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又是一記耳光被打的聲音清晰地傳到景色的耳里。
景色心里一驚,尋著聲音看去只見夜宣曄左邊的一張臉紅腫一片,展玉氣定神閑地彈了彈袖子,眾位皇子齊齊撲向夜宣曄,怒目圓瞪,狠狠地瞪著展玉和景色。
展玉滿臉微笑地看著夜宣曄,眼里閃過一絲戾氣,「夜宣曄,朕的娘子又是你豈能辱罵的?」
「滾,滾,朕再也不想看到你們。」夜宣曄震怒,顫抖著手指著景色,沖著展玉一陣怒吼。
「你這這種不知好歹的老家伙,打你真是髒了朕的手。」展玉冷哼一聲,別過臉不去看夜宣曄,向著景色露出一個妖嬈的笑容,「娘子,現在我們可以走了麼?這里真的空氣真的是太不好了。」
景色的心里一陣難過,瞳孔猛地一陣收縮,沖天的怒氣被她生生地壓了下去,再深深地看過一眼夜宣曄之後,她抿著嘴巴一言不發轉身向階梯走去。
從地下室上來以後,景色一聲不吭靜靜地看著展玉,眼下她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只怕展玉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她在腦中猜測展玉會如何對待她。
「娘子,現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你覺得我和夜非塵再次相見,相公我的勝算的機會有多大?」展玉一臉玩味地看著景色。
「勝算幾乎為零。」景色緩緩開口,眼楮盯著展玉的眼楮,一字一頓地說道。
「哦!娘子何出此言?」展玉饒有興趣地說道。
「若論卑鄙無恥,夜非塵絕比不過相公你。但是若論絕情,只怕你們不分上下。」景色輕笑一聲說道。
「娘子,你的意思是這里面的人夜非塵根本不會放在眼里?」展玉自動過濾掉景色罵人的話。
「的確是。夜非塵一生下來倍受皇宮里所有人的欺負。特別是夜宣曄根本就不顧他的死活,曾一度要要用火燒他。你說這樣的一位父親,夜非塵又怎麼能把他在放眼里?」景色一臉笑意的看著展玉。
「我倒是听說過夜非塵以前的故事,不過,我還是不能相信夜非塵能絕情到這個地步,自己的親生父親他會不管不問麼?」展玉輕笑,滿眼的懷疑。
「夜非塵自小經歷這一重大的刺激之後便性情大變。親情之類的東西在他的心里蕩然無存。你可知道,每年去神秘谷看病求醫的人絡繹不絕,人數不下百萬。在心情好的時候夜非塵出谷也許會看上個一二,但是心情若不好的時候任憑人死在眼前他都不會看一眼,你說就這麼一個鐵石心腸之人,他又怎麼可能把別人的性命放在眼里?」景色淡淡地說道
展玉現在有些相信景色的話了。夜非塵雖說是有神醫之美稱,但是在江湖中卻另有一個稱號,叫辣手閻王。假如果真拿秘室之人來要挾夜非塵,的確是勝算不大。
展玉稍稍沉思一番,把目光投在了景色的身上。
「你是想拿我來要挾夜非塵嗎?」景色忽然莞爾一笑,「相公,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如果你真的拿我當籌碼的話,我又怎麼會甘願受你的擺布?娘子我只好先離開這人世一步在黃泉下等你了。」景色巧笑。
展玉心頭一驚,他最不願意傷害的那個人就是景色。如果景色真有什麼三長兩短,只怕他也會跟隨她而去。
「娘子,我自認不比夜非塵差,你為何偏偏喜歡上他而不喜歡我?」展玉一臉認真地看著景色。
「你當真要听答案麼?」景色歪著頭看向展玉。
「是。」展玉輕輕地點點頭。
「我在兩歲的時候便被他收養,這十多年來,我接觸最多的那個人就是他,我每天早一睜開眼楮看見到他,最後睡覺閉上眼楮之前看到了也是他。他幾乎已經融進了我的生命,我的血液里,你讓我怎麼能不喜歡他?」景色眼里閃過一絲迷離,臉上一片恍惚,輕聲細聲慢慢地向著展玉說道。
「如果你遇到的那個人是我,你會不會也會喜歡上我?」展玉的心里一陣難過,他不死心地看著景色問道。
「或許可能也會。你看看如意,再看看綠兒,還有百花宮的很多宮女,她們都在心中暗暗地喜歡你,只是你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她們一眼。」景色想了想,肯定地點點頭。
景色的臉讓展玉受傷難過的心情好了許多,臉上又綻開一朵妖艷的笑容。
「如此看來,我也沒有輸給夜非塵。我輸在時間上了。」展玉心情大好地對景色說道。
景色低頭沉默不語,對展玉的話不置于否。
