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麼?」景色悄然靠近展玉,強忍著心中的悲痛,面帶疑惑地看著展玉。
「注意你的稱呼,這里不是在景宮,有這麼多人看著。」展玉眼里的寒光一閃,悶聲低吼。
「現在整個皇宮都是百花宮的人,主人又何須這麼過分小心?」景色的嘴角有一絲嘲弄。
「你的膽子當真是越來越大了。」展玉凌厲的目光掃了一眼景色,冷冷地說道。
「皇上,對不起,我只是有些擔心,心里有些著急。」景色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慢慢地讓自己平靜下來,現在還不是和夜非塵翻臉的時候,她必須得學會忍耐,縱然她現在恨不得立刻一掌拍死展玉。
「綠兒。」展玉不再理景色,而是把目光停在綠兒的身上。
「皇上。」綠兒低聲應道。
「青兒呢?她不是在慧居宮里照顧夜宣曄麼?怎麼不見她的身影?」展玉環顧一周,還是沒能發現青兒的身影,當下心里不禁有些奇怪,腦子里閃過一絲不妙。
「回皇上的話,綠兒來的時候就沒看到青兒。」綠兒滿眼疑惑,難不成青兒困在慧居宮里?綠兒當時臉色大變,眼里一片駭然,「皇上,該不是青兒沒有逃出來吧?」
展玉看著眼前被大火吞噬的慧居宮,如果青兒沒有逃出來只怕此時已經葬身火海了。這到底是誰放的火?目的又是何意?那夜宣曄呢?是救出來了還是燒死在里面了?展玉陷入沉思之中,大腦極速飛轉,這場莫名其妙的大火必定有蹊蹺。因為他從未下令火燒慧居宮。
景色現在有些絕望了。慧居宮的火勢越來越大,大火在木質的建築中趁著北方呼呼瘋狂燃燒,火星四散,炙熱的熱浪使人不敢上前,救火的太監和待衛只能手足無措地退到安全的地帶眼睜睜地看著火越燒越旺,最後再慢慢地變小直至熄滅。
當白天第一縷光線撕破黑暗之時,慧居宮的大火終于不再燃燒了,整個慧居宮已經成了一堆廢墟,不時有些青煙裊裊上升,四周散發出一股難聞的燒焦氣味。
「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麼發現?」展玉陰沉著臉,冷冷地下了一道命令。
「是,皇上。」太監和一些侍衛沖進了廢墟之中到處翻找,但是他們的心里清楚,若想在這場大火中逃命只怕是非常渺茫,機會少之又少。果然不一會的功夫,幾個侍衛抬了幾具燒焦的尸體放在了展玉的面前。
「啊!」四周有一些膽小的宮女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側過臉不敢看。
「皇上,除了這幾具燒焦的尸體,再沒有任何的發現。」一名侍衛向展玉報道。
展玉的臉越發暗了,陰沉的快來滴出墨汁來,他緊抿著嘴唇看著面目全非的尸體一言不發。最後目光落在最左邊那一具尸體上,那名尸體左手小拇指斷了一截。這是青兒。展玉的眼楮眯了眯,寒光一閃。
景色的心墜入谷底,一陣涼意從腳底傳遍全身,整個人像掉入冰窖一般。她無法想象這幾具尸體里到底有沒有夜宣曄?還是這夜非塵去哪里?為何看不見他的身影?景色的目光游走在場內的宮女,希望能有所發現。
「公主,你在找什麼?」景色的異常引起了展玉的注意,他不悅地看著景色,這個時候如意心不在焉地到底想要干什麼。
「皇上,我在找青兒。」景色心里一驚,立刻急中生智,低聲說道。
「不用找了,最左邊那一具尸體就是她的。」展玉沉聲說道。
「皇上,難道青兒她已經不幸喪命葬身火海?我不信,她肯定還活著,說不定正藏身在某一個角落。」景色吃了一驚,眼中頓時淚花閃現,面上全是不可置信。
「如春扶公主回景宮。」展玉理也不理景色,轉過臉對遠遠的如春吩咐道。如意和青兒情同姐妹,如今青兒的離去肯定讓如意傷心欲絕,一個堂堂的公主不為太上皇傷心而為一個婢女傷心,這勢必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是,皇上。」如春應了一聲,上前扶著景色,「公主,太上皇吉人天相,肯定會躲過這一劫,您就別傷心著急了。假若您急壞了身子,這不是讓皇上傷心麼?」如春輕聲對景色說道,慢慢地扶著景色向景宮的方向走去。
景色心里亂如麻,六神無主,她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該要怎麼辦了?現在她最想見到的人就是夜非塵,可是夜非塵到底在什麼地方她卻一無所知。
「如春,隨我去慈寧宮一趟。」景色的心里抱著一絲希望,說不定夜非塵正扮著宮女呆在慈寧宮,呆在太後的身邊。
「公主,這樣太危險了。」如春有些遲疑,假若再讓展玉發現景色擅自行動,只怕會招來處罰的。
「不,我一定要去慈寧宮。」景色說完不理如春的勸告向著慈寧宮的方向疾步走去。
