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府
「老爺,時辰到了,我們趕緊去吧,晚了就來不及了。愨鵡曉」雷府管家急忽忽地跑向大堂,對著坐在首位上的雷鳴喊道。說完氣喘呼呼地撐著腰,似乎累極、熱極。估計他說的事情蠻大、蠻急的,那滿頭大汗也來不及擦一下,似雨點般滴到地上。
「時辰已經到了?那行,我們走吧。」雷鳴穿著一身紅色新郎服飾,五十多歲的年紀穿這麼一身紅很是搞笑。但是以他雷爺的名聲,沒人看他笑話。
「老爺,就這麼空手去?」管家見老爺已經大步往外走,啥都沒帶,急步上前,不解地問道。
「聘禮就不用了,反正禮金已經給了,而且還不少。」雷鳴腳步不停,邊走邊說。
「那是,就算老爺不送聘禮,他們也不敢得罪您。」管家諂媚的笑道,像個狗腿子似的跟雷鳴的後面走著。
雷鳴走出正堂,看著外面兩排穿紅色衣衫的家丁,笑眯眯地大聲道︰「走,跟著爺去迎親,今天爺高興,等把夫人迎回來,爺請你們喝花酒。」
說完,帶頭大步地走出家門,後頭跟著一群人,氣勢洶洶的樣子,不像是去迎親,倒像是去搶親。
……
林家大宅
外面的鞭炮霹靂帕里的響,一陣陣的喧嘩聲從遠而近。
「新郎來,新郎來接新娘。」
「姑爺們長的真是不錯,跟我們的兩位小姐真是天生一對啊!」
「就是,我們家的兩位小姐是有福氣的,嫁給這麼好的夫君,听說啊,姑爺家很有錢呢,在雲州城是大戶人家,生意做的很紅火。而且啊,兩姐妹嫁給兩兄弟,那可是親上加親啊。」
「不就是嘛,還听說兩位新郎以前在林家住了好幾年呢,跟林夫人的感情比母子還深呢。」
「那是,听說新郎家那頭沒有一個親人了,只剩下林夫人一個姨母,不跟她親跟誰親啊。再說兩位新郎又是一表人才,家勢又好,嫁過去也不用擔心婆媳關系,林家攀下這門親事,那真是有福了。」
……
听著外面的恭賀話、討喜話一堆,坐在屋里喜床上的方以青不自覺地咬著下唇,雖然知道這些話可能不是真話,但她就是听了不爽。林想蓉那個白痴女人能配得上她的子麟,她的子麟只有她能配上,也只有她才能當得起他的夫人。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丟下冷心寶娶林想蓉這個女人?
但是林想蓉現在已經不是清白之身了,而且也不會活著回來。
幸好她早有準備,今天過後,她就是子麟的夫人了。
這時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喜娘走了進來,準備背新娘出門。
丫鬟銀兒幫著方以青上喜娘的背,然後扶著她出門。雖然林想蓉待她不好,但這丫頭也是個忠心的,替二小姐滿心歡喜,終于如願以償嫁給二表少爺。
但此時她還不知道小姐已經換了一個人了。
那頭林青蓉也被喜娘背了出門,兩姐妹的閨房離的不遠,就是兩隔壁的院子,此時被喜娘背著一同去正堂辭別父母。
方以青不敢說話,但是她一直用心觀察四周,頭上的紅紗巾不是很厚,大概景色、人物還是看得很清楚的。雖然她會點武功,但是沒有內功,輕功最是厲害,這還是她偶然救了一個江湖中人,得她的指導才練會的,不過那人武功也不是很高,不然也不會被人追殺,暈倒在她家後門。
此時她跟林青蓉來到了正堂,待父母告誡幾句話,便讓喜娘背上橋。
此時方以青好想看子麟一眼,畢竟她回來幾天了,很想他,但是又怕被林夫人看出不對來,只好低著頭,就差將頭埋在喜娘的後背上。
听著林夫人一句句對女兒的關心話,方以青就想到自己的母親。母親並不知道她做的這件事情,也不知道她今天出嫁。
想到自己出嫁,竟然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喉嚨酸澀,就想掉眼淚。
但這是她自己做的決定,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吞。要埋怨的話,也只埋怨父親,要錢沒錢,要權沒權,不然她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好了,今天是女兒出嫁的喜慶日子,哭什麼,要笑才對。」站在一旁的林顯貴見夫人邊說邊掉眼淚,惹的他一個大男人也想哭,便開口阻止道。
「好了,我這不是舍不得女兒嗎?不哭了,不哭了……」王如玉擦擦眼楮,但還是止不住,便偏過頭不說話了。
林顯貴見自家夫人失態了,便對著喜娘揮揮手,示意她們趕緊送新娘上橋。
在喜娘得到指示後,轉身走人,而這時兩位新郎開口拜別,但就在這時,他們說話的聲音被方以青听到,從而轉過頭……
這人是誰?
