年的內力如此沒用,還得本君親自為你傳輸內力,別說話,將我輸送給你的內力盡快消化,轉化成自己的內力,保持體力。」
「不!現在是你耗費體力較多,也是該你保存體力!」
「你以為我像你這般無用,放心吧,在他們找到我們之前,我不會有事的!」
無所謂的寬慰,讓悠然心底一陣酸澀,這是什麼感覺,為何眼眶發漲,鼻梁發酸,竟是不忍心。
顧悠然,你究竟是怎麼了,這還像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