「參見公主。公主這是要去哪里?」在去慈寧宮的路上,一個宮女攔在了景色的面前。
「你?」景色一看到那個宮女立刻臉上一驚,禁不住臉上露出一絲喜悅,是夜非塵,夜非塵沒事。
「色色,我沒事,太上皇也沒事。你趕緊回景宮。」夜非塵用傳音密語向景色說道。
「公主是要去慈寧宮看太後麼?太後現在身心疲憊已經入睡,公主還是請回吧!」夜非塵用一個女子的聲音景色說道。
「只要太後沒事就好,那我以後再來看太後。如春,我們回去吧!」景色平靜地對那名宮女說道,然後招呼著如春回景宮。
景色看到夜非塵平安無事,心情禁不住大好,一直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只要夜非塵沒事比什麼都好。
如春對景色的前後巨大轉變有些詫異,她把疑惑深埋在心里,一直回到景宮,她才向景色提出心中的疑問,「公主,您不是要去慈寧宮麼?為什麼一個宮女的話就讓你打消了念頭?」
「如春,那個宮女是皇上扮的。我本來是想去慈寧宮看看皇上在不在的?既然見到了皇上就沒有必要在跑一趟慈寧宮了。」景色輕輕地說道,眼里有著藏不住的喜悅。
「剛剛那個宮女是皇上扮的?」如春亦是吃了一驚。
「噓,小點聲,別讓人听見了。」景色把食指壓在嘴唇對著如春小聲地說道。
「是,奴婢知道了。」如春趕緊捂住了嘴巴,眼楮四處警惕地看著。
「現在知道他沒事,我一直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了。」景色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剛剛真的差點把她急死了。在慧居宮看到那幾具燒焦的尸體,她差點忍不住撲了上去。幸好她控制住了自己,也幸好夜非塵安然無恙。
中午時分,展玉過來了,一同隨來的還有綠兒及其他幾個百花宮的人。景色知展玉一定有重大的事情宣布,于是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把如春支了出去。
「說說,對慧居宮失火,你們有什麼想法?」展玉凌厲的眼楮輕掃了一下眼前的幾人,淡淡地開口問道。
「皇上,奴婢一直在慈寧宮,對慧居宮的事情一無所知。」綠兒首先站了出來,低聲問道。
「皇上,奴婢也不清楚。慧居宮一直由青兒掌控,現在青兒已死,只怕是誰也無法說得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時一名身著紫色衣服的宮女站了出來,景色認得,這是紫兒,展玉身邊的四大丫頭之一,也是抬軟榻的丫頭。
「如意,你來說說。」展玉的目光投在景色的身上。
「皇上,不瞞您說,奴婢一開始還認為是皇上想把夜宣曄燒死在慧居宮,然後把責任推給慧居宮的人。」景色起身喃喃自語。
「如意,你用腦子想想,現在一切都在我們掌控之中,皇上有必要這樣做嗎?再說了,這慧居宮里面還有青兒呢?」綠兒白了一眼景色,一臉不屑。
「綠兒,我知道我的想法不對,那你說,這火是誰放的?」景色氣鼓鼓地看著綠兒。
「我要知道我早就把她給殺了為青兒報仇。」綠兒一臉戾氣,恨聲說道。
「青兒當真死的好慘。」景色灑下了幾滴眼淚。
「行了,別吵了。」展玉驀然站了起來,冷喝一聲,眼楮凌厲地掃了她們一眼,隨後陷入沉思中。
綠兒恨恨地瞪了景色一眼,扭過頭不再看她。
「紫兒,你去百花宮一趟。」突然間展玉對紫兒說道。
「是。」紫兒雖不解展玉為何這樣做,但依舊順從答道。
「皇上,難道你以為夜非塵和景色出了百花宮?」景色故作驚訝地問道。
「慧居宮的這一把火燒得蹊蹺,朕懷疑這事跟夜非塵有關。」展玉沉聲說道。
「不可能吧?縱然夜非塵武功蓋世輕功超絕,他又怎麼能逃得出百花宮?再說了,這百花宮外面還有我們的人把守,一有消息鐵定會傳到宮里的。」景色仔細地分析。
「因為除了夜非塵,朕實在是想不出還有別人。」展玉輕輕地搖搖頭。現在朝堂上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朝中根本沒有人懷疑他。饒是司南司北有通天的本事手掌也伸不到皇宮里面來,如果這把火是人為放得,那麼這個人肯定與夜非塵有關。
「綠兒,你現在立刻回慈寧宮,最好日夜監視太後,不能讓任何人拉近她。」展玉眼楮一眯,目光落在綠兒的身上。
「是,皇上,奴婢這就回慈寧宮去。」綠兒神色一正,轉身向外走去,剛走到門口,一個宮女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臉上一片慌亂,在看到展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彩衣你怎麼來了?出了什麼事?」綠兒一怔,立刻出聲問道。
