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嚴重了,我應了你們,不過是為了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凌雲聲音低沉的道,一時間有些悸動。
吳管家不知凌雲在說啥,似乎疑惑凌雲所說的錯誤和彌補。凌雲悸動了一會兒,馬上回過神來,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不知先生可知,這萬魂災地的相關事情?」
「萬魂災地的來歷姑娘想必也已經清楚了,只是這次爆發的萬魂災地有點奇怪。」,管家遲疑的說道。
「奇怪?」
「是的。」,管家頓了頓,似乎在思索著什麼,良久才算是糾結出頭緒,自己也半信半疑的道。「此次的萬魂災地不同于萬年以前,這一次從無到有,完全沒有一點征兆,而且從各種跡象來看,這次的萬魂災地,似乎……尚不成熟。」
「沒錯!」,圖老兒的聲音再度響起,圖老兒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剛才跟白狐聊了一通後,現在已經沒有那麼躁動不安了。它對著凌雲繼續道。「萬魂災地的爆發它是一種黑暗屬性和它詭異怨念的結合,是一個厚積薄發的過程,這次並沒有到它爆發的極限,是我們將魔樹拔掉催進了它的爆發。」
「你的意思是,一場不成熟的萬魂災地,會造成的後果是……?」,凌雲試探的問道。
「還有時間!」,圖老兒鄭重的道,身上散發的是凌雲從它身上見過的凝重氣息。「也就是說,主人,你還有兩年的時間!」
圖老兒才說完,管家也開了口,一臉擔憂的對著凌雲道。「只有兩年的時間,萬魂災地若是在這兩年內無法得到遏制,那麼整片神初大陸即將迎來一場新的浩劫。」
「如何才能遏制?」,凌雲問道,這句話即是問識海中的圖老兒,也是問向吳管家。
管家搖了搖頭,「堡主臨走之時,曾透露過,關于萬魂災地的遏制辦法,但是當時時間緊急,堡主沒有詳談便已離開,如今若能找到堡主,或許就能找到遏制萬魂災地的辦法。」
凌雲心情微微沉重的點了點頭,後又跟管家說了一些東西,才知道吳管家選擇對自己出這個秘密的原因。
原來就是因為自己之前在比賽時對白狐的那種互相信任、彼此交托的感情,與吳管家一眾溝通到最後,已經是半夜三更,阡陌古道上漆黑一片。
「好了,我們也耽誤姑娘這麼長時間了,想必宇文尊者必然憂心在懷了。讓端木將軍送姑娘一程,可否?」
凌雲搖了搖頭,正要拒絕,那廂假冒的安河堡堡主冰兒突然開口,替凌雲做了回答。「那就有勞端木將軍了。」
說完,然後瞪了一眼凌雲,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無比傲嬌的姿態。「迷路迷成你這般,我還真不知你是如何安全成長到這般年齡!」
這句話氣的凌雲差點跳腳,望著冰兒有點哭笑不得。冰兒冷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只是脊背挺的微微有些僵硬。
最後定了下來,端木將軍送凌雲回府。回府時,端木將軍在離別苑還有幾百米的時候就停了下來,一臉正色的道。「凌姑娘,前面多有不便,末將就送到這了。明日早晨,末將會遣人將凌姑娘接過來。」
凌雲點了點頭,「有勞將軍了。」
「姑娘客氣了。」,端木將軍拱手行禮,轉身欲要離開時,突然轉過身來,望著別苑的位置饒有興致的道。「只是送到這里,末將應該不會再被加重負擔說成是游手好閑了吧?」
凌雲被他逗弄的噗嗤一笑,自然知道他在說上次那事,她也只是詢問他一些事卻被宇文拓天誤認為兩人在私會,宇文拓天竟然還暗地里給他穿小鞋讓他忙碌的四處奔波的事。搖了搖頭,凌雲道。「將軍多慮了,即便是送到別苑里又如何?我與他沒有絲毫關系。」
端木將軍挑了挑眉眼,這一瞬,似乎月色的柔和將他的劍眉融化了不少。一張剛毅俊俏的臉上因為這銀輝驀然含著一股溫情。
非常突如其來的,端木將軍突然伸出手,覆在凌雲的額頭上,長滿老繭的手指指月復從凌雲額頭的小鼎符印上劃過。端木將軍低頭,上半身的陰影將凌雲包裹在內,那一瞬間,凌雲似乎從他的眼楮里,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神采。