「娘子,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展玉話鋒一轉,向著景色嫵媚地說道。
「相公,你又打算怎麼辦?」景色笑盈盈地看著展玉,心卻沉到谷底。
「娘子,不如你就日夜陪在相公的身邊如何?」展玉妖媚看著景色。
「我有說不的權利的嗎?」景色反問展玉。
「大概沒有。」展玉認真地想了想,隨後一臉正色地對展玉說道。
「既然如此,何必要多此一問呢?」景色嘆了一口氣,如此看來,展玉這是要軟禁她了。她現在最擔心的一個問題是,夜非塵如果發現她不見了肯定會著急,在失去理智的情況會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是那個假夜宣曄留在他們的身邊,就像一顆定時炸彈就不定會什麼時候引爆。
「娘子,請去那邊歇息一下,相公要批閱奏折了。」展玉把景色安排在御書房那張大床上,自己則是開始批閱奏折。
景色知道若想在展玉的手下逃跑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現在能做的事情就是等,等一個好的機會。
天漸漸暗下天了,在這一天的時間里,景色吃喝幾乎都在御書房里度過,就算出恭也是有宮女緊緊地陪在身邊,半步也不離開。
「娘子,你說夜非塵假若發現你不見了,他會是什麼反應?」展玉趁著休息的功夫一臉笑意地看著景色。
「緊張,著急,心急如焚。」景色平靜地答道。
「看來娘子果真是非常用非常了解夜非塵。」展玉非常滿意听到這個答案。
「那是當然。只不是知道你有沒有這種為某人緊張著急的感覺?」景色嘴角露出一絲嘲弄,像這種自戀又自我的男人估計根本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景色的一席語讓展玉陷入了沉默之中,眼里一片茫然。
自從娘親沒了以後,他再也沒有為之奮斗的目標,之前所做一切在現在看來都成了一個笑話,娘親自始自終都沒有對她笑過。也就從那一刻開始,他的心變了,變得自我,眼里除了自己再也看不見其他的人。只到景色的出現。
一開始景色並未引起他過多的注意,他只是羨慕夜非塵有這麼一個可愛如精靈般的女兒,可是越觸的時間越長他就發現,這個夜景色與之前他所見的女人不同,她的聰明,她的勇敢,還是她抱著樹干攔在路上的一切一切,都引起了他的極大興趣。
于是,他把景色禁在身邊,看著她敢怒不敢言隱忍的樣子覺得特別地好玩,後來,他請求她當他的女兒,被她一口拒絕了。後來他變著法子折磨她,她也都一一承受了,並且從來不掉一滴眼淚。他永遠記得景色第一次唱歌時的情形。
展玉知道當時景色是故意的。可是他依然裝出一副很動听的樣子。因為在他看來這是世界上無比動听的歌聲,因為他從來沒有在睡覺前听人唱歌。在他內心深處,他一直希望能像別的孩子一樣听著娘親的歌聲睡覺。
後來他把景色走了,那個時候他的心里空蕩蕩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敗在夜非塵手里之後,他因為想念景色不顧被夜非塵發現的危險來到皇宮,趁機接近景色並設計把她騙了出來。在百花宮的那段時間是他這二十幾年來最幸福最開心的日子。如果有可能,他真的願意和景色在這里過一輩子,可是最終他還是失望了。
景色自打恢復了記憶以後,她的心里對夜非塵念念不忘。于是展玉在極度失望之中設計讓景色給夜非塵帶信。最終騙得夜非塵來百花宮與景色一同困在百花宮里。
在景色被困在百花宮的那段時間,展玉的心里除了愧疚便是想念,又有一種無法遏制的嫉妒。他寧願那個陪在景色身邊的人是他。
現在景色問他有沒有為某人著急緊張過,他想說得是他有,因為至少他為景色緊張過。
可是他根本無法說出口,因為他一直都在傷害景色,從前是,現在也是。
景色一直靜靜地看著展玉,從展玉眼里的茫然,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展玉,我餓了,讓人傳膳吧!」景色不想再這個問題上再與展玉糾纏下去,她看了一眼展玉,平靜地說道。
展玉這才驚覺外面的天已經黑了,黑夜一轉眼就到了。展玉的眼楮里有一絲亮光亮了起來,他的心里竟然有些期待,期待晚上景色像以前一樣為他唱歌,給他講故事。
展玉眼楮里的亮光一閃隨後又暗了下去了,心情黯然。他三番五次地傷害景色,她又怎麼可能會像從前一樣呢?
