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丫頭?」正在疾馳的司北听到動靜,身影驀地一怔,快速地向著景色藏身的大樹後面掠來。
「司北,真的是你麼?」景色望著司北,晶瑩剔透的淚珠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滴滴向下落去。
「野丫頭,你真是讓我好找啊!」好幾個月苦苦地尋找,在經過無數次的失望之後,司北都快要絕望了,現在景色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居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楮,再一次確定眼前就是景色以後,他的情感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景色,把她緊緊地摟在懷中。
「喂,你小心一些。別踫到我的肚子。」景色急忙推開司北,護住了小月復。
「你的肚子?孩子的親爹是誰?難道是那個黑炭的?」司北臉上立刻一變。
「黑炭?哪個黑炭?」景色不明白司北在說什麼,夜非塵膚色白皙,哪里黑了?
「就是那個冷煌。」司北氣呼呼地說道。
「你瞎胡說什麼。」景色狠狠地瞪了司北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詩雨,這就是我們的孩子,你為什麼不跟他說實話?」不知什麼時候冷煌也來到這里,黑暗中他一臉悲傷地看著景色。
「當真是他的?」司北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野丫頭啊野丫頭,你不知道他為了你如瘋了似的四處尋找,恨不得把整個皇宮翻了個遍,一夜之間,銀絲滿布,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這樣啊?」司北一臉失望地對著景色怒吼。
「你說什麼?塵他?」景色身子一陣搖晃,眼里有震驚,心疼,擔憂。她無法想象夜非塵現在到底是什麼樣子。
「自從你失蹤以後,他整個人快瘋了,為你茶不思飯不香。整個人以驚人速度迅速地消瘦下去,如果你再不出現的話,他快要撐不下去了。」司北痛心地說道。
「怎麼會這樣?」景色倒退了一步,心中悲痛莫名,嘴里喃喃自語,淚水在這一刻瘋涌而下,失聲痛哭。
景色從未像現在這樣痛哭過。在關在暗無天日的密室里她都不曾擔心害怕,都不曾這麼流過眼淚,只是因為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逃出來和夜非塵團聚。可是在听到司北的話得知夜非塵的情況以後,她的心疼得讓她無法呼吸,眼淚無法遏制地向外流。
「他為你傷心難過,活著甚至比死都痛苦。你怎麼可以和別人有了孩子?你對得起他麼」司北大聲質問著景色,然後的目光突然停留在冷煌的身上,那凶狠的樣子恨不得把冷煌生吃了。
「司北,孩子的爹不是他。」景色止住淚水,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答道。
「那是誰的?」司北愣住了。
「司北你先別問這麼多,趕緊陪我回夜皇朝。」景色快速抓住司北的手,身子快速地向前掠去。
「詩雨,你是要丟下我,丟下寒月國麼?」冷煌擋在景色的面前。
「對不起,我本無意要傷害你。」景色靜靜地看著冷煌,身影一晃,如風一樣從冷煌的身邊掠過。
冷煌愣住了,他根本不知道詩雨會輕功,並且還這麼好。
「你什麼時候會輕功了?」司北也是一愣,怔怔地看著景色,大腦忽然感到有些不夠用。
「這件事情以後再細說。」景色現在一心想快速回到夜非塵身邊,根本顧不得回答司北的話。誰知身影還沒有飛出多遠,肚子一疼,真氣一窒,身影直直地從空中向下掉。
「詩雨!」冷煌見勢不妙,立刻如一只大鵬飛身接住了景色。
「我肚子疼。」景色知道剛剛由于自己悲傷過度,情緒起伏太大,影響到了肚子的寶寶,動了胎氣。
「你放開她。」司北的手比冷煌慢了一個半拍,他一臉煞氣地看冷煌,恨不得把他的手給剁了。
冷煌理也不理司北,而是抱著景色向皇宮的方向馳去。
「黑炭,你到底有沒有听本王的話?」司北大怒,身影一閃向著冷煌奔去。
「她動了胎氣,需要立刻找大夫。」冷煌頭也不回對司北丟下一句話,身影絲毫未受影響繼續向皇宮奔去。
冷煌一回到皇宮,立刻把景色平放在床上,又命令宮女快速地叫御醫。
「司北,我說你寫,趕快照方抓藥。」景色頭上黃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絕色的小臉一片煞白,她費力地對一臉擔心地司北說道。
「好,好。」司北找來一張紙,把景色所說的方子快速地記了下來,又命令宮女照方抓藥。
「詩雨,你放心,你一定會沒事的。」冷煌緊緊地抓住景色的手,把體內的真氣慢慢地向她輸送。
「你不要浪費真氣,我這是動了胎氣,又不受了內傷。」景色眼里有一絲動容,她輕聲對冷煌說道。
冷煌繼續固執地向景色輸送真氣,只要有一絲希望,他絕不放棄。
「黑炭,你快讓開,讓我來。」司北又是著急又是緊張地看著景色,對眼前的這個冷煌有著說不出的討厭,覺得他特別地礙眼。
「御醫來了,御醫來了。」這時一名宮女領著一個頭發花白的御醫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大夫,你快看看她到底怎麼樣了?」冷煌收回了真氣,戀戀不舍地把景色的手放下。
