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若出生能選擇……
這是一個山林水秀,鳥語花香的地方。
那薄如蟬翼的陽光透過篩網般的密集的樹葉照射在地上。空氣中傳來一陣陣屬于樹木特有的清香,無一步讓獸心曠神怡。
但是這里,也是讓所有魔獸都膽寒的地方,因為這里是……疊天迷界!
在古界中,被所有魔獸都視為禁地,凡是踏入者都是被遺棄的獸。
在這里,除了始終不變的景色,除了一貫如初的絮絮風聲,除了時不時能傳來魔獸的怒吼和怒罵聲,其他是這麼的安詳,安詳到,讓它無端的覺得悲涼!
望著水里一成不變的景色,就連那水藻長在什麼地方,有多長,它都能夠一一道來。再這個不到寸方的地方,是它唯一能夠活動的地方。
有時候它真想,將包裹在外面的這層保護罩給松開,然後一點點的感受著自己的身軀在一寸寸的下降,一點點的被死亡吞噬。
它叫白狐,一個都不曾被取以名字的噬神狐,古界中三大種族之一的噬神狐。
說出來,多麼威風八面的身份啊,噬神狐誒!無論是古界還是神初大陸,也無論是獸族還是人類,亦或者桀驁不馴的魔族,說出噬神狐都是響當當的名號。
曾經噬神狐一族佔領古界時,大殺四方,讓其他獸族不敢越雷池半步,讓古界其他兩大種族,都不敢有絲毫染指之心。更甚至在,人族和魔族要入侵古界時,做出了的貢獻!
可以這麼說,若不是噬神狐一族,古界早就不復存在!更別說是什麼魔獸奠堂,魔獸的歸屬,魔獸的家!
如此威風凜凜的獸族,而它,走出去,就算盯著噬神狐一族,也是會被眾獸恥笑怒罵的對象!
只因為……它是被噬神狐遺棄的子民,它是被噬神狐不存在甚至要封印殺死的一脈!
自從它有了靈智以來,它的世界就是這個水池,這個寸方奠地。
在這個寸方奠地,還活著它的娘親,它的兄弟,它的叔伯,還有,它的父親。
在它的印象中,父親是個嚴肅的噬神狐,在它臉上也有一成不變的事情,那邊是……那份無論怎麼都無法化開的愁緒。
在它的印象中,最多的便是父親坐在角落里,一坐便是一天,仰著頭呆呆的望著僅能看到的那一寸天空,那眼里的是它從不能明白了,父親身上彌漫的濃濃哀傷也不是它能夠明白的。
在父親身上有一鏈比它整個身體都粗的鏈子從父親的腿部直接穿進,從心髒處穿插而出,只要動一下,那種疼痛絕非是當時的它能夠理解的。
那時候,它總是為了逃避修煉,而躲在父親的旁邊。父親這兒,就連娘親都不敢靠近,唯恐怕喜怒無常的父親發怒,它的兄弟更是唯恐避之不及,只有它,鑽了這個空子,為了躲避修煉跑了過來。
先前還怕父親會生氣,遠遠的躲在水藻里睡覺,跟父親離了有五丈距離。以為可以一直這麼下去,直到那一日,父親突然開口,問它。「為何不喜修煉?」
它從睡夢中被驚醒,瞪著一雙朦朧的眼楮看向父親,還是一成不變的背影,還是一成不變的仰頭望天的姿勢,望著那條比自己還粗的鎖鏈,它突然道。「那你為何會被困在這里?」
父親沉默了,這個寸方奠地似乎是被父親身上的那股悲傷給感染了。父親全身的火焰在慢慢升騰,最後讓這一塊寸方天地的水瞬間升溫沸騰,驚動了母親和叔伯。
娘親匆匆趕過來,這一次,父親的怒氣是它前所的,連娘親都無法突破他的怒火圈將它救出去。
父親的怒火直到三天後才消失,三天後娘親才能沖進來抱緊它,哭著罵父親虎毒尚還不食子,說它喪心病狂,可是只有它明白,在那麼強烈的怒火包圍圈中,父親其實一直在用僅存的理智護住它的安全。
在那之後,娘親為了不讓它躲到父親那去,也不強迫它修煉了,這麼一來,看著兄弟們的修為日益精湛,它漸漸覺得不在他們那個圈子內。這樣想著,它就又跑去父親那兒了。
這樣的日子,閑適安逸,除了不能離開這個寸方天地,其余的,它都很滿意。
當時,它還想,若能一直這麼下去,其實也不錯。
好吧,它就是這麼胸無大志,就是這麼好逸惡勞,就是這麼,恨不得安逸而死。
可如果它當時能夠警覺一點,早一點發現異樣,是不是一切慘劇就不會發生了?那一幕讓它徹底變了性情的一幕就不會發生了?
二、如若時光能重來……
一片寸方天地中,住著它這一脈的噬神狐,多達十余只,娘慈子孝,叔伯和洽,一切都是其樂融融的,唯一能听到的打罵聲,都是因為它不听話修煉,被娘親修理的時候而發出的。
可是這一切看似美好的一切,在它看不見的地方在一點點的變質。
食物!
