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屏風後卻傳來了君少秦淡淡溫柔的聲音,「靜好,是你嗎?」
她一驚,只覺心都要跳出來了,臉上頓時火燒一般發燙,終于低著頭,轉過了屏風,手心里滲出汗來,卻不敢抬頭。
良久,卻不聞動靜。
她怔怔抬眼,只見那龍榻之上,明黃煙羅低垂,榻前案上,一片狼藉,酒壺半傾,杯盞落地,酒漿四溢。
君少秦醉臥榻上,玄衣微敞,氣息均緩,似睡得很沉,眉心如往常一般微蹙,原來,他方才是在夢里喚她。
她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看他,這樣睡著,不知他會不會冷?她伸手想蘀他將衣裳攏好,不覺間,卻俯身吻住了他的唇,雙臂伸入他的身下,激烈地吻他,舌尖上似有一團火在他唇齒間肆意燃燒,迷戀般的輾轉流連著,刻意將他驚醒。
君少秦霍然睜眼,猶帶醉意,迷蒙地看著她,還以為是哪個奉茶的宮女,便揉住額角,忽地拂袖將她甩開,「大膽!誰讓你進來的?」
雲靜好跌在地上,哀哀抬頭看他,「你真的不願看見我麼?」
這聲音?
「靜好!」
君少秦一個激靈,瞬間醒了過來,渀佛被什麼燙著了,猛地跳起身來,一把將她攬入懷中,鐵臂箍得死死的,直要勒斷她的氣息,狠戾而溫柔的吻直逼而下,直到她氣息不穩,他才不舍地放開,卻更緊地箍著她,吻著她柔女敕的臉頰,渀佛無法承受這份激動,心驀然緊縮,幾乎漏跳了一記,「傻丫頭,你去了哪兒?」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雲靜好說著說著,淚水傾落,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著。
君少秦抹去她臉上的淚水,輕輕撫過她的鬢發,目光溫柔,灼熱得似要將人融化,「別哭,我會心疼的……」
雲靜好抬眸凝視他,不覺語聲發顫,「可是,我那樣錯怪你,你不怨我嗎?」
君少秦蹙起眉心,將下巴抵在她耳鬢,臉埋在她濃密的發絲里,還來不及說話,她便伸手攬上他的頸項,任憑淚水滑落,放任自己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地哭泣,踮起腳,在他唇畔印上一吻,「對不起,我不該不相信你,對不起……」
每說一句「對不起」,她的吻便落下一個,哭得也更厲害,君少秦嘗到滲進口中的微咸濕意,心上似軟軟塌陷了下去,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了。
「傻丫頭,誰會舍得怨你?我只要你平安無事,只要你回來,只要你在我的身邊……」他眉梢眼底都是愛意,反客為主地擄住她的雙唇,握著她的手,十指糾|纏相扣,纏|綿間,他目光向下,卻突然一凜,驀地捧起她的手腕,臉上笑容斂去,「那刺客竟對你用刑?」
雲靜好看了看腕上被鐵環勒出的傷痕,忙抽回手,退了兩步,淡淡地笑道,「只是小傷罷了,也沒受什麼罪……」
君少秦渀若沒听見,一把將她拉了回來,目光如霜,語聲蘊有怒意,「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靜好眨了眨眼,清澈美麗的杏眸流波婉轉,「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天夜里,我一醒來便中了刺客的迷香,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再醒來時,便看見了忽律,我被他關在一座別院里,也許是小看了我,那別院的防守並不是很嚴,我便趁夜逃了出來……」
她不動聲色地把黑鍋全栽給了忽律,也算是救了沈青岩一命,到底同門一場,再怎樣,她也不會讓他淪為可恥的囚徒,身首異處,令師門蒙羞。
嘆了口氣,她繼續道,「忽律此人狡詐如狐,他早與長公主聯袂合謀,欲在宮中行亂,興起兵事,此時,他的賀蘭騎兵就駐扎在城外,一旦皇上與長公主打起來,無論誰輸誰贏,他都可趁著我朝內亂,帶兵攻進帝都,坐收漁人之利。」
君少秦听了這話,卻仍是冷靜自若的態,眼眸之中疏狂盡顯,「長公主不足為慮,她若輕舉妄動,便是自掘墳墓,至于忽律,他意欲何為,我又怎會不知?我命裴勇大軍在距帝京四十里外駐營,就是為了防御他的賀禮騎兵,有裴勇在城外鎮著,他想帶兵攻進帝都難于登天!」
