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宣曄的手下辦事效率極快,不到片刻功夫,那名黑影去而復返,恭聲對夜宣曄說道︰「主子,冷宮的容萱不見了。愨鵡曉」
容萱?夜宣曄心里一驚,這時他才發現,平日里每天噴嘻嘻哈哈,又哭又笑的容萱此時不見了。
「有沒有找到她的蹤影?」夜宣曄心里的擔憂越來越大,一臉寒意地的問道。
「回主子的話,目前還沒有她的任何消息,她好像人間蒸發一樣,從皇宮里面消失了。」黑影隱在陰影處語氣中不含一絲表情地說道。
「她抱著孩子跑不遠。你立刻帶人去追,切記不可傷著公主。听到了嗎?」夜宣曄冷聲說道。
「是,主子。」那道黑影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司北眼里有一絲絕望,心頓時沉入谷底。他實在是無法想象一個心中充滿仇恨的瘋女人會對一個才剛剛滿月的嬰兒做什麼?就算容萱什麼也不做,虎妞該如何生存下去?司南每次一想到這個可能,忍不住身體發冷。
虎妞,對不起,虎妞,你到底在哪里?司北喃喃自語,茫無頭緒,失魂落魄在皇宮里面行走,勾魂的桃花眼失去了昔日的光彩,黯淡無光,心中在期待著奇跡的發生。
司北的擔心是有道理的。虎妞除了景色之外,不吃任何人的女乃。自從景色走後,夜宣曄找來的女乃娘全都被打發了,虎妞就算再餓也不吃那些女人的一口女乃,萬般無奈之下,司北只好出宮牽了幾頭女乃牛進宮,每日里辛苦地為虎妞擠牛女乃,又親自熬一些小米湯,這才勉強度日,或許是虎妞餓壞了,身體也是一天比一天結實,小臉長得圓嘟嘟,胖乎乎,讓人看了忍不住心中升起喜愛之情。
可是眼下虎妞不見了。如果虎妞真被容萱抱走,那虎妞?司北的身子猛地一震,有些不敢想象下去。
就在夜宣曄與司北全世界的瘋找時,在冷宮一間廢棄的房間下面,在一間漆黑潮濕的密室里,容萱一改往日的瘋癲,靜靜地看著熟睡中的虎妞,眼里清明一片,凶光一閃而過。
「夜非塵,你的女兒落在我的手上,我要讓你看看,你心愛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是如何死在我的手上的。」容萱咬牙切齒,面容扭曲,喃喃自語,顫抖著手不由自主地落在虎妞的脖子上。
熟睡中的虎妞好像知道危險來臨,慢慢地睜開了眼楮,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招了招,驀然間嘴里發出一句聲音,「娘。」
容萱愣住了,眼里是滿滿的不可思議,手驀然停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虎妞,你再叫一聲。」容萱呆呆地看著虎妞,愣愣說道。
「娘。」虎妞含糊不清又叫了一聲。
容萱這下真的听清楚了,虎妞剛剛是真的在叫娘。驀然間容萱的眼淚順勢而下,不一會兒淚流滿面。曾幾何時,她這是這樣軟軟地糯糯地叫娘親,叫爹爹,可是倒頭來,真正害死他們的卻是她。
容萱松開手,一坐在地上,雙手捂著嘴巴抽泣,嘴里發出「嗚嗚」的壓抑的痛苦聲音。
在這一刻,容萱心底最深處的那一絲柔軟被觸動了,孩子是無辜的,她的仇人是夜非塵,與其他人無關。
「虎妞,你放心,我是不會傷害你的。」容萱哭過之後,茅塞頓開,心中郁悶之氣頓消,從地上爬起,伸手把虎妞從地上抱起,臉上露出一絲母性的光輝。
虎妞好似听懂了容萱的話,小臉蛋向著容萱的懷里拱了拱,咧開小小的嘴巴向著容萱咯咯一笑。
容萱心中一動,憐惜之意頓生,把虎妞緊緊地抱在懷中,心中萌發把虎妞當作自己親生女兒的念頭。只是過了一會兒,容萱就發愁了,如果虎妞餓了,哭了,她該怎麼辦?她拿什麼來喂養她?在裝瘋的那一段時間里,她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司北擠牛女乃,用小米熬粥來喂虎妞。可是現在她怎麼又怎麼弄得到牛女乃弄得到小米粥?