他不是子麟?
不是子麟為什麼穿著新郎的服飾還出現在這里?
難道她們嫁的不是李家兄弟嗎?
難道是她搞錯了?
一堆的問題頓時出現在她的腦海里,種種出現的可能將她嚇住了,一直偏著頭看向那個陌生的新郎。
現在該怎麼辦?
還是要繼續代替林想蓉出嫁嗎?
嫁的人不是子麟,她還嫁不?
就在她想這些問題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名字傳入了她的耳中……
「子麒啊,我的兩個寶貝女兒就交給你們了,你們可得好好待我的兩個女兒,要是讓她們受委屈了,姨父可是不會饒了你們的。」林顯貴拍了拍「子麒」的肩膀,笑著說道。
「你說胡話了吧,還姨父呢,現在應該改為岳父了。」王如玉現在已經緩和了情緒,打趣地說道。
林顯貴溫和地笑著說︰「是啊,說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
這時,「子麒」和「子麟」同時躬身,恭敬地答道︰「請岳父、岳母放心,小婿定會好好疼愛青兒(想兒)的,不會讓她們受委屈。」
「好好好,有你們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林顯貴笑眯眯地回道,很是滿意這兩位女婿。
此時的方以青已經被背出門口了,腦子里消化不了剛剛得到的信息。
他們叫「子麒」「子麟」?
是同名還是有人想代替他們?
如果是代替的話,那林家夫婦怎麼沒有認出來,還待他們那麼熱情?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還要不要出嫁?
就在方以青邊糾結邊上橋的當頭,一隊迎親隊伍來到了林家大門停了下來。
眾人很是奇怪,但沒人開口問話,因為那坐在馬上穿著新郎的人,有的是懼怕,有的是不屑。
雷鳴的名聲很差,人長的丑不說,還老,又。雖然他有很錢,但是他的錢都不是正當之財,有些來路不明,有些是用非法手段得到的。就算他的錢再多,一般的人都不會將女兒嫁給他。
現在看到他穿著大喜服,帶著他的一群手下,雖然很是好奇又是搶到哪家姑娘回去,但又不想當第一人開口詢問。
只是有些人還是感到奇怪,他這是去搶親呢還是怎麼滴?怎麼沒有看到新娘花橋呢?
林顯貴夫婦見到來人,又看到他穿著大喜服,頓時眼皮直跳,一種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
兩人對望一眼,眼中顯示出來的是同一個問題。
他怎麼來了?
不管眾人如何好奇、如何不屑、如何懼怕,兩位喜娘都不管,直接將新娘送上了花橋,畢竟人背在身上這麼久,又累又熱的好不。
方以青坐進橋子里,動手掀開紅蓋頭,表情很是嚴肅。
今天的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還要不要繼續?
