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老兒沉默,但是凌雲從它的反應中讀了出來,她猜對了。
這個世界可真巧,這才多麼大一點時間,竟然就讓她遇到三個半魔人,這能否說明她跟半魔有很深的猿糞呢?
不過圖老兒說的那句話,凌雲有留意到。圖老兒說,這個蠻漢子能夠控制體內的魔性,化為自己的力量。如果真能這樣,那若是把方法問來了,豈不是對瘋魔老人幫助不小?
想到這一點,凌雲看向蠻漢子的眼神中也多了一絲耐人尋味的勢在必得。
北宮水付和應三戒的爭執還在繼續,許是因為這一次應三戒心急了,理由站不住腳,也確實是他越權來宣布了,這會兒明顯輸了北宮水付一截氣勢。可又不舍不得放下手里壯漢,于是只得硬著頭皮與之爭論,一時僵持不下。
就在兩人爭的激烈時候,突然圓球光罩猛一晃動,在木架旁邊,一直背對眾人的木椅,徒然緩緩轉了過來。
北宮水付和應三戒立馬三緘其口,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對著木椅半弓著身子。
轉過來的木椅上,赧然坐著一個人,背脊挺拔,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眼神銳利,一身黑袍華服熨帖的穿在身上,袖口上聞著一只五爪金龍正無風自動,獵獵作響,細一看去,越發顯得卓爾不群,英俊冷冽。
「本尊從來不知,通過本尊設下的門檻,是由你應三戒說的算的。」
男子聲音冷冽,嗓音帶著絲絲黯啞,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年齡,那張驚若天人的臉龐上彌漫著與年齡不符的危險氣息。一舉一動,一張一合,都帶著渾然天生的位高者威嚴。
男子的突然出現,讓整個廣場陷入了一片寂靜,所有人震驚的同時,都發現應三戒因為這男子的一句話,而害怕的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沁出。
能夠讓剛才敢與天縱學院副校長叫板的人,如此驚恐的人;能夠讓北宮水付如此老實立于一旁,表情恭敬的人;能讓整個廣場上的導師都瞬間挺直身形,掩去一切慵懶的人;能夠一句話,就將整個廣場的氣壓直線拉低的人……
這個人,除了天縱學院的神秘校長還能是誰。
但是……
那張俊美的宛若天之寵兒的面孔,那股渾然天生的王者霸氣,那道冷冽的讓人心生發寒的聲音。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凌雲化成灰都忘不掉的!
是他!那個凌雲恨不得將之挫骨揚灰,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黑衣男子!那個趁人之危將自己的初夜奪去,那個不經她同意將她帶到這個世界,那個在虎坤森林中對她不滿指點的人!
這份恨意燃燒起來的熊熊火焰,差點沒將凌雲整個吞沒了。
而這個男子輕描淡寫的掃視了全場一眼,在掃過凌雲時,視線都沒停留一秒,那高高在上憚度,讓凌雲恨得牙根直抽抽。
他掃視完後,最後停在面前的壯漢上,一雙劍目冷冷的從他身上掃過,看不出神情的又看了一眼應三戒,這一眼也不知是啥意思,應三戒人都開始發虛。最後,他看向壯漢,開口道。「拉開它。」
壯漢一怔,面色發苦的看著懷里的妖弓,與自己不停的雙手。壯漢猛一咬牙,發狠撢起頭,直視木椅上的男子。「我沒想到堂堂天縱學院竟然也玩起出爾反爾的小人招數,剛才我將此弓拉動,是在場數萬人親眼目睹,而我現在處于月兌力狀態,在場眾人也都可以看出,尊者你現下讓我再拉開一次,這何止是強人所難!」
「如果尊者不願兌現承諾,那莽漢我也當認了這個栽,只當看錯了眼,錯信了人,走就是了!」
壯漢說的滿腔憤懣,說的怨氣十足。換來了滿廣場的唏噓聲,但是沒換來木椅上男子的一個眼神,一個正眼。
木椅上的男子唇角一勾,聲音越發冷冽。「那也算拉開?」
這股不屑,氣的壯漢滿臉通紅,場下也不少人開始交頭接耳,議論聲四起。對于滿場不少人異樣的眼光,木椅上的男子,似乎毫不察覺一般,若無其事的掃視了一眼。
突然抬手遙指人群中一處,道。「你來試試。」
他這一指,猶如一石引起千層浪,整個廣場人的視線都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他指的正是……站在廣場上,于萬人之中毫不起眼的凌雲身上。在外人看來,這不過是一個頭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平凡學員,看不出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就在眾人不斷打量時,凌雲緩緩抬起頭,被斗笠遮住背後的臉上,突然揚起一抹冷然笑意,「我若拉開,又當如何?」
「吸——!」,倒吸聲此起彼伏,敢跟他這麼叫板的人,只怕還沒出現吧?