容萱在心中苦笑,那時的她一心想要害死虎妞根本就沒有想到以後的事情。現在主意變了,吃喝就成了目前最大的問題。
「虎妞乖乖的,不哭啊!」容萱輕輕地乖哄著虎妞,心一橫,緊緊地抱著虎妞,貓眼鑽出了地下密室。
夜宣曄與司北絕對沒有想到容萱會在他們眼皮底下把虎妞偷走,更沒有想到容萱把虎妞偷走以後根本沒有走,而就在冷宮里待著。這一結果幾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容萱計劃很長時間了。她裝瘋扮傻,成天在冷宮里四處游蕩,利用自己這有利條件偷偷地在冷宮一處偏僻的廢棄的房間里挖了一個狹小的地下密室,虎妞被她偷走以後,她就和虎妞兩人藏在里面。容萱這次就沒打算活,夜非塵殺了她的爹爹,害了她的家人,她也讓夜非塵這一生活在痛苦之中。
虎妞的一聲「娘」觸動了容萱心中最柔軟的那部分,容萱心軟了,在那一剎那她改變了主意,她要帶著虎妞從這里逃出去,把虎妞當作親生女兒一樣撫養長大成人。
冷宮里有一個通向外界的暗門,這是容萱無意間得知的。在夜色的掩護下,她抱著虎妞躲過侍衛避開所有人快速向暗門移去。
容萱自認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料她的一系列行為落在先皇後于氏的眼里。
在整個冷宮里除了夜宣曄便只有于氏是最清醒也是最精明的那個人,她冷眼觀察著冷宮里的所有人,包括容萱。她早就發現容萱的瘋癲病是裝出來。她不揭穿也不識破,她就在暗外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容萱夜里不休息挖秘室她知道,把挖出來的土灑進水塘里她也知道,她之所以沒有揭穿這一切,就是想看看這個容萱到底想干什麼。于氏絕對沒有想到容萱的膽子會這麼大,居然把手伸向了虎妞。不過這樣也好,容萱這樣做其實是為自己贏了一個機會。于氏冷笑一聲,看著容萱抱著虎妞消失在暗門之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直到于氏確定容萱已經逃出了冷宮這才向夜宣曄匯報情況。
「什麼?」夜宣曄一听完于氏的匯報當下立刻大怒。
夜宣曄這次失算了。他一心以為容萱抱著虎妞離開了皇宮,卻沒有想到容萱靜靜地呆在冷宮里伺機而動,直到宮里的人都派出去尋找她們,她這才趁機悄悄地溜走。
于氏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夜宣曄,眼里的嘲意越來越濃。跟眼前這個男人生活了這麼多年,她第一次看到了他失控的一面,也第一次看到了他被人牽著鼻子走。于氏的心里有著說不出的痛快。
「現在,你可以答應我的要求了嗎?」于氏冷冷地說道。
于氏是有條件的。她把所知的一切告訴了夜宣曄是為了她那可憐的孫子。上一代人的恩怨就讓他們去了,她只想太子妃帶著她那可憐的孫子遠離皇宮,找一處安安靜靜地地方平平淡淡地過完一生。
夜宣曄微微地嘆了一口氣,于氏的孫子又何嘗不是他的孫子?人心都是肉長的,他何嘗願意看到自己的孫子剛一出生就呆在冷宮直到老死在冷宮里?