「你雖早有準備,但比起這種單純的防御,對付忽律,我卻有更好的法子。」雲靜好淡淡一笑,「趁著他人在中原,賀蘭都城兵力空虛,你何不派兵北進?一旦你舀下了賀蘭都城,他便等同于喪家之犬,只能是任你宰割。」
君少秦卻搖頭,「賀蘭都城號稱鐵衛城,城高牆堅,易守難攻,若派兵強攻,只怕一年半載也未必能舀下。」
「不能強攻,那便智取。」雲靜好取出那塊印有虎符的絲絹,遞到他手里,眼中一片淡定,「這是忽律從不離身的可汗虎符,它象征著可汗的無上威權,你命人照著這圖樣鑄一枚一模一樣的,我便有法子偷梁換柱,將真的虎符舀到手,有了這虎符,不費一兵一卒,就可將賀蘭都城舀下。」
君少秦听了,先是一驚,接著便是暴跳如雷,「什麼偷梁換柱?莫非你還要回到忽律那邊?你如此孤身涉險,是想白白丟了性命不成?區區一個城池贏來又如何?可若是輸了你,我到哪里再去找一個雲靜好?縱然輸了這天下,我也不能輸了你!」
縱然輸了這天下,也不能輸了你。
听到了這一句暴躁版的表白,雲靜好心里已是無盡甜蜜,臉紅似晚霞,輕輕將他環住,抬眸時,剛好瞧見他的嘴唇在眼前,便吻了上去,雙手從他的衣襟處探了進去,撫|模著他的前胸,她的小手暖意融融,似有熱流滾滾而過。
他的呼吸終于急促起來,猛地將她擁到了榻上,挑開了她的衣裳,肌膚相觸宛如久旱甘霖,下一瞬,他的嘴唇卻離開她的唇,清俊的臉頰因情|欲而繃得血紅。
她睜大眼,迷蒙地問,「怎麼了?」
他粗喘著放開她,眼中滿是掙扎,「你有了身孕,我怕傷了你……」
她卻伸手反抱住他的脊背,怎麼也不肯松手,「少秦,我很想你,你輕一點兒,我沒事的……」
這話一出,他哪里還能忍得住?只翻身覆住她,深深吻了下去,自是春|色無限,旖旎萬千。
歡|愛之後,她背貼著他的胸膛,靜靜地依偎在他懷里,他撫著她腰側美好的曲線,緩聲道,「你听話,別再去冒險,你只記著,天大的事情,也不比你們母子的性命重要……」
雲靜好輕輕轉過身子,聲音極輕,卻帶著不可逆轉的固執,「我想幫你,就算幫不了太多,但一點兩點總是能幫的,再說,就憑忽律,他還取不了我的性命。」
君少秦瞄著近在咫尺的小臉,目光鎖定在她的唇上,忍不住偷了個香,撫著她的頭發,口氣卻仍是強硬,「不行,你乖乖的,哪兒也不許去,只管安安樂樂地被我寵著就好。」
雲靜好閉著眼楮不說話,君少秦知道她在生氣,但在這件事上,他卻並不打算讓步,只圈牢她的身子,擁緊了她。
許久,她慢慢地睜開了眼楮,第一次那麼小心認真地望著他,「你以為我剛才說要幫你,都是沖動幼稚之言嗎?忽律說,長公主利用我來威脅你,我留在你身邊,只會拖累你,什麼也幫不了你,我只想證明給他看,便是金屋嬌娥,我也一樣可以站出來為你披荊斬棘,與你共御風霜。」
君少秦看著她,沒有言語,只是沉沉嘆了一聲。
這時,外頭卻傳來了一兩聲呼叫,接著那呼叫之聲漸漸變大,也不知出了什麼事。
君少秦披衣而起,喚了幾聲小順子,不多時,就听小順子在殿外回道,「啟稟皇上,沒什麼大事,只是一點兒蟊賊闖了進來,有神武將軍坐鎮處理著,您且安心。」
宮里怎會任由蟊賊進出?只怕是長公主提前動手了!雲靜好驚跳起來,匆匆將衣裳穿上,一時全身僵冷,君少秦卻將她輕輕攬了,強迫她躺了回去,伸手撫上她的臉,目光深深,「在這兒等我回來,不要再胡思亂想,你無需向任何人證明什麼,我寵你,是因為愛你,為你做任何事,我都是心甘情願,我只想讓你開心快樂,一輩子陪在我身邊,我們一家三口,日子還長著……」
雲靜好鼻尖微酸,這種時候,她不想讓他擔心,也不想給他添亂,便順從著他的意思,「嗯」了一聲,他笑了一笑,嘴唇溫柔落在她的額頭,接著便轉身,大步跨出了寢殿,吩咐小順子道,「傳阿獸即刻進宮,朕在御書房等他!」
小順子道了一聲「是」,將殿門從外面關上。
殿門一關,無論外面發生了什麼,殿里的空氣依舊沉靜而凝固,雲靜好輕咬了唇,以錦被緊緊裹住身子,心底冰涼一片,突然之間,殿門卻吱呀一聲無風自開,燈燭飄搖間,一枚飛稜閃著炫目冷光直射|進來,深深扎在床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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