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在將水里的水藻都吃完後,食物是個最大的問題。在這樣的寸方天地,吸收不了多少靈力,要生存就必須汲取靈力,但是靈力從哪來?
既然要困住它們,又怎會讓靈力可以透到這個寸方天地中?
為了靈力之奪,叔伯反目,兄弟爭鋒相對。
那一日,它又一次敷衍了事的應付了修煉,可是許是百日里睡多了,那一夜,它出奇的沒睡著,怔怔的學著父親的模樣,高昂著頭望著天空。
水池只有那麼大,生活在水池內,它能看到奠空,似乎一抬爪子就可以完全遮住。
它想不通,父親是在看什麼?看著這一片,基本不曾變過的星辰麼?抑或是水面上時不時濺起的水花開的水波?
就在這時,它敏銳的嗅到了一股血腥味,聞著血腥味,它循跡而來,看到的卻是它這輩子最不願意看到的!
它的娘親,生它育它,告訴它們不要埋怨父親,告訴它們,它們的父親是如何頂天立地,告訴它們,友善是什麼、親情是什麼的娘親,那個一笑起來,眼角似乎會綻放出一朵鮮花的娘親,躺在了血泊中。
而它最親愛的長兄,那個自強不息,自覺勤勉,是它們所有兄弟楷模的長兄,竟然匍匐在它娘親的肚子上,吸(禁詞)允著它娘親的鮮血,咀嚼著它娘親的肉,吸收著它娘親體內的靈力。
那一刻,它听到自己心里的那個世界,在漸漸崩塌的聲音。
耳邊隱隱響起的是,它父親望著它幽幽的說,「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在這個世上千萬別談親情感情,這種東西是足夠讓你陷入地獄萬劫不復的東西!」
不談親情感情……可是這是它的生生娘親啊,這是雖然罵著它卻時刻在為它們著想的娘親啊!
可是它看見的是什麼?是它的兄弟為了能夠活下去,而將母親生吞活剝的場景,看見的是它兄弟為了這麼一點靈力的長進,而忽略娘親最後那一眼的悲苦薄涼。
娘親躺在血泊中,那一雙平時一笑,眼角能夠開出一朵花的眼楮,呆滯的看著天空,又是跟父親一樣的動作,可是它第一次看見它娘親眼里的。
其實,它比它們任何人都想離開這兒吧!長久的寂靜足以讓一個正常的獸,走向瘋狂,而它,舉步維艱的帶著它們在這里生存了數百年!
最後一刻,是解月兌麼?它呆呆的走過去,接住母親滑落眼角的眼淚,在水里的眼淚,還出就混跡在水池里。
那一刻,它覺得,整個水池里,似乎都是娘親滑落的眼淚,娘親的無奈,娘親的憤怒,娘親的……解月兌!
所以,它開始怕水,它無比怕水,凡是沾到水,這水就如同娘親的淚一般,可以直接透過它的身體,浸入道它的心里,灼傷它的眼。
它的長兄狠狠的看著它,那個眼神讓它明白,若不是它此刻吃飽了,它也會隨娘親一樣,它的肚子里。
從它之後,叔伯和兄弟的笑臉在它的眼里,都讓它惡心到近乎反胃。
靈力的戰爭逐漸擴大,多少個日升月落,終于,這個寸方天地只剩下它的父親,它,以及通過不斷吞噬骨肉而存活下來的大伯。
再無同類可以殘殺,大伯將目標放在了它和它父親的身上。
看著自己那日益稀薄的保護罩,虛弱到連動彈一下都成了奢望,在大伯闖入父親領域時,它就在想,就這樣了吧?就這樣解月兌了吧?它終于不用生活在感覺到處都是娘親眼淚的水里了吧?
可是沒有!
因為,古界要崩塌了!
整個古界的魔獸都震驚了,就連疊天迷界中都能感受到外界的震蕩。無數的魔獸鑽進了疊天迷界,一直懸掛在高空的那片星辰,它看著它一寸寸的剝落,猶如蛋殼一般的脆弱。
大伯因為驚慌而沒有強行闖入,躲在一旁。那段時日,它就看見不斷有魔獸踏過它上方這個水池,到處都是兵荒馬亂的景象。
終于有一日,它看見天已不成成為天,星辰都已成了過往,四周只有無盡的黑,而它體外的靈力罩也終于要堅持不下去了。
再一個小時,它就算不被大伯吃掉,也會被這水給窒息而淹死。
費了全身的力氣,它緩緩偏過頭,看著父親一成不變的姿勢與哀愁,它的眼楮突然就濕潤了。
就在這時,一個的原形柱子掉進了這片方寸天地,這是這片方寸天地第一次掉入東西,大伯欣喜若狂的大笑了三聲,然後身形爆增,往水面激射而去。結果,又一次被水面上那層禁錮給彈了回來。試了幾次,都是無功而返,大伯笑著笑著突然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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