夜宣曄輕輕地點點頭,眼楮定定地看著于氏,說道︰「你也和他們母子一起走吧!」
于氏詫異,夜宣曄的決定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她一臉茫然地看著夜宣曄,忽然問道︰「為什麼要這樣做?」
夜宣曄眼里的柔情一閃而過,微微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不再看于氏。「回去準備準備吧!明天天一亮會有人把你們送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從此以後,你們就在那里安安靜靜平平淡淡地過完一生。記住,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你們的身世。」
于氏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讓她愛了一生又恨了一生的男人,最終默默地離開了。
容萱接照事先安排好的路線抱著虎妞一路狂奔,剛拐過一個彎,一道白影攔在她的面前,容萱心里一驚,正欲後退,又一道黑色的影子斷了她的後路。
「你們別過來。」容萱心驀地一顫,渾身發抖,抱著虎妞背背緊緊地靠在牆上,對這半夜出現的兩只怪獸心中生出無限的恐懼。
小白悶聲低吼,銅鈴般大小的眼楮在黑夜里冒著綠光,它邁著步子一步步向容萱走去。
阿黃的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張大嘴巴露出鋒利的牙齒,它惡狠狠地盯著容萱,只要容萱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它會立刻撲上去咬住她的脖子。
容萱深處冷宮沒有听過小白也阿黃,更是從未見過它們,更不知道小白與阿黃其實就是來救虎妞的。她一心認為眼前這兩只半夜出現的怪獸就是想要傷害她們,想要吃掉她們。
容萱騰出一只手,霍在從身上拔出一把匕首,顫抖著一會兒指向小白,一會指向阿黃,嘴里不住地呼道︰「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容萱懷中的虎妞這時忽然興奮起來,揮動著小手,嘴里吱吱呀呀地不知道在叫些什麼。
「虎妞別怕,我一定不會讓它們傷害到你的。」容萱一臉緊張地對虎妞說道,眼里一片堅定。
小白又是一聲悶聲低吼,低著頭,前爪在地方扒了兩下,驀地向著容萱撲去。
容萱心里一緊,也不知從哪里來的膽量,舉起匕首向著小白刺去。這時站在後面的阿黃也行動了,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呼一下子咬住了容萱的手腕,只听「叮當」的一聲脆聲,容萱的手腕一吃疼,手里的匕首掉在了地上。小白這時趁機把虎妞含了過來。
「虎妞。」容萱心一寒,發出一聲慘叫,眼眶欲裂,瘋也似地向著小白撲去。
小白身子一個跳躍起躲過了容萱的攻勢,轉身向著前方奔去,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和阿黃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虎妞,虎妞。」容萱陷入絕望之中,身子軟軟地癱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只了好久,也許只有一刻鐘,容萱動了,她臉上一片呆滯,愣愣地從地方撿起匕首,緩緩在放在脖子上,「爹,娘,女兒來陪你們了。」容萱喃喃地說道,眼楮一閉,手在脖子用力一劃,只听一聲「哧啦」,鋒利的匕首劃破了肌膚割斷了血管,鮮血頓時噴涌而出,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容萱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緊接著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容萱重重倒地,瞪大雙眼,仰望著天空,唇角微微上揚。
司北得到消息後帶著人從冷宮急急趕來時,便看到容萱倒在血泊中,氣息全無,一絲生命的跡象也沒有,虎妞早已經不知了去向。