凌雲心里一駭,連忙往後借著聳動雙肩的動作不著痕跡的退了一步,「將軍,夜已深了,凌雲就先且回去了。」
端木將軍突兀的哈哈大笑,爽朗的笑聲在寂靜的巷子里飄蕩。端木將軍的聲音是行軍之人特有的嗓音,一點點豪爽、一點點沙啞、一點點低沉。縮回手,端木將軍沖著凌雲略微調皮的眯了眯眼。「真想知道,適才這一幕被宇文尊者看見了,末將算不算扳回一局呢?」
凌雲傻眼,瞪著他。原來他在報前段時間宇文拓天陷害他之仇啊,不過被人用作棋子的感覺凌雲有些不舒服。因為她不需要轉頭,都能感受到在她身後不遠處一道冰冷的目光正盯著自己。凌雲撇了撇唇道。「端木將軍不怕再次重蹈覆轍麼?」
端木將軍爽快的應了一聲。「那末將也算值了。」
懶得再跟他廢話,凌雲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直接忽視門後不遠處的那道冰冷目光,以及正散發著冷冽寒意的某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累了一天了,她實在是不想動了。
翌日,一大早,端木將軍派遣的人馬就應該到了府邸,凌雲坐上馬車才發現假冒的安河堡堡主冰兒也在同一輛馬車內。凌雲微微錯愕了一會兒,也沒說什麼坐了省去。
坐馬車遇到忐忑不平的道路簡直就是遭罪,而且還是快馬加鞭的那種,坐的凌雲欲仙欲死。忑了大半路,好不容易總算听見冰兒叫停了,激動地凌雲以為到了興奮的想要站起來,可是冰兒剛剛撩起簾子不知說了什麼就回頭繼續在馬車內坐著,一副閉目養神的模樣。
凌雲疑惑的看著他,想他給個解釋,沒想到屁都沒一個。只得自己撩開簾子想要詢問一番,卻發現馬車在幽深的小徑上停了下來,四處沒有炊煙沒有人煙,就連車夫都不見蹤跡了。
見冰兒繃著一張女圭女圭臉擺明了不想說的樣子,凌雲也冷靜下來了,坐了回去。
大約過了幾分鐘,外面傳來一陣窸窣的響動,車夫撩開簾子從外面滴入一個軟綿的上好錦布縫制的坐墊。凌雲莫名其妙的望著他,車夫連忙解釋。「適才堡主讓小的前去找來的。」
凌雲挑眉,接過坐墊,謝過車夫後就略有深意的看著冰兒。冰兒還是一副閉目養神的模樣,可經過此事後,凌雲明顯察覺到,這娃的耳後根上早就爬上了暗紅,而且一張臉還繃得格外不自然。
其實這貨是關心自己的吧,凌雲這麼想著。
約莫再半個時辰不甚平坦的小路,來到了一處幽深的山谷之中。
這是一座荒廢的院落,庭院中還稀疏的種著一些枯萎的花草,浮廊迂回,在一處大院中挺了下來。
只是看見庭院的那一刻,凌雲的鼻子莫名的有些發酸。
在這個庭院里,沒有花草,沒有假山,沒有亭台,沒有樓閣,只有一片荒蕪的青石板路上,約莫十余個不足十歲的孩童在那里蹲著馬步。
一個個瘦的面色饑黃,隨著炎日的慢慢升起他們揮灑著屬于他們獨特的辛勞汗水。
這十余個孩童中,沒有一位是有著健全身軀的!他們的身上或多或少會缺少什麼,能夠從魔獸的利爪中存活下來的小孩,怎麼能不留下點什麼呢?
他們的修煉中,每一招都是漏洞,可是他們表現出來的,不是對于修煉的熱愛,而僅僅是對于生命的尊重!
「收起你那同情的目光,我們不需要!」,冰兒冰冷的聲音從凌雲身後傳來。
凌雲翻了個白眼,懶得同冰兒爭執什麼,走了上去。率先走向的是一名左臂衣袖空蕩蕩的小女孩。小女孩才不過四歲之齡,失去了左臂的她連站都有些站不穩,可是她卻能夠一直跟著別人一遍遍的習武。稚女敕的臉上,是與年齡不符的堅忍。
凌雲走過去,模了模她的頭,「可否讓我看下你的手臂?」
小女孩沒什麼忌諱的就將自己完好的右手臂伸給凌雲看,凌雲用靈識她的身體內仔細一探,微微嘆了口氣,果然如此。臉色有些陰沉的將她的手放下,沒說什麼走向了第二個人。
依法炮制,一一將十二個人的身體狀況都探查了一番,凌雲的臉色也越來越差。此刻如果有熟悉凌雲的人在場,看見她微微下沉的嘴角和微含怒氣的眉眼,都能看得出她現在心情非常不好。
「呵,是不是無藥可救了?」,冰兒低沉著嗓音,打斷了凌雲的沉默道。
這一聲自嘲中,凌雲听出了冰兒的情緒。有憤怒、有怒意、有嘲諷,但是更多的是悲苦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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