而更讓人驚掉下巴的是,木椅上的那位竟然沒生氣,反而唇角一勾,聲音帶了先前所不曾有過的暖容。「你若拉開,我收你當親傳弟子,這中階寶器妖弓也贈送于你,如何?」
這語氣……北宮水付在台上差點一趔趄摔下去,就連木椅上這位後面那個站著如同木樁的小男女圭女圭也是愣了一下,腳步微妙的一側,似乎是打算跟此人拉開距離。
這台下人的表情就不消說了,完全石化了。
凌雲似乎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在眾人石化的表情下,一步一步,望著台上那名男子,腳步鏗鏘的走了上去。
行至最高層時,冷然的看了男子一眼,突然轉過頭來,面對下面的數萬人群,清冷的道。「白狐,還不打算出來?」
木椅上的男子一愣,似乎是明白凌雲在打什麼主意,冰冷的臉龐上竟含著意料之中的笑意。
凌雲這一召喚,人群涌動的某個角落,一個外表光鮮大月復便便的人身後,一只灰色毛發的狐狸頭從這人的衣襟中鑽了出來,嘴里還含著一個收納袋。緊隨著狐狸的鑽出,一只渾身沒有毛發,光禿禿的肥鳥也鑽了出來,白狐動作非常麻利的爬上小肥鳥的背上,瀟灑的將收納袋往肩上一掛,背後一甩,催促著小肥鳥往凌雲飛去。
凌雲嘴角一抽,她想過白狐肯定會混進來,也想過就算這圓型光球籠罩憑小肥鳥的能力要進來,那跟吃飯一樣簡單。可是她沒想過,白狐竟然會潛入在人群中,鑽在別人身下,取人財物。凌雲完全不用多想,往剛才白狐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就發現正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狄雲清。
看見白狐背上的收納袋,那人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在那氣的哇哇大叫。
白狐飛了過來後,腆著一張臉,立馬開始告狀,壓低著聲音道。「雲丫頭,你瞅瞅本皇這一副模樣,你不知昨日你離開後,那個月復黑小子竟然在枯井上設下了一個禁制,弄得本皇和小腫鳥苦不堪言,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你可要好好撫慰本皇這顆受傷的心啊。」
白狐說著,就從小肥鳥的身上跳下來,準確無誤跌在凌雲的懷里,開始蹭。小肥鳥眨巴了一下眼,翅膀一收,也跟著落了下來,睜著大大的濕漉漉眼楮,跟著白狐一起蹭。
凌雲冷然的一松手,小肥鳥完全不設防的跌落在地,白狐卻早有防備,在凌雲松手的那一刻,就借力跳到了一邊,一雙狐媚眼楮里摻著笑意,無比狗腿。「雲丫頭,你是要拉開這個弓吧?」
「嗯哼。」
白狐瞅了瞅凌雲,又側頭看了看坐在木椅上的男子,突然高深莫測的一晃頭,「那趕緊吧,拉開這妖弓對你來說是輕而易舉。」
「恩?」,白狐說的如此肯定,凌雲頓時疑惑了。正是因為對這妖弓能否拉開沒有絲毫把握,凌雲才想將小肥鳥拉過來,憑借它的異能,看能否拉動一二,實在不行,到時候也學壯漢,從白狐身上借力,用蠻力撼動也可。
白狐說了那一句就不再說了,凌雲干脆不再搭理它,將小肥鳥放在肩膀上,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它,然後走向壯漢。
壯漢抱住妖弓還需要浪費不少力氣,見凌雲走過來,壯漢冷冷一哼,不知是不是故意,壞笑一聲,將妖弓扔向凌雲。
可是這把在壯漢那邊顯得重若千斤的妖弓,在被凌雲接過時,卻極為順手。
凌雲微微錯愕,以為是小肥鳥的異能,也沒再多想,將妖弓輕松舉起過肩。
這動作,行雲流水的讓所有人震驚。
右手一搭,食指剛剛踫觸到妖弓的那一剎那,妖弓忽然發生「嗡嗡」的一聲,從凌雲踫觸的那個位置,一股肉眼可見的紫色光澤從她的手指上,迅速的蔓延到整個弓身。
瞬間之間,烏黑不起眼的妖弓竟然變成了流光溢彩流轉其上的紫色長弓!
一股非常陌生,有非常熟悉的感覺從凌雲的心湖蕩漾開來,這個明明是第一次看見,且第一次觸踫的妖弓,竟然給凌雲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就仿佛曾經握過這把弓,也曾與這把弓有過一段歲月悠長的回憶。
幾乎是下意識的,凌雲右手輕輕一搭,數萬人都無法撼動的妖弓,壯漢費盡全身力氣都只拉開一絲絲縫隙的妖弓,竟然……
在數萬人灼灼目光下,凌雲深吸一口氣,不知從哪兒來的一股風,將凌雲圍繞起來。淡綠色衣袂飄揚,烏黑色發絲在腦後被風吹得恣意狂舞,而戴在她頭上的斗笠,也被高高吹起,一張絕美驚艷的臉龐,呈現在所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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