「慶王,我們來晚了。她已經死了。」一名手下探了探容萱的鼻息,一臉惋惜地說道。
司北細長的桃花眼里閃過一絲戾氣,妖孽般的面容一臉寒冰,他緊抿薄唇,一言不發,衣袖下雙拳緊握。
「慶王,接下來我們怎麼辦?」一名手下試探地問向司南。
「留下兩個人把這個女人的尸體抬回去,其他人跟我追。」司北冷聲吩咐了一句,腳尖一點,浮光掠影般化作一道紅影轉眼消失在眾人的眼里消失。
夜宣曄的視線落在早已經氣絕身亡的容萱身上,眼里有一股無法用言語表述的情感,噬天的仇恨隨著容萱的自殺而煙消雲散,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揮揮手,示意下人把容萱的尸體抬走。
司北把輕功施展到了極點,疾馳大約一個時辰以後,他還是沒有看到虎妞的身影,司南這下徹底絕望了,心中一片冰冷,面如死灰。
「慶王,我們這麼毫無目的向下追根本不是辦法。」緊隨其後一名手下氣喘吁吁地說道。
司北自己何嘗不知道自己其實就等于大海撈針,但是,目前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虎妞已經失蹤了一天一夜了,如果再不找到虎妞,虎妞會餓壞的。司北的眼里一片慌亂,面上一片焦急。
司北根本不知道是誰又再一次把虎妞從容萱的手里擄走。在他一心為虎妞擔心的同時,小白含著虎妞與阿黃向著神秘谷的方向飛奔而去。這讓司北根本無法猜到。
軒轅國皇宮,夜非塵與景色並排站立,冷冷地看著小橋兩邊的侍衛。
「你們讓開,我不想濫殺無辜。」景色清冷的目光在眾人的面前輕掃一眼,冷冷地說道。
侍衛被景色清冷輕輕掃一眼,頓覺心中一寒,心中不由自主突地一跳,但是依然屹立不動,握著手中的長劍,緊張地與夜非塵與景色對峙。
「娘子,我們走吧!」夜非塵緊緊地握住景色的手,牽著她一步一步向外走去,淡然的表靜,鎮靜的步伐,讓侍衛們一陣陣緊張起來,身子不由得後退。
就在這時,從後面傳來一陣兵器的踫撞聲,讓夜非塵與景色微微有些詫異,停住了腳步,凝神貫注向後望外。這一看不打緊,頓時讓景色與夜非塵樂了。
「塵,沒想到司南打扮成宮女的模樣倒頗有幾分姿色。」景色輕笑道。
夜非塵的眼里也是滿含笑意,微微點頭,淡淡地說道︰「雖然沒有傾城傾國之色,但是若是走出去,只怕也會讓許多女子黯然失色,把男人的魂魄勾走。」
司南嘴角不由得一陣陣抽抽,難道皇上與皇後看不出他已經體力不支,眼看著就要被擒獲嗎?「皇上,皇後,您們趕緊走,這里由臣來阻攔。」司南手腳停,大聲向夜非塵與景色吼道。
夜非塵微微皺了皺眉頭,對司南的話頗不以為然,就司南這三腳貓的功夫又如何擋得住這麼多高手的襲擊?
「司南,你不是他們的對手,退下。」夜非塵淡淡地說道。
司南現在已經陷入絕境,有心而力不足,根本無法安全月兌身,只能拼盡全力苦苦地撐著。
景色見勢不妙,身影翻飛,足下在侍衛的頭上輕點,幾個跳躍便來到司南面前,天雷拳含著隱隱的雷聲向圍攻司南的人襲去。
「啊!」其中一人避閃不及,被天雷拳結結實實地擊中,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氣絕身亡,胸口處像被雷劈過一般發出被燒焦的糊味。
圍在四周的侍衛從未有見過威力這麼大,這麼詭異的拳法,頓時眼里一片恐懼,腳步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趁這個空檔,景色抓住司南的衣領,縱身一跳,來到夜非塵的身邊。
「多謝皇後出手相救!」司南一臉感謝地看著景色。
景色俏麗的臉上有一絲不悅,對著司南說道︰「司南,你要是再這樣說,我就要生氣了。」
「臣不敢。」
景色看著司南宮女打扮,涂脂抹粉,頭上還插著幾朵珠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開了,「司南,你這個打扮真是太怪異了。」
「無奈之舉。」司南拔下頭上的珠花扔進荷花池里,對著景色尷尬一笑。
「司南,你是怎麼到皇宮里來了?風佳誼呢?」一直靜立一旁默不出聲的夜非塵靜靜地看向司南,淡淡地說道。
「回皇上的話,我與風佳誼被軒轅旭軟禁在一處宅院,明天夜里風佳誼被銀面人救走了。而我也借此機會趁亂逃走,連夜溜走了皇宮。」司南把事情的經過簡單地向夜非塵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