在她思考的當頭,雷鳴在自家管家的幫助下,下馬,隨後整理了一下弄亂的衣服,便大步地朝著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眾人見他靠近,無聲且齊步地往後退去,似乎很是怕跟他站在一起。
這時林府這頭很是安靜,只有雷鳴帶來的人吹著嗩吶敲著鼓,煞是熱鬧。
雷鳴見眾人懼怕自己,不在意,且似乎很是高興,抬起右手示意了一下,熱鬧的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
雷鳴清了清喉嚨,對著林顯貴笑道︰「岳父大人,小婿來迎親了。」
林顯貴夫婦听到這話,臉色頓時變白了,難道……
王如玉硬著底色,冷著臉呵斥道︰「雷爺,今天是我們林家嫁女兒的日子,請您不要來‘搗亂’。」
雷鳴對王如玉的話很不在意,繼續笑眯眯地說道︰「爺知道你們林家嫁女兒,爺今天就是來迎親的啊,你們林家的女兒不是嫁我還能嫁誰?」
「就是,我們老爺的禮金都送了,你們也收了,之前說好的今天將兩位小姐嫁給我們老爺當第十七、十八夫人,怎麼反悔了?」管家挺著臉膛站在雷鳴的旁邊補充地說道。
話音剛落,眾人議論紛紛,都看向林顯貴夫婦。
有些人不相信,說雷鳴亂說,有些人相信,說是如果沒收他的禮金的話,怎麼會這樣子講呢。頓時大多數人看林顯貴夫婦的眼神就不對了,似乎開始質疑他們的人品問題了。
「胡說八道!」林顯貴氣極,「誰收你的禮金的,你有什麼證據,沒證據別亂說。別以為你們勢大就無法無大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搶親,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天理了?」
「證據?你想要證據是吧,那爺就給你。」雷鳴向管家使了個眼色,「我雷鳴雖然沒讀過書,但是還是講道理,知道王法的。」
噗,眾人听他這句,頓時想吐口水淹死他。
他知道王法?
他要是還會同別人講道理的話,還能用非法手段奪取別人手中的銀兩?
他要是將王法放入眼中的話,還能當街搶人嗎?還用非法手段搶親嗎?
管家才不管他們的看法,听從老爺的吩咐,從袖口中抽出一張白紙,恭敬遞給老爺。
「吶,這是你要的證據,上面有你的親筆簽名,上面寫的清清楚楚,如果還不起銀兩的話,就將兩個女兒嫁給我當夫人。」說完,遞給管家,讓他拿給他們看。
「老爺,這是怎麼一回事啊?」王如玉听雷鳴說有證據,還是林顯貴的親筆簽名,頓時三魂去了一魂了。
什麼還錢?
他又借了錢去干什麼了?
為什麼要從雷鳴的手上借?
不知道他的手段嗎?
只要還不起錢的都用非法手段奪取,難道他不知道嗎?
王如玉有一堆的問題想要問他,但是現在這個場合不是問這些問題的時候,只能忍下,待解決現在這問題再說。
看夫人那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似的,林顯貴的臉色比剛才的更加蒼白了。
他搖了搖頭,急著解釋,「夫人,你听我說,我沒答應他這樣荒唐的條件。」湊近她的耳旁,小聲地說道︰「之前從地下錢莊借的錢就是從雷鳴的手上借的,當時那麼大一筆錢,找別人沒有,又不敢讓別人知道。而雷鳴不知道從哪里听說我要借錢,便找上我,說他可以借錢給我,還不用利息,我便……我便從他的手上借了。但是夫人,我真的沒有答應他這個條件的,我再怎麼笨,也不可能將兩個女兒嫁給他啊。」
他也知道雷鳴的名聲不好,但是當初想錢想瘋了,急著填補賬上的銀兩,又找別人借不到,而且雷鳴還不要他的利息,他貪這點小錢便同意了。
「那他手上的那個證據是怎麼一回事?」王如玉瞪了他一眼,氣他當初怎麼不早點告訴她,不然事情也不會發生成這樣,早點讓她知道也可以早點解決。
林顯貴搖了搖頭。
他也不明白,雷鳴手上所說的證據到時是從哪里拿到的。
他自己都不記得有簽這個。
「林老爺,請看看吧,這白紙黑字可是騙不了人的,這可是你親筆簽名的,我們可沒訛你。」雷管家拿著證據走上台階,待走到他們跟前,將證據打開,讓他們睜大眼看看。
王如玉看著上面的內容及那最後的落款簽名,身子晃了晃,差點暈倒。
而林顯貴也好不到哪里去,蒼白著一張臉,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眾人見此,有些人明白了,有些人也想看一下內容,慢慢地擠了過來。
那雷管家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見眾人好奇,便拿著那證據一個個地遞到他們跟前,讓他們也看個清楚。
「這真的是林老爺的簽名啊。」
「是啊,我認識他的字,這就是他寫的。」
「哎,真是沒有想到,林老爺會是這樣的一個人,賣女兒?他家也不缺錢啊,怎麼要去借錢呢?賣女兒都做得出來,真是……」
……
眾人議論紛紛,有罵人的、有不憤的、看不屑的、也有幸災樂禍的……
就在眾人看戲時,林青蓉從橋子里跑了出來。
紅蓋頭已經掀開了,臉色很是不好。
也對,被自己的父親賣了,還是賣給雷鳴,想要臉色好真是很難啊。
林青蓉本來高高興興地坐在橋子里,等著成為子麒表哥的新娘,沒想到會在緊要關頭出現這種意外。
之前忍著不出去,是想著爹娘能搞定,沒想到後面……
她看都不看雷鳴一眼,奔向爹娘那邊,從雷管家的手里一把搶過那白紙黑色,看清上面的內容後,一把將它給撕個碎片。
「青兒……」林顯貴驚慌地叫出口,她這麼做,不怕雷鳴報復嗎?