晚飯過後,展玉繼續埋頭批閱奏折,景色則是合衣斜躺在床上看著展玉愣愣發呆。
燈光下的展玉眼里有著無比的認真,那種認真的模樣幾乎讓景色誤以為展玉就是夜非塵。「你只是一個假冒的皇上,總有一天會被別人識穿,為何不趁著這個時候好好享受?你這麼辛苦認真地去批閱奏折到底是為了什麼?你不覺得這是一個莫大的諷刺麼?」景色好奇向展玉問道。
「就算我只是假冒的,但是這些奏折卻不是假的。只要我在這個位置一天,我就有責任把他們批完。」展玉看了一眼景色,輕唇啟語。
「你真的很奇怪。」景色無法想象展玉的心里,到最後她只能總結出這麼一個答案來。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展玉把最後一本奏折看完放下,一臉笑意地看著景色,「我做的這一切只能證明一件事懷,那就夜非塵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我絕不比他差。」
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一個神經病。景色在心中嗤鼻,放著好好的百花宮宮主不當,卻來和夜非塵搶這個皇上的苦差事,每天不是上朝就是批奏折,他還樂在其中,真是有毛病,而且還病得不淺。
「娘子,夜深了,你可不可以給相公唱一首歌?如果說願唱或是講一個故事也行。」展玉坐在床邊一臉期待地看著景色。
「好啊,這本來不是什麼難的事情,不過我一個條件,你若答應了我便唱給你听。」景色一口答應,眼里閃過一絲狡黠。
「你說什麼條件?」展玉眼里閃過一絲驚喜。
「把十公主夜瑞芸放了,她還小,秘室里黑暗潮濕,她的身體會受不住的。」景色想了想提了一個條件。
「這又有何難?」展玉一口應承下來。
「你當真同意了?」景色愣了愣。她真的沒想到展玉會答應她的條件。要知道如果夜瑞芸出來就有可能把他的秘密泄露出去。
「一個夜瑞芸又怎麼能和你的歌聲相比。只要你同意給我講故事,朕現在立刻就放了她。」只是一個公主而已,展玉根本不在乎,就算放她出來,他有的是辦法讓她開不口。
「我實在是沒故事可講了,不如給你唱一首搖籃曲吧!」景色一听展玉同意她的請求,當下大喜過望,心情自然也好了起來,坐直了身體,輕輕開口柔柔地唱了起來,「風兒輕,月兒明……」
展玉屏氣凝神靜靜地听著景色嘴里發出來的美妙歌聲,臉上如痴如醉。直到景色一曲唱完,他還沉浸于歌聲里無法自拔。景色的臉漸漸地變得模糊起來,他的眼前仿佛出現娘親慈祥的笑容,在靜靜地看著他,輕輕地對他笑闃。
「喂,我唱完了,你是不是該履行你的承諾了?」景色唱完好久了也不見展玉出聲,便伸手欲推也一下,誰知還沒有挨到展玉,一道凌厲的真氣向她襲來,景色躲閃不及被狠狠擊中。
只听「撲通」一聲巨響,景色的身子驀地向後飛起,重重地撞在牆上,滑落在地上。
「咳,咳。」景色只覺得心口一陣刺痛,痛苦地咳嗽兩聲以後,「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噴濺在被子上床單子上,綻放出一朵朵妖治的血花。
「娘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展玉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當下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剛剛他一直沉浸于自己的思緒中,景色向他伸出手,他是無意識的她推了出去。
「我沒事,你去把十公主給放了。」景色喘了一口氣,心口火辣辣劇烈地疼痛,她明白這是傷到內髒了,但是現在她顧不了許多,她現在希望展玉能把十公主放了。
展玉的眼里滿是內疚,明明他最不想傷害景色可是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她。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景色,身影一閃便向案前飄去。緊接著一聲「轟轟」的響聲,龍椅移動,展玉的身影一閃便不見了。過了沒多大一會兒,又是一陣「轟轟」的響聲,龍椅恢復原狀,展玉的手里多了一個人站在了景色面前。
「色色,我把她放出來了,你現在可以放心了。」展玉把夜瑞芸扔在地上,一臉焦急向景色飛去,把她輕輕地摟在懷中。
夜瑞芸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大跳,景色口吐鮮血把她嚇壞了。「景色,你沒事吧?」夜瑞芸一臉緊張地看著景色。
「你別擔心,我沒事。你趕緊回宮去。」景色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了,眼前一片模糊,她努力地睜開眼楮使出渾身的力氣向夜瑞芸說道。
夜瑞芸遲疑地看了一展玉,她根本不知道現在她是不是真的像景色說的那樣可以回到自己的宮里。
「趁朕沒發火之前趕緊滾出去,最好把嘴巴閉上,不然,哼!」展玉冷冷地掃了一眼夜瑞芸一眼,冰冷的話向利箭一樣向夜瑞芸射去,嚇得夜瑞芸打了一個寒顫,顫抖著身子立該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向外奔去。
夜瑞芸剛一出大門,便立刻有兩名宮上前扶住了她,雙臂如萬斤之重,讓她無法動彈。
「你們干什麼?本宮可是公主,你們快放開本宮。」夜瑞芸眼里閃著恐懼,一臉憤怒地說道。
「公主,奴婢還是勸公主乖乖地听話為好,不然的話皇上會不開心的。」其中一名宮女冷聲說道。
夜瑞芸打了一個冷戰,眼前浮現展玉可怕的笑臉,忍不住身體一陣發涼,身體軟了下來,任由著宮女帶著向前行走。
景色親眼看著夜瑞芸離去,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緊接著「哇」的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心口疼的讓她無法呼吸,頭一歪,眼一黑,倒在了展玉的懷中,整個人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