御醫一絲不敢怠慢,兩根手指搭在景色的脈搏之上,一分鐘以後,一臉凝重地對冷煌說道︰「皇上,皇後因悲傷過度妄用真氣動了胎氣,再不醫治恐怕孩子會保不住。」
「什麼?」冷煌與司北一驚,景色的臉更白了,雙手不由自主地撫模著肚子。
「藥來了,藥來了。」這時抓藥的宮女端了一碗湯藥急急地跑了進來。
「快給老臣看看。」御醫端過醫聞了一下,眼中大喜,「妙,這個方子當真是妙極了,有了這碗藥,皇後肚子的孩子就會保住了。快,趕緊給皇後服下。」
「我來。」司北一把搶過御醫手里的湯藥,拿著勺子小心翼翼向著景色的嘴邊遞去。
冷煌的眼楮一暗,衣袖下的拳頭緊握,身上滋滋地向外冒著冷氣。
屋里的宮女面面相覷,在心中猜測眼前的這個陌生的紅衣少年和皇後是什麼關系。
「皇上,目前皇後胎兒不穩,依老臣的意見首先要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態,不易大悲大喜,不易做劇烈的運動,更不易妄動真氣,否則如果再一次出現現在這個狀況,那皇後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會保不住的。」御醫一臉嚴肅對冷煌說道。
「嗯!」冷煌點點頭,心里莫名一喜,如果這樣的話,那麼詩雨就可以一直留在寒月國直到孩子的降生了?
「現在感覺好些了沒有?」一碗藥下去,司北一臉緊張地看著景色。
景色虛弱地點點頭,眼楮微闔。渾身的力氣像被抽光了一樣。
「行了,皇後現在需要靜養,只余下一個人留在這里照顧,其他人都出去吧!」御醫看著屋里這麼多人,出聲說道。
「你們都出去,我來照顧她。」司北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景色的床頭。
「她是朕的皇後,理應由朕來照顧。」冷煌毫不相讓,一坐在床前。
宮女有些糊涂了,就連御醫也是一頭霧水,互相看了一眼,低頭趕緊退了下去。
「黑炭,你來湊什麼熱鬧?」司北怒聲低吼,細長的桃花眼里全是怒意。
「妖孽,你可別忘了,這可是寒月國,朕可是這里的皇上。」冷煌不甘示弱,圓瞪大眼怒看司北。
「你們兩個別爭了,都出去吧!我累了,想好好休息。」景色疲憊不堪輕輕地說道。
司北想說什麼在看到景色毫無血色的令人憐惜的小臉,生生地把話咽了下去,狠狠地看了一眼冷煌,拂袖離去。
「詩雨,你好好休息,朕一會兒再來看你。」冷煌換了一張臉溫柔地看著景色,伸出幫她把被子蓋好,起身悄悄離去,出去的時候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黑炭,我要帶她回夜皇朝。」門衛司北一臉正色地對冷煌說道。
「不行。」冷煌一口拒絕。
「如果你想夜皇朝與寒月國交戰,你可以不同意。」司北冷聲說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敢威脅朕?」冷煌當下臉色一冷。
「本王雖然不知道景色是如何到了寒月國,又如何成為你的皇後。但是若讓舅舅知道景色在寒月國,你想他會饒了你嗎?」司北斜眼看了一眼冷煌,涼涼地說道。
「誰是景色?」冷煌愣了愣。
「就是你口中的詩雨。她可是我們夜皇朝天下皆知的皇後。」
「林詩雨就是夜非塵的皇後?」冷煌被這個他一早便否定的消息給驚呆了。
「是。」司北沉重地點點頭,他不敢想象如果夜非塵知道景色差點成為冷煌的皇後,他會以何種手段來對付冷煌。
「這怎麼可能?這可是夜宣曄派人送來的,夜宣曄怎麼可能會把夜皇朝的皇後和未來的太子送給其他的男人?」冷煌滿眼不可置信,喃喃自語。
他真得想不明白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
寒月國寒天冰地,常年積雪累累,冷煌每天想得最多的便是如何讓自己的臣民獲得更多的食物,獵得更多的動物,讓他們生活更好一些,對于那些勾心斗角,爾虞我詐陰謀詭計根本是一竅不通,他實在是猜不出夜宣曄與夜非塵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無法理解夜宣曄這樣做的目的。
「夜宣曄,我就知道是他。」司北咬牙切齒地說道,突然把目光投在冷煌的臉上,一臉戾氣。
「你說,你是不是早就和夜宣曄串通一氣了?」
「朕行事光明正大,若知道詩雨是夜非塵的皇後,朕絕不答應迎娶她。」冷煌一臉坦然毫不畏懼地說道。
司北的眼楮緊緊盯著冷煌看,大約有一分鐘之後,臉上戾氣慢慢消退了。他雖然跟冷煌的接觸時間不長,但是他相信他,他絕對不是那種小人。
「現在既然知道景色是夜皇朝的皇後了,那本王現在可以帶她走了吧?」司北再一次問道。
「不行。」冷煌還是一口抿絕。
「黑炭,你到底想怎麼樣?」司北剛剛下去的怒火,騰地一下子上來了。
「你剛剛沒听到太醫說嗎?詩雨的身體虛弱,不易勞累,稍有不慎便會動了胎氣。你若真心為她好,就讓她在寒月國好好的養胎,等孩子出生之後再與她一起回夜皇朝。」冷煌一臉正色的對司北說道。
司北一室,剛剛那太醫的話在耳邊回蕩。可是倘若景色不回,那夜非塵?司北有些不敢想象下去。
「慶王,你可以安心地回夜皇朝,詩雨在朕的精心照顧之下,身體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冷煌越看司北越礙眼,恨不得他立刻從眼前消失。
「不行。」司北一口拒絕。這冷煌對景色心懷不軌,他若走了,又有誰來保護景色?