「你……這……」雷管家似乎沒料到她將它撕掉,有點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家老爺。
林青蓉下巴抬起,傲氣地說道︰「現在沒了證據,你還能怎麼樣?」我就不想嫁給你,還撕了你所謂的證據,你能拿我怎麼辦?
雷鳴怒了,指著林青蓉對著手下們吼道︰「將她給我抬上橋。」對著林顯貴冷聲說道︰「證據反正已經給你們看了,就算你女兒將它撕了也是你們的事,現在你的兩個女兒是我的人了。」對著手下揮了揮手,「給我綁走。」
眾人似乎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默不作聲地看向雷鳴的手下將林青蓉架起來,塞進花橋里。
「放我下來,我不嫁,我要嫁給表哥,爹,救我,娘,救我,我不嫁,我不嫁這個又老又丑的男人。」林青蓉似乎也沒有想到他這麼對待自己,邊掙扎邊回頭朝父母哭喊道。
王如玉這時不暈了,幾步奔下台階,拉著林青蓉,對著雷鳴哭道︰「雷爺,求求您,放過我女兒吧,之前借您的錢,我都還您,都還清,還不可以嗎?」
這時,林顯貴也跑了下來,對著雷鳴討好地笑道︰「雷爺,我女兒還小,不懂事,您就大人有大量,放過她們吧,我求求您了,那銀子,我們會還清的。」
雷鳴無動于衷,扭過頭看都不看他一眼。
林顯貴見此,咬了咬唇,一把跪了下來,「求您了。」
參加婚禮的眾人也都是有名頭的,而且之前都跟林家生意有所往來的,現在听到林顯貴欠雷鳴的錢,想到跟林家合作的生意,那錢是不是要打水漂了,回不來本了。
這時,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圍著林家的人,要討個說法。
林家大房跟三房此時的臉色很是不好,林家不是他們做主,對生意上的賬目也不是很清楚,這些人找他們要說法,他們還想找二房要說法呢。
在這混亂的當中,那假的子麒跟子麟趁沒人注意,腳下生風的溜了。請他們來做戲的銀子也不要了,就怕惹上麻煩。
而坐在橋子里至今還沒有出來的方以青將這些從頭听到尾,似乎之前有些問題沒有想到的也想明白了。
林家肯定出事了,而且是生意上的事,不然怎麼會找雷鳴借錢。
至于那假的子麒跟子麟肯定是他們找到演戲的,婚禮是真的,就是為了逼迫子麟他們娶林家姐妹,至于子麟他們怎麼沒有出現,那就是他們的原因了。
想通了,方以青便不想陪著他們了。
要嫁的話就讓林青蓉一個人去嫁吧。
她是一定要嫁給李子麟的,既然現在不行,那就等待時機,她就不信她嫁不了子麟。
林家也真是瞞得徹底啊,如果被她早知道的話,她也就不算計林想蓉了,白花了她那麼多銀子,真是可惜了。
趁現在混亂,趕緊溜走吧。
就在方以青想偷溜的時候,外面一聲呼喊將她嚇住了。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