「皇上,大事不好了,太後不見了。」被喚著彩衣的女子神情慌張地說道。
「你說什麼?太後怎麼會不見了?」展玉心里一驚,眼里的殺機一閃而過。
「皇上,太後一回到慈寧宮便一直痛哭不止,直到快到天亮時才沉沉睡著了。當時奴婢看太後睡著了,便出小解,誰知一回來便看到太後不見。這下可把奴婢急壞了,四處找尋,把整個慈寧宮找遍了也沒有找到太後的影子。這才急急向皇上稟告。請皇上饒命,請皇上饒命。」彩衣一邊說一邊向展玉使勁地磕頭。
「廢物!」展玉淡淡地說了一句,手一揮,一道凌厲的真氣向跪在地上的彩衣襲擊。
彩衣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叫出來,身子一震瞪大眼楮不可置信地看著展玉,身子向旁邊一歪倒在地上,剛剛還一條鮮活的生命便消失了。
「皇上,接下來怎麼辦?」綠兒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當下臉上有一絲慌亂。
「綠兒,你去假扮太後,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太後失蹤的消息。」展玉一臉平靜地說道。
「是,皇上。」綠兒應了一聲便急急地離去了。
「皇上,那我們呢?」景色心知肚明,夜非塵他們動手了,不但趁亂救出了太上皇更救出了太後,現在若要揭開展玉的面目那也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了。不過唯一一點讓景色非常不滿的是,夜非塵辦何把時間選在他們正要合二為一的那個緊要關頭?這是一個極其不道德的行為嗎?她現在竟然有些怕夜非塵連接幾番的無關可終會不會留下心理障礙?
「做好準備,只怕夜非塵已經逃出百花宮了。」展玉輕嘆了一聲,目光不知飄向何處。
「皇上,您一定要小心。既然夜非法出谷,那麼他一個要找的人就會是你。」景色一臉深意地看著展玉。
「朕不會輕易讓夜非塵的找敗的。朕的手里還有一個最後籌碼,這絕對讓夜非塵想象不到。」展玉淡然一笑,身影一閃,飄然離去。
景色看看其他人,臉上一片茫然,不知道展玉所說的籌碼是什麼。
「不要猜測了。主人想什麼又豈是你我能猜得到了?還是趕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吧!」一名宮女這樣說著,招呼著其他人相繼離去,獨留下如意和地上的圓目瞪眼的彩衣。景色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急忙步了出去。
「靜兒,靜兒。」景色一出門就看到靜兒在打掃院子,立刻向她喚道。
「公主,什麼事?」靜兒放下手里的掃把向著景色走去。
「靜兒,趕緊叫幾個人把彩衣的尸體抬出去。」景色輕聲對靜兒說道。
「彩衣死了?誰殺的?」靜兒一愣。
「別問了,是皇上。」景色低聲說道。
靜兒又是一怔,目光不由得瞟向大廳,果然在那里她看到了彩衣躺在地上,當下心里一驚,「我現在去叫人過來。」靜兒不敢再看下去,丟下一句話輕身就走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靜兒就叫過來幾個宮女,她們什麼也沒說,進入大廳里抬著彩衣就走。
景色這才松了一口氣,只是她現在這景宮她倒有些不敢進了,畢竟在那里死過人,一想到彩衣死前慘狀,景色就感到身上一陣發涼。
御書房展玉再無心思批閱奏折,他總感覺好像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他在心里把事情的前後仔細想了一番,突然一個人影在腦海里一閃。如意,他感到如意不對勁。
如意跟了他這麼多年,他的喜好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根本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來激怒他。除非是這一切是如意故意的。
可是為什麼她要這麼做呢?展玉想不明白。但是如果有人假裝如意然後故意激怒他,讓他離她遠一些,那麼這一切便能解釋了。
景色,展玉嘴角突然露出一個笑意。能假扮如意又不想讓他接近的那個人便是景色了。展玉現在終于明白為何他會經常感覺到景色是真的景色了,那是因為現在景宮所住的那個人就是真的景色。
「娘子,你騙得相公好若啊!」展玉用無比嫵媚的語氣輕輕地說了一句,眼里閃過一道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