「你?」冷煌冷眼看了一眼司北,臉上滿是不悅。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你想等我一走,你就和景色大婚,到時來個生米煮成熟飯,告訴你,有本王在,你的如意算盤落空了。」司北冷哼一聲。
「好你個司北,你別忘了這里寒月國,容不得你在這里放肆。」冷煌還未受過這麼大的侮辱,當下臉色立變,怒目瞪向司北。
「饒你是皇帝,本王也絕不怕你。」司北不甘示弱,回瞪著冷煌,兩人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戰爭一觸即發。
「司北,你進來,我有話對你說。」這時景色在房間輕輕地呼了一句。
一場即將爆發的戰爭被景色輕輕一句話化解了。司北狠狠地瞪了一眼冷煌以後轉身飄進了房間。冷煌則靜靜地站在外面。
「景色,你好一些了麼?」司北用從未有過的溫柔看向景色。
「好多了。」景色輕輕地點點頭。
「景色,你別擔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送回夜皇朝,讓你和皇上早些團聚。」司北向景色一臉保證。
「司北,我現在的這種情況根本不易長途跋涉,這樣對胎兒不利。」景色抬眼看向司北。
「可是皇上還在宮里等你呢?」司北有些急了。
「司北,我問你,為什麼夜非塵不來找我?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嗎?」景色說這話的時候眼里有一絲怨恨。
「景色,你又怎麼知道皇上沒找你呢?容思威這個老匹夫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具和你一模一樣的尸體,向皇上宣稱你死了。可是皇上壓本不相信這是真的,他感覺到你就在皇宮,于是他把整個皇宮翻了個遍,幾乎挖地三尺,但是就是找不到你的影子。他總說你就在他的身邊,他半步也不離開皇宮。」司北說到突然有些說不下去了,淚花在眼里打轉轉。
景色沉默了,心中有一種無法用語言描繪的情緒在發酵在蔓延。她有著和夜非塵同樣的感覺,在那間黑暗的密室里她總有一種無法說不出來的感覺,總感覺夜非塵就在自己身邊,如果不是那種感覺,她根本無法堅持下去。
「直止你失蹤四個月以後,皇上有一天感覺不到你的存在了,整個人徹底地崩潰了,那一刻我們甚至懷疑他還能不能撐下去。」司北說到這里偷偷地擦去眼角的淚水。
四個月以後?那時她正被阿鎖帶離了密室向寒月國的方向行走。難道她當時就關在景宮的下面?景色腦中的靈光一閃。
「司北,難道夜非塵就沒有在景宮里搜尋麼?或許那里有什麼密室之類的也說不定。」
「景色,皇上又怎麼舍得把景宮弄亂?他每日里除了上朝就是把自己關進景宮,不讓任何人進入。」司北嘆了一口氣。
現在景色終于明白為何她和夜非塵都有那種近在咫尺的感覺了,因為他們都在景宮,只是一個在地面上一個在地下。
「景色,這幾個月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為什麼我們都找不到你?你怎麼會到寒月國?你一身武功的是怎麼回事?」司北抬眼看向景色,一肚子的疑問。
景色的眼里突然一片戾氣,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道︰「今天發生的一切,全是有人在陷害我,我估計那個人就是夜宣曄。」
司北被景色眼中的狠厲與怨恨驚呆了,他無法想象她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以致于讓她心中的恨到如此的地步,但是司北發誓,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她的人。
景色緩緩地吐了一口氣,輕輕地閉上眼楮,再睜眼時眼里一片清冷。
「我在上花轎的那一刻被人點住了穴道。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個伸手不見五指,暗無天日的密室里。整整四個月,我沒有見到陽光,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來,我幾乎與世隔絕。」景色慢慢地回憶,平靜地對司北說道。
司北無法想象生性活潑的景色驀然間被關在一間黑屋里是一個什麼樣的感覺,但是他能感受到她當時的絕望,禁不住手中的拳頭緊握,眼里滿是濃濃的殺機。
「那時我真的覺得自己快要瘋掉,心中絕望到了極點,甚至想到就這樣死去算了。」景色的情緒再一次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